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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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伏羲的事情，校长早就知道了。”陈一铭在她要挂断电话前开口道，“这件事不用担心。”
“校长知道吗？这样啊……不过以校长的性格我倒是不觉得奇怪了，”陈双颖说，“挂啦。”
利益交换各取所需，不外乎此。
手机屏幕上通话界面消失，恢复锁屏界面，陈一铭手上拿着毛笔半晌没有写下一个字，笔尖悬停在纸张上面许久，笔尖上滴了滴墨水溅在了金箔纸上氤氲成一个黑色斑点。
他面不改色的将笔放在旁边的陶瓷笔架上，没去管被弄脏的纸张，拿起锁屏的手机解锁点开联系人界面，在首字母A那里找到了字母置顶备注封雅的电话号码，拇指将要按下去拨打之时，又想起近半年以来封雅每次在接到家里电话后有些不对的神情。
还是按下，电话拨出。
电话响铃没有三秒，对面就接通了。
“……一铭？”封雅的声音响起，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早，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陈一铭低笑道，“回家了没有人找你不痛快吧？”
“怎么会找我不痛快？他们躲我还来不及，”封雅声音含笑，“不说这个，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小二呢？起了吗？姑奶奶有没有把她抓过去教训？”
“我还好，她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就为了躲人。”陈一铭语气没变，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淡了下来，“你现在在自己房间吗阿雅？”
“在准备试衣服呢，之前从法国订的礼服到了，好了我不跟你聊了，过几天见。”
洛阳，封家，后山祠堂。
袅袅的檀烟被冬日的风从祠堂中吹出，堂内的烟火气也因为祠堂的大门洞开被吹的七零八落。
风带起人的发丝。
身穿雅青色绒裙的黑发女子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放回衣服口袋之中。
在她身前的是封家千年来所有先祖的排位和供奉的香炉，而从背后将她围在中央的，是十个封家的侍卫，以及一个高个子瘦削的少年人。
但她没有什么反应，继续着先前的上香举措，背脊笔直跪坐在蒲团上目视前方，手里拿着三根未点燃的在火种上点燃后，插入祭祀用的铜质双兽首环香炉之中。
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燃香上的火焰被风吹着加速燃烧，点点火光不断吞噬着香料的长度，将另一边燃烧成灰色掉落在香炉里。
“不求救吗？小雅，姐姐？”少年人面上阴测测笑道，“姐姐”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来的，语气像是滑腻的蛇类一般刮过人的大脑，只让人觉得恶心。
“你已经做好夺权的准备了么，”封雅面上表情清淡，像是没有在问他，又像是自己说了个肯定句，眼睛都未睁开，连给他一个眼神都欠奉，手掌双合虔诚的祭拜祖先，但嘴里的话却不是那个少年人爱听的，“看来是有什么人给了你在这个时间段发作的底气——让我猜猜，半年前封国诚就传出了病重的消息，前几天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烁玉封锁了他病重的消息，如果在我跟陈一铭订婚期间他离世订婚必然推迟，为了家族利益，所以这个消息必然不会传出去影响订婚。而身为封家少主的烁玉亲自去她父亲病床前侍疾不在家族，恰好就给了你这个一心想要往上爬的私生子的机会。
“是那个一直看我不顺眼，想要将自己女儿推去联姻的三长老？还是其他家族的人，他们看见了更大的利益，所以想要将订婚的事情破坏掉？”封雅双手交叠垫在额前，在屈身祭拜完成后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手上整理着裙摆褶皱微微转身后目光从围绕着她的十个较为陌生的封家侍卫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中间那个瘦削的少年身上轻轻笑出了声，“封煜，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以为控制了我，现在就能控制封家了？”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嘴硬啊。”封煜阴沉着脸说，尤其在听到“私生子”这三个字之后变得更加沉郁，以及，最讨厌她永远这副不紧不慢的性格，但突然又阴转晴笑道，“希望你等一下还可以这么嘴硬，不要跪着求我——呃！”
冰凉森冷的黑色枪口直接顶在了他额头上。
眼前是封雅骤然出现靠近放大了依旧笑的温柔的脸，耳边是周围他带来的围困想要捉住封雅的侍卫们有些惊慌毫无统一的手枪上膛慌乱的声音。
