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声,也麻烦你帮忙转告李小姐,不要再随便动往警察局送东西的心思,因为无论是什么,都很有可能会被当做危险物品处理掉,而且追寻线索调查你们……真的特别浪费警力。”
孔赋很反感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切!这种话,有本事你去跟李小姐当面说!”
孔赋这厢吼得声嘶力竭,沈翊却突然笑了,可这种笑容同平时很是不同,具有强烈的神秘性:“不妨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虽然是警队的文职,但是平常也不戴眼镜。”
“哈?”没头没脑的,你说啥呢,谁管你平常戴不戴眼镜……
“所以这个东西,的确是道具,用来掩饰,还有伪装用的。”沈翊将眼镜从口袋里取了出来,而后轻轻举起,用气死个人的速度在孔斌的面前来回地摇晃着,“跑到这个房间,当然是因为监控拍不到这里呀,就像我从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背对着摄像头……”他注视对方的眼睛,把说话声放得越来越低,如同深海海妖在人们迷航时的浅吟低唱,越是悦耳动人,越是致命的陷阱,“孔赋,我有话要问你。”
声音就是这般慢慢沉静下去的,好像只有当灰尘掉落的时候,可能会扰乱人们的心智。
正午时分,太阳高高悬在头顶,光芒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灰尘,也就如手中握不住的流沙,簌簌落下,然后在金色耀眼的光线下缓缓流淌过“存在”的痕迹。
好不容易打扫完毕,从教室里飞奔而出的学生们早已是饥肠辘辘,此刻他们的眼中约摸只能看得到食物,香喷喷的食物,其他任何东西都如同过眼云烟——本来该是这样的。
可是,在通过食堂的必经之路的走廊上却偏偏落下了一副破碎得不成形的眼镜,那是一副他们不得不印象十分深刻的眼镜,无论生了波折的课堂,还是甜甜的糖果,最近的、最深刻的印象都与这副眼镜的主人有关。
咚!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个因为午餐时间而难得安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声音的来源是——就是最近那间没有人去的屋子!而且它的门,正诡异地敞开着!
这个年纪的大学生,热血冲动,正义感爆棚,加之有警校的title背书,还可能关系到刚刚给了糖果为他们鼓劲的授课老师,听到这种动静,根本就没什么理由不直接冲进去。
于是他们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可怜的沈老师正躺在地上奋力挣扎,而那个面目狰狞的逃课男则是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毫无疑问,他就是想要活活掐死他。
善良的大学生们哪里可能忍得了这个?他们赶忙一拥而上,制服了情绪激动的嫌疑人——那个胆敢当着老师面逃课的男生,把已经处在生死关头的沈翊从死神手中救了回来。
沈翊的脖子上留下了醒目的指印,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口气,把“谢谢”两个字说的像是灌足了风的鼓风机。
被牢牢拉扯住的孔赋像是一头渴血的野兽,他拼命想要挣脱桎梏,恶狠狠盯着他到手了又飞走了的目标,神情乖张狠厉,还从嗓子里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嚎叫声,无论视听,给人的感觉都十分疯狂。
“沈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翊顶着一张煞白的面庞默默地看了一眼问话之人,扯着嘴角艰难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学生们面面相觑,按照他们的理解,大约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牵扯到了什么不方便公开的案件,沈翊才会如此表现。
所以这人不是学生……吗?
现在的嫌疑人都如此猖狂么?
报复(城翊)警察报复到警察学校里来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
孩子们正往心里胡乱琢磨着呢,终于有老师过来帮忙了。
领头的是杜城和沈翊的老朋友王胜,他才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沈翊脖子处那实在无法令人忽视的伤痕上,阴着脸一转身,迎头让各位深切明白“59分の王老头”厉害之处的学生们差点当场跪下:“他干的?”
“对!就是他!”
死孔赋不死贫道,该死的犯罪分子,王老头面前,还是推你出去顶雷好了!
王胜一皱眉,大手一挥,将这些用不着了的小崽子们通通赶了出去,谁让你们还留在这里的?快滚快滚!
