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故事终有尽时,洛基的讲述已经完成了需要说明的事情后,便戛然而止。
“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不会冒犯你……呃,就是……你真的可以生育吗?”
洛基眯了眯眼,将双手抱在胸前,佯装发怒地说道:“Lucifer跟你问过同样的问题,难道真有这么奇特吗?我实在无法评价人类的见识水平。”
汤姆反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抱歉……人类历史上几乎从未和外星种族有过交流。”
“这也不怪你们,要怪就怪Lucifer的愚民政策,他是故意不让你们接触,故意使文明发展缓慢的,这是他统治的方式,他认为这样可以延长文明的寿命。呵呵,不过话说回来……”洛基突然一脸坏笑,说道,“你若真想看我生孩子,那下次我邀请你啊。”
“啊?不不不不……呃……不,我的意思是……呃……那个,咳咳,霍德尔最终没有杀掉希芙吗?”
“没有。正如他所说,希芙留在了黑暗之中,也借此躲过了诸神黄昏。在那场灾劫之后,黑暗笼罩了整个阿斯加德,那便是你所见预言中‘无星的天空’,长发的希芙盲目地奔行在大地上,成为了新一任的黑暗女神。”洛基不得不做的事情呼之欲出,难怪他听到这个预言难以自已,情绪激动异常。他叹了口气,继续不甘心地说道:“如果是米德加德的任何神灵,这都毫无问题,就算是Lucifer我也能杀他。但……”
但就是如此造化弄人,谁能想到霍德尔当年的“不忍杀之”,阴差阳错地影响到了两万年后的命运。
“你必须回到阿斯加德。”
洛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抿嘴无言。
“你曾经回去过吗?”
“没有。那片黑暗令阿斯加德无法被观测,而我也无意回去……躲了两万年,终究是躲不过。”洛基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被故事唤醒的回忆也让他感到痛苦,想来阿斯加德上并没有多少让他感到快乐的日子。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和过去做一个了断,也许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洛基,也许你早该回去了。”
“或许吧……我的飞船藏在米德加德的某个地方,降落的时候有些损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理,我以为长时间都用不上了。你先回家一趟吧,汤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提前准备,等我处理好了之后,我来接你。”
“啊?你的意思是……”汤姆似乎领悟了洛基的言下之意,不禁有些紧张和难以置信。
“……汤姆,我的确是在邀请你跟我一起去阿斯加德。”
“……!!”
“你难道不愿意?”
“我……!”
这时,飞天的魔法汽车突然一阵颤抖,急速向下坠落了三米,汤姆条件发射地死死抓住车上的把手。
“发生什么了?!”
洛基检查了一下车辆,魔法没有问题,只不过……
“哦,好像没油了。”
“这不是魔法吗?”
“汤姆,魔法并不是无源之水,它需要……”
汤姆并没有太多心思去理解洛基滔滔不绝地解释的关于魔法的生效原理,因为汽车还在不断地坠落,最开始不过直降三五米的距离,在接近地面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时,汽车彻底失去了悬浮的神力,直直砸了下去。
“洛基——”汤姆闭着双眼不敢再看,但洛基传来的声音却依旧沉稳,让人心安:“汤姆,你记得我说过什么来着……”
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是的,两万岁的洛基遍尝宇宙间的无尽艰险,他总是会化险为夷,只要待在他身边,无需害怕任何事情。
汤姆睁开双眼,发现汽车完好地停在了家门口,而驾驶座上的洛基已经消失不见了。
汤姆深呼吸了几下,下车向家里走去。他看到莎拉惊讶又欣喜的面庞,起身迎接他的父母,身体似乎比之前更加健朗,暂住的亲戚们也热烈欢迎他的归来,小狗Bobby围绕着他欢快地狂奔。
恍惚间,鼹鼠旅馆的种种诡异事件宛如一场大梦,但又真实得可怕。一股寒意裹挟着恐惧感追上了他,还未将自己的情感向家人们宣泄舒展,巨大的疲惫感又如浪潮般涌来。
汤姆随意地和家人们打着招呼,对几日未归的缘由含糊其辞,回到自己房间,刚一躺下立刻沉沉睡去。
莎拉见弟弟平安回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也终于不用再向父母编造理由隐瞒。她默认弟弟需要一些时间调整,便没有着急追问。但这几日来汤姆的行为和话语称得上有一些“诡异”。
汤姆偶尔会起来吃些东西,然后回房继续睡觉,莎拉也不以为意。但在某一日清早,莎拉下楼来到客厅,发现汤姆站在窗户前,向外面打量着什么,她刚上前准备搭话,只见汤姆紧张兮兮地问道:“你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莎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窗外的景色依旧,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什么?我没看见什么东西……”
汤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指着家里,说道:“我这样说可能会很奇怪,但是……你能看见家里有别人来过的痕迹吗?比如……”说着,他的目光从门口的地板上,顺着一直扫到楼梯,然后盯着楼上几间卧室。似乎在暗示有什么人从门口闯进来过,走进了他们的卧室里,并且这个闯入者的行动路线还在地板上留下了痕迹。
莎拉盯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家里一切都十分正常,反而是汤姆的几句话语让她有些局促不安了。
“汤姆,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你还好吗?”
