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许应该带个相机,酒德麻衣心想着,放下手里的书,先把架子上的东西全部清点检查了一遍——盒子全是空的,书有十来本,名字大都与建筑,风水,奇门遁甲和金石学有关。有些书名混血种看着眼熟,想来也不是非常生僻的文献。
每一本书都被粗略翻了一遍,混血种没有发现任何手写的笔记或注释,也没有发现夹层。
她初步判断这些东西没有什么价值,保险起见,她决定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全部放进了手提箱里面。到时候找个物证实验室仔细检查,无论有什么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专家和仪器的眼睛。
下一个目标是床铺。床上仅剩光秃秃的木板。酒德麻衣一寸寸地检查了一遍,同样没有发现异常。酒德麻衣看了眼腕表,腕表是为户外运动设计,防水防爆。自带气压计和指南针,表盘发着荧光,时间已经过去了40分钟。
酒德麻衣有些气闷,眉头微蹙。在她耐着性子扮演了三天画家之后,千万别告诉她这都是白费功夫。
酒德麻衣重复之前在外间已经做过的工作。先是一寸寸敲过墙壁,架子后面是重点。结果依然让人失望。酒德麻衣把桌子移开,床铺立起,又开始敲地板。她的心情越来越糟糕,终于,在原本床铺的位置,她发现了一个暗格。
当沉闷的“咚”声,变得略微发空发亮,有种空心感的时候,酒德麻衣嘴唇勾了起来。她先确定空腔的大致尺寸,试探活动上方的薄木板,但每一块似乎都钉死了。她出去从墙上拿了一把生锈的钉头锤,框框几下就制造了几个破洞,然后一鼓作气把木板撬开。
一只黑色的铁皮箱静静躺在暗格中。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箱子,宽半米,长一米,几乎能装进去一个人。提手的位置挂着一个老式扭锁,箱子表面已经锈迹斑驳。
麻衣把这个箱子拎出来,重量比她想的轻。此情此景有点像开盲盒,现在她只希望里面能开出有用的线索。
混血种拿着锤子一敲,把锁砸开。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一股闷了很久的气味飘了出来,像是非常复杂的化学制剂糅合在一起,难以分辨描述。但闻过一次就很难忘。酒德麻衣看着空荡荡的箱子有些失望,偌大的箱子里,只有一个不知道如何形容的玩意儿——它比手雷要大上一圈,外表疙疙瘩瘩的,入手略沉。表面一些地方泛着金属的光泽,但这样物件应该不是实心的,它的重量对金属来说过于轻了。
她没有在金属物表面发现裂缝,只看到一些模糊的花纹,古色古香的,也许花纹中也是带着信息。X光机扫描应该可以确认内部空腔的情况,如有必要,可以在实验室的条件下去切开它,以免因为损伤而缺失信息。
手提箱里没有更多空间了。不明金属物体藏在暗格中,重要显然高过随意摆在架子上的线装书。酒德麻衣把那几本名字看着眼熟的书放回置物架,再把这个不明物体塞进手提箱。
她拎着箱子出门,门外的世界已天光大亮,空气潮湿而清冽,耳边是遥远的鸟鸣与虫声……酒德麻衣感觉到了强烈的注视,她抬起头,木楼的背靠的那面山坡上,不远处站着三个人,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
这座村庄所有人都已经在酒德麻衣的脑海里建立了一个简要的档案,这三个满脸阴霾的人也不例外。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同时想起自己做过的分析。
村里交通工具基本上是摩托车和自行车。三分之二的人家有自行车,剩下的连自行车都没有,少数几户人家有摩托车,正好这三个人就在其中。
三个人是村子的原住民,在村里平日是以务农和卖山货为生,从木楼的修缮程度和交通工具看,显然他们的收入要比山民略高出一截。
之前酒德麻衣从他们走路和看人的姿势里没有发现受过训练的痕迹,曾推测他们会不会是和陈皮阿四在这里的团伙有关。他们可能没有直接参与非法勾当,只是在外围做一些望风或者报信的工作,以获取酬劳。
但现在,这些推测可以略作修正。
原住民、未受训练、收入略高于村民……这些人显然是受人雇用。幕后之人可能是让他们关注村里可疑的外来人,也有可能是让他们盯着张起灵的房子,或者干脆就是盯住闯入张起灵家的人。
“我猜你们不是看到有人擅闯民宅以至于正义感发作。”酒德麻衣朝他们挥了挥手,“不然你们现在要么冲过来把我堵在屋子里,要么是在大声喊人。”
她不知道对方听懂没有,一辈子生活在山里的人,很可能只听得懂方言。
那三人眉头皱了皱,忽然转身就走,酒德麻衣哪里会放过送上门来的线索,她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手臂猛地发力,石块化作残影“咻”的一声飞了出去。三人中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应声而倒,石头砸中了他的脚踝。
前面两个人听到后面传来的痛呼,再回头一看,神情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动手,她只有一个人,难道不怕惹来村民们的集体围攻么?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酒德麻衣的动作。女人助跑,蹬墙,手臂一撑便跃上屋顶,两步三步冲上了山坡,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他们只眨了眨眼,这个黑衣女人就像是猎豹一样扑了过来。
作为山民,他们也没少和大山里的野兽打过交道,女人动起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神就如同锁定猎物的危险凶兽。还站着的两个家伙只觉脊背发凉,脑袋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转身就跑,一下子就窜出去老远,一个人跑得鞋都掉了。
酒德麻衣没有追,不放跑几个幕后之人怎么收得到报信?
