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地图,一盆珊瑚,我逻辑还没理顺呢,您这就倒戈了?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黄金之国,听信敌人的花言巧语,连基础工资带年终奖整个儿赔进去——路明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楚子航,仿佛汤姆猫跑出悬崖老远,直到被芬老板拍拍肩膀,才像突然低头看到地面找回重力似的,咳出一句:“这不成天使投资了?”
糟糕,又装错语言系统了。对此,眼前三人各有反应:
“我这算叛主从夷,体面些说,也是玩忽职守,”楚子航大概以为自己的师弟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俩不受天子之命,也无外交责任,和钦差出使藩国差别甚大,形迹近乎间谍。我这边把人放走,不管处理成什么样,回京之后,上面都少不了兴师问罪。不过我会告诉他们,此事与你毫无干系,责任由我承担。”
“天使?”金发碧眼的佛罗伦萨正黄旗笑盈盈地望他,“你懂的还不少,跟耶稣会那帮老顽固聊过?”
唯独芬老板眼睛一亮,抓住了重点:“你有闲钱?放着多可惜啊!我们正愁凑不齐旅费呢,投我一股,回头利息三分?”
他算是体会到当作家的滋味了:一个口误都有三种解读,难怪龙族五连载至今,海洋与水之王的身份尚无定论。能怪书友不努力吗?人民文学出版社直播间里问江南吧!想必比起满屏的杨枝曾听雨,他宁愿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这儿毕竟是OnlyFens,不是Microsoft Word,缝缝补补又三年,写好的设定还能改。路明非对恺撒点点头,搜肠刮肚一番,冲楚子航讪笑道:“天使投资,就是散财童子,观世音菩萨身边那俩跟班,洋人地图里长翅膀的小孩,揣着银子到处晃,谁缺钱就搭把手,芬老板也就是这个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见了俩PPT就舍得往项目里砸钱的冤大头,跟您刚刚的表现差不多。不过他的任务就是协助两人忽悠楚子航,推波助澜,在商业诈骗中扮演财务顾问的角色,真追究起来多少也算个从犯。于是挥挥手把问题打发,好奇道:“闹了半天,加图索先生背上的地图不是重点,就算把他抓回去,也未必有收获?”
“未必有收获?”恺撒叫屈,“我衣服都让他脱了一半了!始乱之,终弃之,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你们戏台上不是这么演的?”
这词儿都成套,也不知他成天泡在市井里,从勾栏瓦肆中间学到了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深谙此理的楚子航淡然道:“把他抓回去能向皇上交差,这个月的津贴到手,就是收获。近年来,为了开源节流,北镇抚司一直奉命寻找黄金之国的下落,人抓了不少,却始终没有进展。他确实能够提供一些信息,比如,目的地在南洋,不在东海,这也和我们搜集的情报相符。但是,如果没有这株珊瑚,他说的那些话也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是不是中文水平有限,恺撒好像只能听懂最后半句,跟路明非做雅思听力似的,“我说飞天木鸢和点石成金的时候,你眼睛眨都不眨!”
“确实特别,别说他了,我也没眨,”路明非叹口气,心想1584年的洋人大概还不懂何为汉语的含蓄之美,于是赶紧转移火力,“有了珊瑚又怎么样?它长得确实挺那么回事儿,既像山川水系,又像血脉经络,可总不能真当地图看吧?这跟拿土耳其咖啡渣占卜吉凶有什么区别?”
楚子航摇摇头:“这倒不是异想天开。珊瑚生于深海,赤如火焰,水火相济,凝日月精华,非木非石,得天地灵魄,百年增枝,千年赋形。道教有七宝之说,精为水银,血为黄金,髓为水晶,心为珊瑚。你我看到的枝杈,就是海洋之心。”
路明非问恺撒:“你听懂了吗?”
恺撒摸着下巴:“千年王八万年龟,中国话是这么说的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上面那些话,从楚子航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翻译过来大概是,特殊的海底磁场孕育了珊瑚,珊瑚的形状浓缩了岛屿间的航路……看着越来越像新世纪知名骗局“水知道答案”了。不过一时代有一时代的智商税,他叔叔年轻时候坚称头顶锅盖能截获宇宙信号,如今的青椒还相信分期付款多退少补的五十万安家费呢。
你姑且一说,我姑且一听吧,路明非心想,毕竟他手头的龙族谱系学大纲也颇多荒诞之处,放到网上要被别人嘲笑《哈利·波特》和《魔戒》看多了的那种。“你刚才说三十年前抄没严府,有亲历者见过六十多株珊瑚树……”
“案子是我父亲经办的,因为没找到海图,结案之后,他被降了职,到外围侦缉,负责京城夜禁。这都怨他平日吊儿郎当不善钻营,否则十个弟兄,也不至于单单罚他一个。他倒好,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堆道教经卷,不吃不喝,琢磨了大半月,突然把我拉到身边,神神叨叨地,说严阁老把所有人都骗了,朝堂之上龙颜大怒,怒的什么?皇上自己都没搞明白,其实海图就在珊瑚里。”
“我当时也没听懂,看他青筋突突往外暴,赶紧上街给他叫了一笼包子,连着几天滴米未进,刚吃上两口人就晕了,吃完倒头便睡,躺了足足两天。第三天外面鸡还没叫,包袱已经收拾好,说要赶路。我母亲说,怎么,罚俸降职还不够,又给谪调外卫,发配边疆了?他说不是,珊瑚就在国库里收着,他得趁着秘密还没被人发现,赶到南洋,先下手为强。”
他的声音照例没有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听着反而有几分喜剧效果。“他走之后我顶了他的差,偶尔也能收到他的信,说是过了扬州,到了月港,又转回泉州。最远一次就在溜山,低价收购龙涎香,差点让当地女子抓回去出婚成大礼。有段时间音书断绝,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棺木我都挑好了,结果寄回来一张海图,翻过来,后面写着,他在航线上做买卖,行踪不定,勿念。”楚子航抬头一瞥芬老板,“跟您是同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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