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No.033 葵

第二天早上,你们开始打扫这栋暂住的房子。说是你们,主要是你,因为伊尔迷被你勒令要好好养伤,至少在三天之内不可以有大动作。

“你去把花园清理一下吧。”你递给他一把剪刀和一个喷壶,“先除杂草,再浇花苗,很简单吧。”

“葵,哪些是杂草?”

“?”你和他互瞪一会,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你等我一下。”

你回到房间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园艺指南》,郑重地递给他,“看吧,这本书里介绍得非常详细。”

伊尔迷接过书,抱着剪刀和喷壶去了花园。你拿着水桶和抹布,正式开始今天的清洁与改造工作。

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你打算一比一地复刻你在村里的家,但是你一直没能空出时间布置,所以当时买的很多家具都还堆放在一楼的客厅里,连外包装都没有打开过。

花园里就更有意思了。

你以前在家的时候很少打理花园,大部分时间都放任花草自由生长,所以买下这栋房子之后,你也只是买了一些喜欢的花种,随意地撒到土里。

你早上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的情况时还很惊讶,因为它们的长势比你以为的好得多,藤蔓攀上了房子的外墙,灌木一丛丛地长到了台阶上。或许是因为气候适宜,即便现在是冬天,花园里也是一派蓊郁苍翠的景象。

.

滴滴滴。

伊尔迷的手机响起来。他将手里的《园艺指南》翻到下一页,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接听。

“你好,这里是伊尔迷·揍敌客。”

“你们在哪?”

“哦,是爸爸啊。”伊尔迷转头看了眼在客厅里忙碌的人,“我们在约会。”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

“爸爸,你说过,既往不咎。”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需要一周。一周以后我会带她回来。爸爸,你和妈妈不要来打扰我们。妈妈,你在听吧?”

“啊啊啊伊尔迷你怎么可以带着小葵离家出走!不是离家出走是私奔吗?是的是的你也到了该和女孩子约会的年纪了!妈妈好感动啊!伊尔迷,等你到了十八岁,你们就结婚吧!”

“妈妈,这件事以后再说。就这样。”

伊尔迷挂断了电话。

.

你从一楼整理到了二楼,站在楼梯上俯视着焕然一新的客厅,成就感爆棚。二楼的两间卧室只在昨天睡觉前做了简单的打扫,现在一看,还缺不少东西。

“伊路!”

伊尔迷站在花园里,抬头看你。你撑在二楼的窗前,“我们一起去趟超市吧。”

“好。”

你关上窗子,从二楼下来,把一把钥匙塞进他的手心。

“只有一把备用钥匙,你可千万别弄丢了,我不想换锁。”

“好。”

“待会要买的东西有点多,我们先列个清单吧。”你翻开空白的笔记本。

“好。”

“伊路,你现在心情很好吗?”

“嗯。”

“那今天晚上你做饭吧。”

“可以。”

你停下笔,“……如果我一会想去买零食,也可以?”

“嗯,可以。”

这家伙不正常啊!

*

你们出门的时间正赶上饭点,所以先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了午饭,期间听到邻桌人聊八卦n则。之后,你们一起步行去了超市。

买房子的时候,你专门挑选了位置,无论是去公园、超市、商业街、医院还是车站都很方便。你喜欢就这样晒着太阳,慢慢地走在路上。

伊尔迷真的没有阻拦你买吃的,你买了两只甜筒,各加了三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球,你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冬天的大街上啃起了冰淇淋。

“所以……你其实也喜欢吃甜的吧?”

“嗯。”

“我就说嘛,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你吃完最后一口蛋筒,拍拍手,“好啦,现在是购物时间,我们是分开挑,还是一起?”

“一起。”

……

“伊路,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你停在一棵装点着彩灯的圣诞树前,从树下的礼物盒、树枝上的彩球、糖果手杖、姜饼人、松果、槲寄生花环一路看到树顶闪亮的星星灯。

“今天难道是圣诞节?”

“嗯,从埃珍大陆传过来的节日。怎么了?”

“……我是没想到这里竟然也会有圣诞节。我还以为这些东西都只在上个世界才有。”

“据说现在世界通行的公元纪年,就是从这个宗教信奉的救世主的诞生年份算起的。”

“哎?对哦。”

你托着下巴思考。两个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服饰、电影、语言、博戏……都有出现相同的地方,有相同的节日也不奇怪,只是你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葵。回神。”

面前是一双漆黑的眼睛。你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推远了一点,“……抱歉。”

“要买一些节日装饰回家吗?”