汤姆抚上了额头,说道:“呃,是吗?看来是我太过疲惫了,哈哈。我做了一些早餐,你吃了吧,我回房再去睡会儿了。”
莎拉连忙拉住了弟弟,说道:“汤姆,我们都很担心你……”
汤姆点了点头,随口应付了几句之后,快步回到了房间,始终对他这几日来的遭遇不发一言。
从那时起,莎拉经常发现汤姆会盯着某个地方观察,神色堪称诡异,或者在谈话时,眼神会突然飘走,似乎有什么东西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但莎拉跟随汤姆的眼神看过去时,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弟弟绝对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想到这一点,莎拉都快疯掉了,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质问汤姆。她彻夜难眠,但她的神识却无法注意到有一个人随着清凉的晚风,降落在了她隔壁房间的阳台上。
清早,汤姆在数日的睡眠修整之后,终于感觉到那股疲惫劲儿彻底消失了,他还未睁眼,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在脑海里打转:“醒了?”
汤姆如触电一般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只见洛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认真阅读着一本书,凝神看去,那本“书”却十分眼熟,分明是一本厚厚的笔记,上面写满了汤姆对于神话中“洛基”的研究以及十年来表演时的感悟和经验,可以称得上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洛基宝典”。
但这本笔记拿在正主手上,显得实在是班门弄斧。汤姆正是如此想着,尴尬地伸手想要夺回笔记,洛基往后一缩躲了过去。
“欸,给我看看嘛,我觉得你写得……嗯……也挺好的。”但他那挂着微笑的表情实在不像真心觉得“你写得挺好的”。
“洛基……这都是基于地球上现有的神话资料做的研究,不是关于你、你本人的……”
“我知道。”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你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是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的书我都看完了。”
汤姆转头看向房间那面顶着天花板的书架,说道:“那里有上百本书。”
“两百一十七本。我看书很快的。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你这本笔记。”
“……嗯……那送你了。”
洛基将书合上,递给了汤姆,“我虽然活得久,但身边却留不住超过百年的旧物,实在不适合保管东西,比起我,放在你这里要更好。”
汤姆接了过来,将书在手里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是对神话中洛基的幻想,满载着十年时光,任由它占去自己四分之一的生命;而诡计之神本人就坐在旁边,说要带他去阿斯加德,一时间,汤姆竟无法确定哪个才更加珍贵。
洛基开口说道:“你家里的那些‘东西’和外面的徘徊的‘东西’我都已经清扫干净了。唉,我只是离开了一会儿,恶魔就来了。”
“我看见的那些东西……是……”
“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在地狱有了职位,所以这些恶魔是来调查你的。”
汤姆这才恍然大悟,他的确是忘了。这几日,他不知道为何总是能看见家里的种种奇怪痕迹,那个痕迹就像许久之前刻律涅鹿角上流动的水波一样,他想着那应该是法术留下的痕迹。家里偶尔会出现,庭院外出现得更多,不知有多少恶魔在暗中想要接近他。
“我为什么能够看见,难道是在鼹鼠旅馆受了影响吗?”
洛基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是的,也许……是接近了我的缘故。你再看看这个。”洛基说着,书架上的几本书籍突然弹出,在空中翻页飞舞。而汤姆却能看到那并非真正悬浮,而是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书籍的运动。
汤姆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你看见的正是法术的流动。”
“法术的……这意味着什么?我能学习……”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莎拉的声音:“汤姆,你醒了吗?”
洛基轻声说道:“你们姐弟关系真不错。你想好要怎么去和他们解释了吗?这一次或许要几个月才回得来了。”
汤姆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决定向他们和盘托出,然后,和你去阿斯加德。”
洛基毫不意外,他站起身,笑道:“那就向你的家人隆重介绍诡计之神吧。”
汤姆看着洛基的笑意带着另一层含义,似乎刚才的这个决定,正好符合了洛基的某个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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