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为了你们梦寐以求的完美身体努力时,“金发萝莉控”始终陪伴着你。
那段日子里,你清醒的时刻不算很多。但每当你挣扎着睁开眼,总是第一时间按亮手机屏幕,与他对话。“金发萝莉控”宽容而无声地包容你,杜绝任何可能会对你产生刺激的言语。你不再像从前那样以假面来对他营业,也不再耻于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
你向他倾诉,说尽了那些你从前度过的,平庸得不值一提的、失败而绝望的生活。除了你自己,世界上绝没有第二个人愿意倾听——而他仔细地听完了。
你很快便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后悔。但“金发萝莉控”说:“这些对我来说很有意义。”
“意义?”你破涕为笑,“不觉得都是些普通人的很无聊的事情吗?”
“你很诚实地告诉了我,你在遇见我之前的人生。这值得巨大的奖励。”他说。
作为奖励,他同意了在你睡眠期间也不挂电话。你听着他的喘息,感到幸福极了。而当你的体重在第二天清晨不降反增时,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严酷地将你搁置一整天,而是肯定你的付出,鼓励你再坚持一段时间。
他如此温柔,以至于你几乎相信,他也是爱着你的。
为了确认这是否只是你产生的错觉,你提出了见面。
然而,当他同意你的要求,定下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之后,你先是一阵狂喜,接着,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惶恐袭击了你的心。
你难以遏制地责备着自己。你太咄咄逼人了,不是吗?
你知道“金发萝莉控”有兄弟,家教严格。父母似乎有些偏心。他喜欢娇小听话的女人。他喜欢粉色。他愿意为你投入大把的时间和金钱。他很在乎你。他给你买一套价格不菲的房子——谁能对一个仅仅打发时间的玩偶做到这种程度呢?
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或许你才是那个一直隐藏自己的人。你们最开始只不过是主播和粉丝的关系,那时他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对你性格上的了解也只是直播时展现出的冰山一角。他在最初联系你时,是否也抱着忐忑的心情呢?是不是太过羞涩,才迟迟不敢将你们的关系推进一步呢?你突然发觉,实际上,他已经给出了你甚至从未幻想过的尊重和幸福。
是的,你太咄咄逼人了。你怀疑自己已经伤害了他。而且你真的能够与他相配吗?他如此宽容,如此体贴,如此脆弱,如此激起你的怜爱……
你不断地反思着自己,每隔一小时就忍不住测量体重与围度。经过严谨细致的对镜凝视,你也发现自己的发型和妆容也还有些可以改进的地方(当然脸也有,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来不及了)。
你甚至忍不住询问“金发萝莉控”可不可以允许你做祛疤手术。“那有什么关系,很可爱嘛。”这样说着的他,宠溺地包容了你的自、残行为。
就这样,约定好的时刻到来了。
跨出黑色加长豪车,太久不出门,你对外界感到陌生,但却绝非从前那种对可能遭侵害的恐惧。你已经大不同了。
侍者将你引到房间门口,你缓步走进室内,看到的是一扇屏风,上面绘制着枯枝和……随便什么东西,你的视线已经不再停留在那上面了。
在屏风后,坐着一位身穿粉色西装的青年。
对方正盯着你,浮肿而浑圆的两腮上不断地透出抹了一层油般的滑润色泽。他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你,像是对你身体的每一部分进行拆卸式的评价。随后,他的双唇向外扬起,漆黑狭长的两眼也一并眯了起来。
在那张肥厚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基本上可被称作笑容的表情。
“不好意思。”
在他开口之前,你夺门而出。
“你有没有搞错?!”
你直冲到门外的侍者面前,举起手,几乎想扇他。
“这不是我要来的房间!里面那头猪是谁???”
“他是在故意耍我吗?!”你逼问,“你和他约好了,是不是?”
侍者反复确认了房间无误。
你强撑着去了卫生间,想要吐却吐不出来。你已经三天没吃任何固体食物了。
整理好心绪与妆扮,你回到了那个房间。
“金发萝莉控”冰冷地看着你。
“对不起。”你泫然若泣地道歉,“我刚刚以为……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金发萝莉控”没有回应你。他叫来侍者,一盘盘精致的菜肴陆续被端了上来。
你没有任何心情吃饭。
你不能接受他已经这个样子,却还在你面前大快朵颐。
你只能不去看他。
你脱下外套,试着找一些话题。
“你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金发萝莉控”不发一言地将菜送进自己的嘴里。
你太想哭了,你太过伤心,以至于胸口发闷,眼前发黑,你不能移动,也不能再继续站在地面上。
你想,他一定听到了你对侍者发脾气时说的话。
他永远不会原谅你,你的生活也到此为止了。
“……求求你……”你说,“求求你原谅我吧,我没有任何恶意……”
“金发萝莉控”看了着跪倒在地、无声哭泣的你,将吃完的空盘子推到一边,拉近了新一盘菜。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抽泣着,被他当场无视的强烈悲痛吞噬了你的心。你对那盘正在被他吃的食物产生了嫉妒。
“我以后会继续听话的,无论你要让我做什么……”
“金发萝莉控”又看了看你。这一次,他的脸上不再阴沉,而是露出了一个恶童式的顽劣的笑容。
“打吧。”他说,指了指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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