她走到拖着一条腿试图爬起来的村民身边,脚尖一挑,踢在对方支撑地面的手腕上,那人再次扑倒。酒德麻衣顺势将膝盖压住他的脊背,与此同时,抓着这人的右手猛地扭到背后。
考虑到到对方很可能只是收了点钱的普通村民,酒德麻衣没有下重手。对方被她完全压制,半边脸贴着地面的杂草,痛得不断用方言咆哮。
“会说普通话吗?”她问,心平气和地。
对方吼了一句听不懂的话。麻衣动了动手,把这人的胳膊往上抬了一寸,咆哮顿时变成了惨叫。“啊啊啊啊——”
麻衣放松力气,惨叫声也小了,变成了喘息。这一下动静不小,方圆二十米的范围内就有几栋木楼,好几个村民就被声音惊动,纷纷走出来查看。看到眼前的场景,他们都有些愣神,只有一个大爷手指着麻衣很凶狠地用方言说了一句话。听不懂内容,但大意无非是:“住手!”或“你在干什么!”
麻衣神色自若,仍用和之前如出一辙的语速语气说:“现在能听懂吗?”
说着,她用上了几分力。
那股钻心的剧痛再次从肩膀直冲脑门,男人脸色瞬间煞白,额头青筋直跳,终于崩溃:“懂得,我懂,听得懂!”
这次他是用普通话说的,口音极重,但清楚可辨。对方屈服的速度在混血种的预计之内,再一次验证了对方是不专业平民的侧写。当他开口按照她的要求用普通话回答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意味着这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
考虑到对方的受教育背景,麻衣尽可能问得直白:“谁付钱给你?”
“我不知道——啊啊!”最后一个字变调成了惨叫,他喘了两口气,哆嗦着说:“是个男的,我不认识!”
“你们如何联系?”
“有一个——”清脆的铃声在他身上响起,打断了他的话,男人喊道,“电话!我们用电话联系的!”
风声响起,刚刚那位说话的大爷举着一个锄头挥了过来。麻衣松开目标,从容起身闪避开这一击,木头握把被她反手抓住。顿时止住去势,进退不得。就在对方用力的时候,麻衣松开了,老汉顿时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另一边,男人趁机爬起,却没有逃跑,而是掏出了一台手机——这绝对远超他的收入水平了——男人看一眼屏幕,眼睛瞪直了,忙不迭地递给麻衣,“是他,就是他,是这个号码。”
来电的时机未免过于巧合了。看来跑路的两个家伙报信的速度很快。
麻衣没犹豫,在铃声停止前按下接听键。
对面沉默,只有呼吸声传来。
“省了这套吧,不如我们开门见山。”麻衣直截了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找什么,酒德麻衣小姐。”
多亏附近的林场,山里设了信号基站,只是通信质量有些差。对方的声线非常平和,电流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感觉是30-50岁左右的男性,腔调彬彬有礼。
酒德麻衣冷笑:“阁下有何高见?”
她在这个村庄用的就是自己的真名,对方知道不足为奇。
“你在调查张起灵对不对?”扬声器那头的声音出人意料地说,“在这里你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我建议你从过去开始。”
“过去?”
“1963年,史上最大规模的盗墓行动,你可以从这件事开始调查。那是张起灵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现身。”
酒德麻衣等着他继续,但男人却不再往下说了,显然这就是他给的所有线索。
在他挂电话之前,酒德麻衣语速极快地说:“你显然对内情了解极深,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追查你,而是去调查一件我今天第一次听说的事情。”
“你不会觉得你能藏得很好吧,你和这些人有固定的联系方式,会定期支付金钱,我能找到巴乃,就能找到你。”
“我很了解你的本事,麻衣小姐,你在长沙可是在陈皮阿四的堂口闹了不小的动静。”
对方依然彬彬有礼,但说话的内容也是小小秀了一下自己的情报能力。
别看酒德麻衣在长沙市连续擅闯民宅,行动非常之粗暴剽悍,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监控拍到。就算找上当事人,也是尽可能保持一对一的状态。
被找上门的人,如果不想在小弟面前丢面子,或者承认自己出卖了重要的情报,绝对会紧闭嘴巴。更别提酒德麻衣还刻意用上了言灵能力震慑这帮盗墓贼,世上很少人能摆脱迷信,而盗墓贼的迷信程度大概还要乘以十倍。面对神神鬼鬼的存在那几个家伙绝不敢轻举妄动。
可就算这样,对方还是知道或者猜出了什么。
“听起来阁下也是老九门的人啰。”酒德麻衣反应飞快。
她当然拿不准,但语气却是笃定。诈唬本来就是一项重要的谈话技巧。
那人不答,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有一个人比我知道的更多,她是1963年那一事件的当事人。”
“我听着呢。”
“北京,霍家,霍仙姑。”
最近有些emo,怀疑写作的意义,状态还在调整,下一更的时间不确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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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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