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蒂尔德自从苏醒后，觉得这个人类还算有趣，就打消了“不让他活着走出巢穴”的念头。但不知为何他有点心口不一的虚伪面目，这点与他本性不合，像是从别人身上感染来的习惯。
“等什么？”
“您初次入主卡达斯山庄，我毫不怀疑您对地狱及其千万恶魔的掌控力，但是对于同样庞大复杂的人类世界……尚且有些无从下手，我愿意为您提供指引和建议。当然，我说过了，不仅是我一个人。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知道你们曾经有一个极其隐秘的……‘传统’，对此，作为人类，我不予评价——我为您带来新上帝的尸体。”
梅蒂尔德心中一惊，“这个气息——！”
一道传送法阵在教堂半空上泛起光芒，一堆散发着血腥臭味的肉坨从法阵中掉落下来，砸在地板上，白焰散开出一个空间来，上面附着的巨大眼球“看”向梅蒂尔德。紧接着，洛基也一跃而下，落在汤姆身边。
“抱歉，抱歉，我来得及时吗？聊到哪儿了？”
汤姆回之以微笑：“刚起了个开头，你还赶得上。”
“噢！那……你继续，还是……？”
汤姆还未答话，梅蒂尔德微扇翅膀，从蛋巢中起身，赤足跨过新上帝的尸体，来到两人面前，“不必多言了，我愿意结盟。与您合作，从来都令人愉快，不是吗？”
洛基打量着她，“原来是你——”
“如今，‘梅蒂尔德’是我的名字。”
洛基抬了抬眼，“噢，好名字。”
梅蒂尔德一反先前淡然的态度，对汤姆颇有些埋怨：“您应该提早表明您的身份，要是被我失手错杀了，那就太可惜了。诡计之神的信徒可不好找。”
“噢，我觉得表明这个身份会招致敌意的几率要更高一些呢，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吧。”
洛基与汤姆站在统一战线上：“他就是很懂我，亏得您宽容大度，不然，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呢，您说是吧，梅蒂尔德。”
“既然如此，对于您的提议我有个额外的想法，不如任命他为‘地狱代理人’，虽是微名，但萤火之光偶尔也能遮掩一下‘诡计之神信徒’的辉光。从今以后入主卡达斯山庄，替我……处理地狱在人间的事务。”
洛基立刻露出惊喜之色，连连鼓掌，“这称号不错啊！不得不说……你的点子也总是出人意料。”
之后，梅蒂尔德将新上帝尸体拖入了巢穴，汤姆和洛基走出了教堂。
“地狱代理人？我感觉像个傀儡。”汤姆说着，跟随洛基来到走廊尽头。洛基推开天台的铁门，用法术将压垮的阳棚重新撑起来抵挡风雪，再挥了挥手，雪便不再落到这里。
“你看上去对这里很熟悉。”
“恩？哦，上来过几次。你冷吗？”
汤姆低头看向自己的外套，依照他自己的经验，在这样的雪天应是完全不够用的，“无论我怎么增减衣服，都感受不到温度，你是霜巨人体质，但……我……我是为什么？这是值得担心的问题吗？”
“你不是感受不到温度，是你的体质一直在自我调节，这是魔法融入潜意识的表现。这不是什么问题，当你对温度有所感的时候，才是有问题。”
汤姆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诡计之神天神降临，她连到手的权力都不要了……你以前跟她有过合作？”
“噢，的确接过一次委托，不过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能……只是心存感激罢了，而感激只不过是对未来更多回馈的期许。”
恶魔会感激这件事不太可信，不过在之后梅蒂尔德肯定会索要更多，这倒是值得提防，“所以，地球管理权现在落到我们手上了？”
洛基却摆了摆手，“是‘你’手上，她刚才不是说任命给你了吗，难道你想在椅子后面支个幕帘，让我坐在里面？”
“我？管理……地球？我可没想要这个！”
洛基一歪头，一皱眉，疑惑道：“哎呀，那你说，如此大权，给谁好呢？嘿，你不会……想给我吧！我可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汤姆的确相信洛基，也懂他，正是因为如此，他说道：“咳，那我还是暂时帮您拿着吧！”
“这种气候异常只有你我知晓其中的缘由，当人们发现冬天不再结束的时候，世界会产生混乱，巨大的混乱。在尼德霍格真正降临之前，你不想警告他们？或者，指引他们，告诉他们要怎么做？世界上需要一个声音，告诉他们‘别慌张’。”
汤姆听得见风雪的呼啸，但是在神和魔法的庇护下，这一切完全失去了实感。可是……其他人呢？他们只能紧闭门窗，升起炉子，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茫然无知、无从察觉，而他们从来无处可逃。
“真是可悲！抱歉，多说两句话算是渎神吗？”
“你是说你想……骂神？噢！开始吧，不然我就替你骂！”洛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些神话传说都是真的吧，那么世界上，大大小小也该有千千万万个神，就没有一个神愿意为人类奔走吗？就没有神可以站出来？难道人类这个种族存活到现在，只是因为运气好？人类踏遍整个世界，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事实呢？路西法暗中打压人类科技，隐藏神的存在几万年，出卖灵魂！而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永远保持现状而已！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如果不是——”
汤姆越说越是急切，激动地走来走去，说到最后，一抬头对上了洛基浅笑的眼神，话语戛然而止。
洛基缓声接道：“‘如果不是……我来了’，对吗？改变带来混乱，混乱则打破旧秩序，噢，那些上位者们拼死也要固守的旧秩序啊……他们可恨我恨得我牙痒痒，看看宙斯就知道了。古老的生命中不会诞生舍身成仁的善神，只有死生须臾的蜉蝣才会去幻想明天的太阳。只有你，才会想‘雪什么时候会停呢？’。”
汤姆像是被完全猜中了心思，惊讶那双绿眸难道真的可以看穿一切，但唯有一事可以确定，他已经完全沉醉其中。
“我会接下‘地狱代理人’职位。”
“啊，我得去翻翻路西法在地下室深藏的酒酿，不然世界末日后全都浪费了！”
“呃，你不是……”汤姆在嘴唇旁比了个手势，“不能喝？”
洛基一激动竟然连自己被诅咒多年的事情都忘了，让他有些尴尬，“噢……你就假装我喝了！”
洛基转身欲走，汤姆拉住了他，“等等，我自作主张带上了这个……”汤姆右手一翻，一株绿植出现在掌中，连盆都没有，只剩下了一抔土壤和勉强存活的根系和叶子，一株阿斯加德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品种，“我记得你在这里有一个实验室对吗？想要复现一个品种？我对生物全然不懂，这也许会有帮助，也许只能当个旅游纪念品……不过，它看上去快要坚持不住了。”
洛基眼神黯淡了几分，他接过绿植，掌中握着那抔土壤，踌躇片刻之后，他以神识释放了一个简单的魔法，魔力灌入其中，这株绿植似乎从一个伛偻老人瞬间挺直了脊背，绽放出生命的活力。
“这是……华纳魔法？”
“华纳魔法向来崇尚生命和自然，不过其深邃程度远不止于此，它——”洛基把话憋在嘴里片刻，双肩一松，吐出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什么，对汤姆笑了笑，离开了天台。
汤姆悲切地想着，无论是华纳海姆，还是阿斯加德，都不会再有升起太阳的机会了。他听到一阵婴儿所发出来的囫囵细语，自远方传来幽幽传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