凌肖今天没来上学。班里少了一个人,除了你似乎没有人在意——高中几乎每天都是连轴转,谁会去关心这种对自己没有影响的事情。直到某位老师在眼保健操的音乐声中,提前准备下一节课,随口问起,旁边的班主任才道:“你说凌肖啊,他昨天夜里发短信请假了,说是发烧。”
发烧?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和凌肖出现在一起……他怎么会发烧呢,总不能是夜里没盖被子冻出来的吧?自从知道他没来的原因,你的心情就变得七上八下起来。忍不了。等了一天,终于放学了,加快速度提前完成作业的你第一个跑出去,直奔凌肖家。到了门口,你突然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既然是发烧,那他不一定在家,也有可能在医院,而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找过来。“有人吗?”你试着敲了敲门。一次、两次……没有人回答你。他不在吗……
第三次敲门时,门内终于出现凌肖的声音,很小,仿佛隔了几层东西,“门口左手边第一个花盆,钥匙在叶片底下,门不知道锁没锁,要是锁了你就用它开一下。拖鞋在鞋柜里,不换也无所谓。”你按照他的说法,找到那个印着“天道酬勤”的花盆,从这盆植物的叶片间小心翻找。当钥匙被你捏到,你的手上也沾上它在这夜间已经开始积蓄的露水。手背因这秋天的寒露有些凉,但过几分钟就好了。
钥匙被插进锁孔,没有反应。你试着直接开门,没有开灯的客厅便为你敞开了——并没有锁门,也许凌肖烧糊涂了,连自己有没有上锁都记不得。想到这里,你更担心了。鞋柜里除了几双凌肖自己的鞋和两三双大小不适合你的老式拖鞋,就只有一双崭新的拖鞋,是粉色兔子形状的,你心里涌现出一种怪异感。他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你在外面瞥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不该看到的个人物品,干脆走到他的床头。
“来了?”你刚才的脚步声并不重,凌肖的眼睛没有睁开,却能凭感觉发现。“我来看看你。”你略感尴尬,“我一放学就过来了,没给你带个果篮之类的慰问品,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的喉咙里好像发出了一点微弱的笑声。“人来了就行,我又不缺你那一口吃的。”
“你不介意就好。不过你怎么发烧的啊?”你问。他也没瞒着你,“昨天我的Evol使用过度,副作用而已。”
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将Evol用到发烧的地步?你还想再问问,但凌肖刚好咳嗽了,立即转移了你的关注点。
凌肖发烫发红的两颊证明他烧得不轻。至于你为什么知道他的脸发热,那是因为你的手靠近的时候,即使留了些许空隙,也能感受到一股热气。看来是不用试温度了。虽然现在的凌肖只是一个动不了几下的病人,但是也不能忽视他是一个异性的事实,不知道他家有没有温度计,真让你摸他的额头或者别的地方来判断有多热,你可能是会跟他一起脸红的。
你放下手,他却忽地捉住,向下拉,“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坐啊。”他的床边没有椅子或者板凳之类的坐具,你听到凌肖的话便要去外面找一个。“走什么?说你傻你还真傻,坐床上不就得了。”于是你坐下了。被子是整条铺开的,一直铺到床边,你不想扰动凌肖这个病人,就侧坐在被面上,和他的腿隔着腿上的被子紧挨着,只有这几厘米的间隔。太安静了,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都有些局促。你想到自己脚上的拖鞋,那么新,是要买给谁穿的吗?凌肖家里应该没有会穿这种拖鞋的女性家庭成员……“对了凌肖,你家鞋柜里的粉色拖鞋是哪里的啊?感觉你也不像喜欢这个风格的人。”你借机问出这个问题。
“这里平时没什么客人,也没有多余的鞋。看你来我家里好几次了,估计还会经常来,我就买了一双拖鞋备着,以免有人说我不讲究待客之道。”凌肖说完,缓了几秒,“……谁告诉你我不喜欢这个风格的?虽然我自己不穿,但是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穿,看着就很不错,和你这只笨兔子完美适配。”
原来是这样的啊。家里没有准备过新拖鞋,却要单独为你准备一双。你决定不跟他计较他最后那句“笨兔子”的类比,不,比喻了。你又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透明的汤,里面漂浮着一种白色的东西,“这个是什么呀?”凌肖的眼睛睁开一道缝,“你说这碗冰糖雪梨?是老头几分钟前送过来的。我没告诉他我这不是普通发烧,喝了没什么用,我没胃口,你替我喝完吧,不知道他会不会来验收成果,发现我一口没动就糟糕了。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老头要是知道,又要怪我不爱护身体了。”
你从中捕捉到一个信息:上一个进出过他家的是来送汤的师父,最后一次关门就也是师父关的,那么之前凌肖不知道门有没有锁,倒不是因为发烧……好吧!为了凌肖和他师父的师徒关系和睦,你替他干了这一碗冰糖雪梨。很好吃,是今年新上市的秋梨炖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吃吗?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太可惜了。”还剩最后几块梨肉,你最后问了一遍凌肖。他躺在床上无力摇头,“不吃,太甜了腻歪。再说了,一碗梨就只能一个人吃,老话不是说不能‘分梨’吗?”
没想到他这么恣意的人也会在意这么古老的忌讳。你来这一趟,没送点礼物,还把人家师父炖的汤给喝了,有些过意不去,“你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凌肖思索片刻,“好像没有……我想到了。”他很快笑着改口,“刚才我碰到你的手,好像挺凉的。我们互换一□□温,你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这样一来,我能降温,你能保温,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见你犹豫,凌肖补充,“只要五分钟。你如果不想,现在就赶紧回家——也该走了。”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他的请求好像并不过分,照顾生病的朋友,替他降个温怎么了?最后你足足放了至少十分钟,还是凌肖感觉到时间太长了,主动提醒,“时间是不是到了?”你其实不知道,但是顺着他的话说,“可能是到了。”
凌肖没有继续留客的打算。虽然从个人角度,他希望你多坐一段时间,但这不行,已经不知道有多晚了,“聊了这么多,我也累了,不想说话。你快回去吧。假如看不清夜路,我书桌的抽屉里有强光手电筒,什么妖魔鬼怪都能照得一清二楚,你拿着吧,明天还我。”
“这么说,你明天就能回学校了是吗?”你激动道。
“你就放心吧,今晚一过,你的同桌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凌肖说得轻松,目送你离开,“那就明天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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