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暂的死寂后,小沙欣的手指动了一下。
砰。
男人立刻朝他的脑袋开了一枪。可很奇怪,连一点血也没溅开来。
即使是混血种,大脑中枪后没有得到专业抢救也很难有生存的可能。一股冰冷的细流从尾椎骨猛地窜起。如果说小沙欣已经死了,那么从刚才开始一直和她待在一起的人又是谁呢?
她像被钉在原地,看着男人不断用枪、用刀、用砖块和拳头,一遍遍地杀死那个青年,一开始齐乐无声地战栗,可围观一次又一次的谋杀后,她几乎麻木。
直到最后一次——齐乐有预感那是最后一次,因为她看见小沙欣紧握的拳头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也许他终于对父亲失去了希望。当男人骑在他的身上,准备用酒瓶碎片划开颈动脉时,他突然睁开眼——在仿佛黑白电影的世界里,那双含泪的黄金瞳是唯一的颜色,几乎刺痛了齐乐的双眼。小沙欣猛地发力,手脚并用地掀翻醉酒的男人,再没有犹豫,抢过碎玻璃割破父亲的喉咙。
黑潮褪去,一切真正平静下来。
信息量太大。
齐乐慢慢蹲下来,有点头晕目眩,手稍稍撑在地毯上。
但她的身体忽然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间停止了流动,因为她碰到一只人类的手,冰冷、柔软。齐乐疯了一样在地面摸索起来,摸到一只又一只的手,一具又一具的躯干。进门为止到现在她所踩到的地毯,是一具具尸体铺成的!
她摸到一个在脑门正中的弹孔,手像是触电般弹开。
荒诞的想法在膨胀。难道这些都是小沙欣的尸体?他一次一次地死去,又一次一次地活过来,就像蝉羽化后留下的蜕壳。这是他的言灵?世界上真有这种作弊的言灵吗?
从前那么多次他被殴打到奄奄一息,到底是死去,还是昏迷了?自己在某个房间无意中碰到的柔软的物体,又是否也是小沙欣的其中一具尸体?
齐乐疯狂地翻开那些尸体,想从上面找到这些尸体不是小沙欣的证明。可那些被刀割开的喉咙、被砖头砸得粉碎的后脑又无一不在诉诸着真相。
房间里完全没有光线,在这个空间内光线失去它的一切效用,哪怕掏出照明用的工具也无济于事,于是齐乐的一切行动都是在黑暗中进行。手背忽然一阵刺痛,她跪坐在一小片翻开尸体而形成的空地上,血液涓涓流淌,失血竟然让情绪古怪地镇定下来。
不对。还有哪里不对。从一开始齐乐就感到不对——是老沙欣,一个混血种。在离开治安站点后,齐乐拜托过分部调查老沙欣一家的档案,但由于进入了一个异空间而没能接收到结果。可无论如何,是什么让一个正值壮年的混血种没有使用过哪怕一次自己的言灵,连杀戮也仅用拳头和刀,又被人毫无抵抗力地杀死?
也许老沙欣根本就是普通人!他真的被杀死了,从头到尾只有小沙欣一个混血种。任务信息里所提到的言灵·铁胄也是误解,只是他的能力是不死。
这个想法产生的同时,呼吸被猛地掐断在喉咙口。即使不愿意相信,齐乐还是跳起来立刻锁上门——出于安全考虑,她进每一个房间都是选择背靠门边的墙来阅览那些记忆——防止小沙欣的突然攻击。
但这种言灵能力一定是有限制的。齐乐暂时抛开小沙欣的一切动机和经历,紧张地思索起来。在大巴扎,她曾经见过小沙欣,那时候他完全是人类的形态,可失控的混血种不可能自如控制龙类特征的外显。
“你全知道了,对不对?”青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死水般的平静,不再胆怯、惶恐。
“对。你也全记起来了?你现在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了。小沙欣先生。”齐乐谨慎地回答。
“叫我梅赫梅特吧。你看过多少,我就记起来了多少,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早说过,这些是不想让人看见的东西——我是指我们自己。所以我们把它关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打开这些,我就还能是那个在走廊里彷徨的人。”
齐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抱歉,但我要离开这里。”
“不用向我道歉,真正痛苦过的人不是我。啊……他来了。”
可四周死寂。
啪嗒、啪嗒。
只有血珠砸在那一小片全是潮湿水汽的地面上的声音。
齐乐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流血,她低头,微弱的光亮擦着眼睑一闪而过,她立刻跪下来,把脸贴近地面仔细查看,发现血珠滴落之处,蒙满水汽的小块地面竟然如同被高温炙烤一般,水汽瞬间退却!