“答应姐姐，不要在网上看了几本龙傲天小说就觉得自己可以带入当男主角了好么？”封雅叹气一声微笑道，手指扣在扳机上，黝黑的长发落在肩头，一瞬间形式逆转，“你为什么觉得需要求救的是我？”
封煜瞳孔惊吓的放大，一下往后退跌坐在地。
“彭彭彭彭彭！”
“彭彭彭彭彭！”
十声枪响之后，周围的十个侍卫握着枪的右手手腕全部被子弹击中！
封煜眼睁睁看着封雅只是对着右手边连开十枪，十次火光在枪口闪动之后，子弹被什么东西裹挟着拐弯运行在侍卫开枪以前瞄准击中了他们的手腕。
冒烟的枪口缓缓指向了他，他还能感受到子弹射击后过热的枪口散发的热气和硝烟味，混杂着周围侍卫们被击中痛苦的闷哼声和血液流出的血腥气味，就像是死神逼近的预告函。
封雅的黄金瞳注视着嚣张气焰熄灭的一干二净的族弟封煜。
“现在可以告诉姐姐，是谁让你这么做了的吗？我保证，在跟你算完帐以后去找他算账哦。”
“你，你——你敢杀我？！我可是——”封煜强撑着色厉内荏道。
“彭彭！”
子弹击中了在封雅身后一个想利用左手拿枪偷袭的侍卫。
封雅垂眼看着他说：“我真的有点好奇了，来说说看，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不说实话，就准备当一辈子的残废吧。我想她说不定更愿意养一个残废弟弟，而不是一个整天觊觎不属于自己东西的私生子，你觉得呢，封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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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陈双颖在玄妙观内一间安静的偏殿里吃着轩辕府的特供早餐，顺便等去调查等楼嫣然，但先等来的是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女弟子，这个女弟子还是彭家的旁系出身，“是刚刚那个差点被袭击到的男生吗？怎么了？他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回想了一下那个战战兢兢腿脚发抖吓的不行的男生，陈双颖也没觉出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他是解家旁支路家的后代。”女弟子说，“据录口供的同僚说，他们一家是中奖才来到苏州旅游的，毕竟在这个节点，突然出现总是需要汇报一下，防止还有其他意外出现。”
陈双颖放下手里拿着的糕点，想了想道：“他们一家都不是混血种，只是普通人而已，路家到现在也隔了那么多代。说不定他们就是幸运——”不，说不定真的是进来搅浑水的，心下一沉，她其实并没有看出路明非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混血种不是吗？只是看出了他很怂，但为了保护家人拥有些鲁莽的勇气，这是一个普通人很正常的反应，所以下意识就把他归类在普通人的范畴里面了，“你们查完他的资料了？”
女弟子递过来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带着路明非出游的并不是他的父母，而是叔叔一家人，他们确实不是混血种，但是这个路明非的父母是路麟城和乔薇尼——”她压低声音解释说，“这两个名字其实家族中的人不少都听说过，从前是前任少主的同学，因为同是中国人且他们是从解家分出去的所以有过来往。虽然前任少主离家后家族中就没再过多关注过他们，但他们毕竟是两个S级血统，被家族着重记录过，所以按照惯例现在我来向您汇报这件事。”
“……我老爸的同学？”陈双颖翻开了路明非的资料，“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可能也有路家在里面推波助澜吗？”
“只是猜测，毕竟无巧不成书。”
“和家族有过来往的混血种都会被记录在册吗？”陈双颖看着资料问，往下看却看见了有些熟悉的学校名称，“这个路明非居然跟我师弟是一个高中啊。”
“是的颖小姐，都会有记录，”女弟子说，“每年我们在摇光营里还会接取调查未被登记的可能觉醒血统的混血种的任务，吸纳一部分进入家族培养。”
“辛苦你们。”陈双颖合上资料还给她，想了想道，“他们是来旅游的对吧，那么你从家族里安排合适的人接下来跟着他们，如果他们要走，那就派人把他们送回家；如果留下来继续玩，看紧他们以防万一。”
“是。”
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因素也只是让陈双颖内心的慌乱增加了一点点而已，但快速解决完早饭，她用油纸包了几块特地没动过的糕点后起身还是决定先去找楼嫣然。
走在路上拨通了楚子航的电话。
“师弟，你认不认识你们高中里有一个叫路明非的男生？比你低一届，你有印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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