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又歌站在房门前,深吸一口气,转动把手。
“冷死我了,” 徐君乐抖了抖发丝上的雪花,飞速窜了进来,“北京真的是我生活过最北的地方。” 他边说边跺跺脚。
“你去哪儿了?” 麦又歌接过他手上的塑料袋,把床上的毛毯丢给他。
“厨房,在另一栋楼,要走差不多10分钟。这天气太冷了,冰啤酒根本喝不下去,我去厨房找了点好东西。”
“真服了你,外面可下着暴风雪。”
“还好,已经小很多了,” 徐君乐说着脱掉鞋子和外套,走向落地窗前的榻榻米,“邹老师记的果然没错,你房间有个煮茶的小火炉。”
房门关闭,寒气逐渐撤退,昏黄的老师吊灯下,氤氲着温暖的气息。
“来,请你喝一杯暴风雪特调。” 徐君乐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斜倚在榻榻米上,亮出那张眉眼弯弯,松弛到头发丝的温柔笑脸,让麦又歌不禁有种主客易位的错觉。
“你总是这样大晚上跑出来找女孩喝酒吗?” 麦又歌在他身边坐下,戏谑笑道,“你看啊,在澳门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拉我晚上跟你喝酒。”
她笑着推了推眼镜:“乐少,仲有冇其他招噶?”
徐君乐被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蹩脚粤语逗笑了,“靓仔一招鲜就得啦。”
“更何况今天是还有升级的。” 他说着从带来的塑料袋里拿出两罐啤酒,一小包红糖,两颗抹面包用的黄油。
黄油在茶壶里渐渐融化,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奶香。
“你确定要用茶壶煮酒?” 麦又歌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麦老板,请相信一个厨师的临场发挥好吗?”
红糖,牛奶,啤酒依次下入,茶壶中缓缓升起绵密的气泡,虽然不搭,但就是莫名的很妙。
“请。” 他浅笑着将盛着黄油啤酒的玻璃杯递到她手上。
闲来无事的雪夜,温暖的黄油啤酒,英俊的暧昧对象,香甜的空气,麦又歌舒服得就想找个茬:“所以,暴风雪特调的 '暴风雪' 是体现在哪里呢?”
许君乐闻言挑了挑眉。
“暴风雪啊,” 他思考了一秒钟,突然把手伸向麦又歌,捧住她的脸颊。
徐君乐微凉的唇,带着暴风雪残留的凛冽气息,蜻蜓点水般点在她的唇上。转瞬即逝的一下,却激得麦又歌浑身一抖。
“冷吗?” 眼神仍流连在她的唇上,一手帮她扶稳酒杯,“快喝口热的。暴风雪特调,冰火两重天。”
麦又歌猛灌一口啤酒,打算用热酒让自己冷静一下。
“喝慢点别呛着,给我留一口啊。”” 徐君乐心情极好的阻止她牛饮的行为。
“你就只做一杯啊?”
“黄油不够了,就这两颗还是他们之前点外卖附送的。” 他说完托住酒杯,就着她的手浅啜了一口,“还行,没翻车。”
麦又歌把酒杯塞回到他手上,“你喝吧,我得保持清醒。”
徐君乐憋着笑接过酒杯,转头看窗外的雪景。
风暴过去,但窗外依然下着鹅毛大雪。被不远处昏黄的光线,投射在鹅毛般轻缓飘落的雪花上,给人一种时间变慢的错觉,好像置身于一场美妙的电影里。
徐君乐拿过一旁的毛毯,轻柔的裹住麦又歌和他自己。
“聊聊?” 他的手拉住毛毯,在她的肩头轻点。
“好啊,聊点什么?” 她的视线依然沉浸在窗外的雪景中。
“你想聊什么?”
“音乐,电影,艺术?” 她轻轻靠上他的肩头,“哦对了,还有你最精通的哲学。”
徐君乐笑着把头靠到她的头上,“我研究柏拉图比较多,但小麦老师可能比较相信唯物主义。”
“什么主义都没关系。我听别人说过,男人呢,总是要聊些电影,艺术,哲学的,这样才能聊着聊着,顺利成章的引到姓上。”
嘴比脑子快,麦又歌觉得此刻的自己胆子大得惊人。
徐君乐不出意料的有一瞬间的沉默。
然后是一阵欢快的笑声,带起轻微的胸膛震动:“原来你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难怪呢。”
麦又歌有点想给几秒钟前嘴快的自己一巴掌。
“聊点别的。” 她撇撇嘴。管他生硬不生硬,现在必须换点别的聊。
“那......聊聊你的工作?”