湿滑模糊的水汽在这一小片空地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熟悉的、倒置的场景:窗外月色冰冷,病床被推翻在地,床垫与木柜腐烂,墙上的壁画褪色模糊。
这是真实世界里的病房!
消去水汽的地面如同一面镜子,照出真实的模样。
齐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此刻的时间——深夜11点整。
正是她从治安站点抵达医院的时间。
电光石火间,齐乐猛然意识到——这是根本不是什么异空间,而是一个小型的尼伯龙根,这是一种龙类通过炼金术构建的独立空间,内部折叠、时间停止,构建它通常需要一种核心介质来维系,多与水相关。
正因为它是折叠的,他们才一直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上,在齐乐刚进入医院的途中,才会感到晕眩和被倒置,在水汽这种介质被她的血烧干,才得以窥见真实世界的情况。
视角倒转,真实世界的房门敞开着,门口坐着一只龙化的混血种,手脚已完全退化为利爪,骨节膨大、突出,覆盖着坚硬的青黑色鳞片。
齐乐死死咬住嘴唇,手指僵硬地搭上左轮冰冷、细腻的枪身。
可现在门外的应当是小沙欣——在尼伯龙根里有一个他,在真实世界里也有一个他。也许这就是他在现实世界中不死不伤的关键。
恺撒终于见到任务目标,在三楼走廊某间病房前,它只是坐或者说蜷缩在那里,在这种程度的血统失控下,混血种已经无限接近于龙类,野性的本能令听觉无比敏锐。恺撒确信它已知晓自己的到来。
骨骼活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恺撒猛然蜷身侧滚,开枪。弹壳落地,庞大的黑影如鹰扑下。也许是言灵发挥效果,弗里嘉子弹的势能似乎对它没有一丝作用,如同没入一片沼泽,连血也没有溅起。
顷刻间同类腥热的吐息就近在咫尺,恺撒发力翻滚起身,对空抛出手里的枪,撩开衣襟,猛然拔出了藏于腰后的狄克推多,以极致的速度纵横划出一个十字。
子弹没有让它停滞,刀锋也没能逼退它。
在镰鼬的领域内他是无敌的,除非对方的攻击速度快过声音。
情报有误。这绝不是C级任务目标应该有的实力!
刀尖骤然前递,被塞进咬合的利齿间,几乎要有火星迸溅出来,一种森然的震颤透过刀身,泛到恺撒的腕与臂间。麻木。混血种落地,沉重的、肌肉密度惊人的身体碾上来,左膝抵地、上身下压。
这完全是力量的角逐。恺撒呼哧喘息,双手压刀,肾上腺素让耳膜鼓胀、心脏狂跳,镰鼬密不透风地环绕着主人,镰刀般盘旋、飞舞。混血种的鼻息在皮肤上倾轧,它越发迫近,浑身的骨骼咯吱作响,黄金瞳紧锁恺撒那双曾被无数人赞美过的蓝眼睛,仿佛在寻找和看清。
向着他涌来的声浪如澎湃的海潮,而肌腱摩擦的弹响如一缕风滑过耳畔——恺撒毫不费力地判断它来自于混血种的左肩关节盂唇。恺撒的某位格斗老师曾经说:真正的战斗瞬息万变。时至今日他才领教其中的意味。
“我听见了!”恺撒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
它也许能听懂,又或许已不再能理解人类的文字,但它的动作还是为恺撒的话而停滞了一瞬。就是这一瞬!恺撒屈膝外顶,重重击向混血种柔软的、长满细小鳞片的喉咙,它下意识地张开嘴。手臂朝外刀刃被刷地从利齿间拉出,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师兄,左肩!”
齐乐的嗓音朦胧地传来,这声音很细微,似乎是从脚下传来的,但恺撒毫不犹豫。战斗的奥义就是把后背交付同伴。
下一秒,在地下隐约响起枪声,而地上刀尖劈入它的左肩。它尖叫起来,在这一点上人类、混血种和龙类从没有什么不同——都以共通的语言表达痛苦。
血花如雨飞洒。
剧情完全瞎写,因为作者智商不够哈哈哈哈哈,不喜勿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死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