“不用了,等跨年那天再庆祝吧。”你笑起来,“你们家一般怎么跨年?会聚在一起吃饭吗?”

“不会。”

“那你以前,每年的最后一天都是怎么过的?”

“不记得了。”

“我才不信呢,你在骗我吧。”

“没有。”伊尔迷推着购物车走到了前面。

“你肯定在骗我。”

“没有。”他从货架上拿起一盒包装好的窗帘,侧过头问你,“这个颜色怎么样?”

“太浅了,一点都不挡光,买全黑的吧。”你从旁边拿起一盒黑色的窗帘,顿了顿。

你的卧室已经装好了窗帘,不需要买新的,倒是伊尔迷的那间装修得过于简单,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伊路,你是在给自己的房间挑窗帘吗?”

“对。”

“那你还是按自己的喜好来吧。”你正要把窗帘放回架子上,被他半路截走,和他挑的那盒一起放进了购物车里。

“?”

“可以装双层的。毕竟是你的房子。”

“哦……我不介意这个。”

直到你们走出家居用品区,你才突然想起来,伊尔迷刚刚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话题。真是的,告诉你又能怎样,就算他不说,你也能猜到,那一天要么在工作,要么在地牢吧。

.

你们花了大半个下午买齐需要的东西,因为数量多且金额大——后者是主要原因——升级成了超市的VIP客户,超市专门派了货车帮你们把东西运回家,替你们省了不少力。

回去时你们走了另一条路,从商业街穿过,街上的店铺大多挂着圣诞的装饰,有些还用广播播放着轻快的乐曲。

在靠近商业街的出口处,你听到了叮咚的钢琴声,像泉水一样从弹奏者的指尖流淌,你停下脚步,静静地听了一会。

这似乎是为了今晚专门准备的公共钢琴,弹完一曲后,弹奏者对驻足欣赏的人们微笑致意,和等在人群中的同伴一起离开了这里。

围观的人陆续散去,你看着留在原地的钢琴,有些犹豫。

“葵,你想去弹吗?”

“我不知道我到底会不会弹。”

“为什么会不知道?”

你转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很乱。上辈子,还有这辈子的前几年,记忆都是模糊、断续的,只有偶尔看到相关的场景,才会触发一点。'我好像学过钢琴',这件事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去试试吧。”

“欸?”

“你想去。”

你没忍住,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我想去。但是如果我弹得不好,你不能笑话我。”

“不会的。”

你坐到钢琴前,将手指放到琴键上。叮、咚,先确认了琴键的位置。而后循着脑中模糊的记忆,弹下第一个音……断续、散乱,尚且听不出曲调。

你往旁边看了眼,伊尔迷站在原地注视着你。整条街上,应该只有他听得最认真。

你觉得现在的场景很有趣,一不留神,指尖就弹错了一个音。尘封的记忆却仿佛被这意外的一个音撬开了口子,露出更多混乱的画面来……

是的,你曾经学过钢琴。它和围棋、书法一样,是必不可少的课程。当时的心情……不记得;听你弹琴的人……不记得;弹奏的曲目……大概很多,就像这首曲子,开头总是反反复复。

你的心随着钢琴声逐渐地平静下来,那个时候,一定也如同现在这样安宁,像雪花温柔地飘落,忽而大雪纷飞。

你结束了弹奏。

天已经渐渐暗下去,月亮出来了。伊尔迷走到你身边,你转过头看他。

“葵,你在哭吗?”

“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动。”你眨了眨眼睛,“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什么?”

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你这才注意到刚刚的演奏还吸引来了其他的观众。

“走。”

你拉起伊尔迷的手,从围观的人群中跑出去,直到四周安静下来,才放慢了脚步。

“劳伦斯是谁?”

“一个电影中的人物。我弹的那首曲子叫《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你看着伊尔迷,故意大声地重复,“圣诞快乐——”

他看着你。

“哈哈!我才不会叫你揍敌客先生呢。”

“葵,你很无聊。”

“才没有,你刚刚明明很期待吧?”

“圣诞快乐,三叶小姐。”

“哎?!”你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像这样吗?”伊尔迷看了你一会,“看来你很喜欢,我可以再重复一遍。圣诞……”

“不!!!”你飞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你快别说了,到此为止!我们俩都正常点。”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你用另一只手把他的眼睛也捂住,“……不要动。就这样陪我站一会。”

.

冬天的风,为什么一点也不凉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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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No.033 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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