这倒是个很意外的转折。
“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我聊工作。”
“这就是你主观了。我只是很心疼你,你的生活好像就只有工作,而工作好像又带给你很多的压力和不快乐。但是后来我一路见证你顺利完成澳门的拍摄,看到你在工作时候眼睛里的兴奋的光彩,升职的时候踌躇满志的样子,我又觉得,为什么不能只有工作呢?如果你喜欢的就是工作,那就没问题啊。”
“我感觉我之前好像也有点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了。我自己会更喜欢把重心投注在生活上,但这只是我的选择,并不是世界的准则。你有权利遵从本心,选择你想要的,而不是听其他任何人的说教。”
“其实我爸的生活,就是基本上被他的工作占满了,这也就导致他和我哥的关系还蛮僵的。但是他自己挺幸福的,珍强记是他的爱好,也是他的寄托。”
麦又歌突然有一种小猫翻身露出肚皮任人抚摸的安全感。她忍不住动动脑袋,蹭了蹭徐君乐的下巴。
“所以呢,升职的感觉如何?” 他继续问。
“嗯......总的来说还是挺好的吧。有了更大的权限,可以更自由的实现自己的想法,还可以从琐碎的日常执行中抽离出来,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
“但是也有压力,我手下现在多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妹妹,我总担心带不好她,不能给她的职业发展打好一个基础;另外还要去找好的项目,要平衡赚钱和格调。你知道吗,现在有品味的甲方简直比大熊猫还稀缺,很多时候不是我不想做好,但确实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想看第二遍。”
徐君乐闻言轻笑出声:“那我算有品味的甲方吗?”
麦又歌仰头看向他的眼睛,“你是更稀缺的那种。有品味还帅的甲方。”
徐君乐显然被取悦到了,从背后搂紧她,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长发反复蹭过她的脖颈。
“哎,但不是每个老板都和你一样,又聪明又漂亮还喜欢帅哥。”
“怎么了呀,被你老板欺负了?” 麦又歌像抚摸小狗的毛一样,一遍遍顺过他的头发。
“也不是,就是真的好累啊。” 颈间传来一声叹息。
“师父很严格,我厨师的基本功又差,最近天天练刀工,感觉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所以你手上的这些小口子,都是练刀工弄的吗?” 麦又歌牵起他的一只手,细细抚过。
“对呀。”他抬起头,用一种水汪汪的小狗眼神看向她。
“乐少开始体验人间疾苦了呢。” 麦又歌又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感极好。
“学烹饪都还好,还算是挺有趣。珍强记,那才叫千头万绪。每季度都要上新菜,要满世界的去找创意找食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种西红柿吗?为了找一种西红柿,我感觉自己都可以写论文了。店里的成本控制,手稍微松一点点,利润马上就能减半,我看表的时候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从厨师到跑堂,很多都是一直跟着我爸的老人,他们信任我爸,但对我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 ‘继承人’,真的还有很多要磨合的东西。”
他说着干脆直接躺下,一边叹气一边枕在她的腿上。
“总之,人生真的很魔幻。我从香港辞职的时候,想的是自由自在游戏人间。结果到头来,现在比我爸我哥都还要努力工作,比在金融街日夜颠倒的时候还要累。”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麦又歌浅笑着戳戳他的脸颊。
“怎么说呢,累但是又能感受到很多乐趣,可能充实的疲惫也是感知世界的一种触角?小麦老师,班味大概率是一种病毒,会传染的。”
“那么,敬打工人?” 她拿起啤酒杯向空中举高。
“敬打工人。”
京郊。
麦又歌昏昏沉沉的坐在副驾上。
昨天和徐君乐聊天到半夜,今天一早又收到小米的夺命连环call,她连回家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再麻烦徐君乐直接送自己来赴约。
“你确定是这里?” 徐君乐停好车,环视四周。
四周像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厂房,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划线的车位上,停着稀稀拉拉几辆车。
“她说是什么剧本杀基地?” 麦又歌带着一丝不确定走下车。
“我先送你进去看看。” 徐君乐眉头微微蹙起。
“没事不用了,他们应该已经......”
“小麦?”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
麦又歌回头,正是她的大学室友兼多年闺蜜小米。
小米虽说也是30岁的人了,却还是一头粉毛的潮流打扮,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笑意微妙。
“天太冷了,我良心发现想着来接你一趟,没想到......” 小米眼神瞄向一旁的徐君乐,直奔主题,“这位大帅哥是?”
麦又歌飞快的看一眼徐君乐,露出一个三分尴尬的笑:“嗯......甲方,新项目的甲方爸爸。”
身旁那人大方地向小米伸出手:“你好,徐君乐。小麦的......甲方?”
“甲方啊~” 小米握上徐君乐的手。
雪地里,气氛微妙而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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