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茂夫捧着红得庸俗的玫瑰花束,穿着借来的西装,害羞地,正式地,把玫瑰献给铃木统子。
铃木统子瞥过那不合身的剪裁,不高级的设计,低廉的面料……还有红色花瓣上的盈盈露水,像玫瑰的眼泪。
泛红的指腹轻轻点过露珠,指尖沾了粉红与潮湿,微红的嘴唇比玫瑰花瓣还要细腻多情:“做得很好。”
其实不算好,但铃木统子对努力讨好自己的人倾向于鼓励与嘉奖。
她一直是个好BOSS。
“今天,我们做什么?”影山茂夫问。
“你想做什么?”铃木统子反问。
影山茂夫开始深思熟虑起来——样子就是阴暗地发呆。
“我提前请教了花泽,建议是逛街西餐艺术展……”他犹豫再三,“我们可以去公园骑自行车。”
户外锻炼能让人拥有阳光健康且强健的体魄!
铃木统子:“拒绝。”
花瓣上滴滴露珠折射光线,铃木统子想,晴朗的天气里,公园确实是个好去处。
不骑自行车。
与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有点多。
带着小孩的一家人、情侣、成群结队的中学生,正月还穿着正装的男女倒也不显得过于特殊。
他俩还一前一后。铃木统子在前头走路,步伐迈得宽且稳;影山茂夫习惯性跟在人后,冷不丁想到自己不是在兼职,又努力追,更像鞍前马后讨好女领导的研修生了。
还是特别。
连奔跑的小孩子都远远地绕开——大过年的还在工作的这两人有些晦气。
影山茂夫多年老老实实循序渐进地每日锻炼肌肉,加之现在的他比铃木统子高,没两步就并行在了她身边,再调整步伐,保持步调一致。
就跟锻炼一样。
铃木统子:不爽,加速。
她这人小心眼得很。
影山茂夫熟练地再次调整自己,跟上她,全程没有用超能力。
他们平时锻炼有时候也做变速训练。
铃木统子不是影山茂夫这种死脑筋,很快用上了能力。
她越来越快,又坏心眼地微妙保持着死脑筋总是差一步追上的距离。
影山茂夫跟不上,过长稍遮眼的刘海被额头的汗水濡湿,狼狈的时刻——
铃木统子忽然停了下来,而他刹不住了。
当然是没有撞上,柔和的保护罩像鹅绒被一样拂在铃木统子身上。
影山茂夫使出了内在的能力,而铃木统子撤去了外放的能力。
她定定地盯住他,突然开心地笑起来:“哈——”
笑就笑吧,影山茂夫也跟着笑着。
铃木统子立马收回笑脸,冷情冷面:“你笑什么?”
影山茂夫:“……”
她却又浅浅笑起来。
——影山茂夫困惑100%。
铃木统子转身踏出,如同公园里其他人,在草坪上席地而坐,晒着阳光。
影山茂夫纠结一下,最后坐在了她旁边靠后。
“过来点。”
他抬头,发现铃木统子微笑着,于是默默挪动屁股靠近。
一会,影山茂夫的肩头陡然一沉,是铃木统子靠在了他身上。
她自身完全没有用力在支撑上,全部都推给了别人,自己只舒服地其晒太阳。
恰好,影山茂夫是个值得相信和依靠的男人。
他抛却自己被捉弄后的不解和羞赧,同铃木统子安安静静地晒起太阳。
“我们晚上去骑自行车吧,统子。”
关于今日和小男生的约会,除开公园花了很长时间的晒太阳,铃木统子还有安排。
昨天她向对方暴露自己的童年,伤害则在见面的最初就已经通过超能力的感情告诉了对方。
童年,伤害,愚昧和秘密。
现在,她要带他见证自己的愚昧。
虽然影山茂夫早就见过了。
……
铃木统一郎踏进会见房间,铃木统子开始形容他:“噢,抛妻弃子的失败者来了。”
两个铃木,面对面,就像在游乐园的哈哈镜屋,对映出另一个变形的自己。
铃木统子还告诉旁边的年轻男人,这才是真正抛弃小将的铃木。
男的铃木不行!可讨人厌了。
又失败,又懦弱,又自大,又卑亢。
铃木统一郎觉得铃木统子幼稚!
他接受见面,只是因为名单上写了“影山茂夫”。
虽然不了解对面女人是什么情况,但铃木统一郎也发自内心讨厌“变形的自己”好么。
虽说不变形的也令人厌恶。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他们是哈哈镜互相照射映出的镜像,变形,扭曲,不再相似。
本质没有区别。
“没什么你你我我的,”铃木统子对此否认,“我与你就是不同。”
都说了男的不行!
男人冷冷地轻视地瞥过她。
铃木统子使出杀手锏——杀人诛心:“还有个世界的你提前刑满释放后,在樱花开的季节,你与她、小将以及她的家人一起赏樱。”
她记得那画面,也不得不承认,那极其美好。
那或许是铃木的最好的结局。
铃木统一郎说:“噢,是吗,看来我又做错了选择。”
他偏头看向不说话当背景板的影山茂夫:“你长大了。”
那铃木将也长大了。
铃木统一郎笑不出来。
他通知正在监视自己的狱警会面已经结束,起身离开。
橙色的工装在铃木统子身旁停留片刻——
“别自以为是,我也见了很多平行世界,所有的世界里我和她都分开了,只有一个世界没有,你猜,那是个怎样的世界?”
她和他截然不同,双方各自都拥有许多的优点、缺点,婚姻里,没有谁是完全的没有过错。
铃木统一郎接着逐字逐句地告诉铃木统子:“是没有‘将’的世界。”
恋爱,只要两个人开心,怎么都行。
幼稚任性反复无常,就连双方无法磨合的不同,都是乐趣。
可有了孩子,同样的行,也不能再“将就”了。
他如同让人认命般劝诫她:“‘我’不适合组建家庭,不适合当父母,不能养育孩子。”
人这一生最好不要传递不幸。
或者所有平行世界里“铃木”的家长都是这样的,于是“他”一出生,就被丢弃。
影山茂夫在河边滨江路租了自行车。
他推着自行车来到路灯下,铃木统子的眼角抽搐,只好放下霸总骄傲:“我不会。”
她眼睁睁看着影山茂夫死鱼般的眼睛一亮。
影山茂夫理直气壮:“改变的开始都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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