沈翊冲学生们露出了虚弱的微笑,用手机打下了一行字:【快去吃饭吧,谢谢你们!】
沈老师再温柔也抵不过王老头的霸气侧漏,懂事的小崽子们忙不迭脚底抹油溜了。
被手铐铐了个结实的孔赋冲着王胜,或者说是他背后的沈翊嗷嗷一顿乱嚎,中心思想大概就是“爱的是我不是你”一类怎么看怎么像是情感纠纷的话题。
在场的几位老师嘴上不说,但都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可惜孔赋这会儿的脑子不太好,语言组织能力为负数,说了半天也就相当于说了个寂寞。
王胜烦躁地捂住了半边耳朵,这破玩意儿真是吵死个人:“杜城呢?你都这样了,他不出面管管吗?”
沈翊举起了手机:【不是因为他。】
“不是因为他?”王胜一挑眉,“反正这人得往你们北江分局送,是不是他,我都懒得管。”
沈翊用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向他致谢。
“行了,不用客气,先喝点水。”王胜招呼人把还在吱哇乱叫的孔赋给带了下去,这个空间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需要给你找点药膏涂涂吗?这么深的掐痕……我怕杜城待会儿看到,会忍不住想要弄死他。”
这回沈翊还真就不客气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他双手捧着白瓷杯子的样子,像是猫儿捧着一只玩具毛线球,看似漫不经心,却莫名有着睥睨的味道。
王胜捏着手机,想到这次事件的当事人是一个暂且开不了口,一个还不如开不了口,前因后果更是一塌糊涂,无处可觅,如今还要由他负责给老雷那个暴躁脾气的徒弟打电话,只觉得一阵头疼。
“我没关系。”短短几个字给沈翊说得无比艰辛,他又连忙补充喝了好几口水,那张惨白得吓人的小脸蛋上才回复了少许红润。
王胜气势汹汹地瞪他:“让你不要讲话了!再啰嗦立刻给你扔医院去!”
可沈翊不是那群害怕59分的傻小子,他才不怕他,还举着杯子冲他甜甜地笑。
靠!这臭小子!
王胜受不了一点儿,一摔门跑到了外头。
他决定了,绝对要狠狠告一状,最好能唬得杜城立马跑过来教训一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儿,又是个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的家伙,气死个人了!
沈翊独自坐在屋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脖子上的伤依然是疼痛的,所以睡不着。
闭目养神,感受房间内幽微的空气,好像是他此刻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这间房子不同于走廊或者室外天朗气清的明媚,它被闲置已久,又是背光处,难免不同于阳光底下的干净,散发出了陈旧腐朽的味道。
沈翊舒展开身体,想象着自己张开双臂投身暗处时纵身一跃的模样。
说决绝,其实也不决绝的,因为,虽然不算太多,他毕竟还是心有牵挂。
但艺术家……哪怕表面上掩藏得再宜室宜家,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疯狂的艺术家。
刚刚亲自完成了一副“作品”,差点把性命搞丢了,这能算是代价吗?
当然……不是了。
这些,包括眼下所有的疯狂与伤口,都只是在预料之内的戏码,甚至有些无聊了。
指尖拂过那刚刚遭了罪的脖子,伤痕……好像是触手可及。
听,那些灰尘又在悄然地涌动了。
它们追着风儿躲藏进了角落里,然后紧紧地抱团,是因为……害怕了?
沈翊将手掌垂落下来,浅浅地笑了笑。
这种幽闭的空间,还真是适合各种阴暗物质的肆意生长啊……
然而再次推门而入的王胜打断了他此时的畅想,老头看起来超级不耐烦的:“走!”
沈翊睁开眼,歪了歪头,做了一个“去哪儿”的嘴型。
“杜城说,”王胜像是一只被点燃了炮仗,就这样不管不顾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这屋子空气不好,别久待,得要给你换个敞亮一点儿的地方。”老头龇牙咧嘴地咆哮道,“他以为我是他大少爷府上的管家吗?还得腾出功夫伺候……还有你,不许笑了,快点走!”
沈翊更是笑眯眯的,用他那摇摇欲坠的嗓子费力地挤出了几个字:“谢谢王老师。”
你看,他想或不想都没什么用,这肆意衍生黑暗的地儿就是待不长久,总有人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囫囵地打捞上来。
唔,你没猜错,就是在凡尔赛呀~
至于王老师嘛……
王老师生人勿近,正前头开道巡航呢!
元旦快乐!别走开,有双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17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