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请假在家守了她一天,确定真没什么事儿之后,就正常上班了。
黄丽茹一大早到了医院,刚进办公室换完衣服,李主任就进来了,色眯眯地看着她说:“丽茹,昨天里没上班,宋厂长的秘书来了一趟,让你今天下了班去一下”,说着说着,就伸出手在丽茹的手上摸了一把,挤眉弄眼地说,“丽茹呀,你手真滑,真不像是护士的手,等会你不用加班了,过了四点你就先走吧”。
“哎呦,谢谢李主任,张姐呢?我刚刚看见张姐了,怎么这一会儿就不见了”,丽茹装作四处张望,李主任赶忙伸回手,哂笑四顾,担心一回头就看见家里的母老虎。
“咳咳,咳,认真工作,黄丽茹同志。”
“好嘞,主任您慢走。”
等到李主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黄丽茹才垮下脸,往地上啐了一口,李主任不是啥好东西,上辈子下岗了,开了一家小诊所,猥亵病人,被那病人的老公一刀给剁成了公公,一时成了桦城的笑话。
医院的病人不多,黄丽茹得闲坐在凳子上,两条细白的小腿从花裙子下漏出来,斜斜地交叉着,宋玉昆送的鲜红的高跟鞋格外显眼。
一边漫不经心地绕着耳边垂下的卷发,一边思考,宋玉昆不是什么好人,和港商勾搭倒卖国有资产,卖也就算了,人也没啥本事,再过几个月就该被抓了,跟着他没啥前途,算算日子,上辈子那个孩子应该还没怀上,丽茹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怅然,上辈子她一直渴求着有个孩子,也许有个孩子,彪子就不会得过且过,也许有个孩子,郝哥就不会出轨,她至少还能有个家,但是,没有如果。
这辈子,也许大概是会有个孩子的吧。
想着待会就去和宋玉昆说清楚,两人也才好上不久,除了这双鞋子,也就送了条项链还有些衣服,幸好牵扯还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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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下了班,黄丽茹拎起小包,朝着厂区办公室去,一路上不少年轻小伙子向她搭话,有说有笑的她感觉都年轻了不少,真好呀,现在。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顶层,却被一个大憨子拦下了,“诶,你哪个部门的,诶,说你呢”,彪子刚打完热水准备下班跑路,就看见一女的在厂长办公室前晃,齿白唇红,穿着个小碎花裙晃啊晃,裙摆甩呀甩,怎么看怎么不得劲。
转过头,黄丽茹有些怔然,彪子,好久不见,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表情,扯出一个微笑,“我找你们宋厂长呢。”
彪子眼睛都看直了,赶忙收回放在人肩上的手,暗自摩挲回味着,空气中的摩丝味儿都是那样芬芳,“你找老宋是吧,这我熟”,他赶忙往前跨走到了丽茹前面带路。
这时,宋玉昆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人已经出来了,他背着双手,套上虚伪的官方笑容,“黄玉茹同志,你来了,进来谈一下工作”,又扬起下巴指使道:“小龚,下班了怎么还在这里晃,赶紧去倒杯热水。”
“诶,厂长,我这不是下班了没事儿,想着为咱们厂发光发热吗?”,彪子点头哈腰,十分恭敬。
看见这样的彪子,丽茹心中那些回忆的滤镜也破碎了,他还是那个他,不好也不坏,倔得像块臭石头,舔得像条哈巴狗,就这么个货色了。
丽茹跟着宋厂长走进了办公室,装模作样地坐了下来。
彪子拿着水壶倒完水,还不忘小声说道:“我,龚彪,桦工大毕业的,本科生,在厂办,有啥事儿,你找我”,手指往自己胸口还戳了几下。
“行了,倒完水就赶紧出去,下班了就早点回去”,宋玉昆没好气地开始赶人。
等人走了,宋玉昆急吼吼地凑过来,伸手就往丽茹裙子里摸。
只是这次,丽茹没有像往常一样笑骂着配合,反而是捂住领口,泪眼朦胧。
“玉坤,我妈又在给我张罗着相亲了,我喜欢你,也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有老婆,又有儿子,要是被别人发现了,我可怎么办呀?”,丽茹一脸可怜样地哭诉着。
宋玉昆只得停下来耐着性子哄:“你不要着急,等过段时间我找个由头把你外派到沈阳办事处去,没人知道的。”
丽茹心里一惊,上辈子他可从没这样说过,又接着继续问道:“那医院的工作可咋整呀?”
“现在厂子都要垮了,还想着你那医院的工作呢”,宋玉昆一脸不屑,“现在市场经济,票子才是硬道理”,说着大拇指和食指就凑到丽茹眼前摩擦几下。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你和我搞到一起,你是晓得我有家室的,你也是自愿的,不要想着把我搞臭,把我搞臭了你也没好果子吃”,他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十分凶恶,把丽茹吓了一跳。
“不过你也别担心,和我一起,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宋玉昆抬手亮了亮那块闪着金光的劳力士。
丽茹忽然意识到宋玉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他能一直好好地也还行,只是丽茹知道,用不了几个月,宋厂长就要倒台了,她自己的名声也被他老婆搞臭了,想到这里,丽茹坚定了要离开宋玉昆的想法,只是得好好想想应该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我知道的,玉坤,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先走了”,说完,丽茹又和宋玉昆逶迤了一会儿才离开。
黄丽茹刚走出大楼,就被闪出的龚彪给吓得一惊,“哎呀妈”。
“丽茹,咋地啦,吓着啦,不好意思啊”,彪子傻笑着挠头,像个,不,就是个憨子。
“没啥事儿”,丽茹没好气地瞪了彪子一眼。
“丽茹,你回去啦,我送你,成不?”,彪子推出自行车,殷勤地看着她。
丽茹矜持地点点头,侧坐在彪子的自行车后座上,双手抱着彪子还没发福的腰,像是在梦中一样。
“怎么样,坐着还舒服不”,彪子问道。
丽茹抱怨道:“不咋地,你这后座硬死人了。”
彪子傻笑道:“这不还没女朋友吗?后座还没人坐过,等明儿一早,我就去给你加个坐垫。”
“说清楚,给谁呢?谁要坐垫呢”,丽茹嗔了他一句,彪子还乐呵呵的。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丽茹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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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丽茹就开始周旋于宋厂长和彪子之间,时不时去趟厂长办公室,从宋玉昆那里掏点东西,有意无意总是碰见彪子,总是故意向他露出又是哀怨又是可怜的表情。
时不时凑巧,彪子就送她回家,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这天,两人又遇见了,彪子把人带到楼道里,瞅一眼周围没人问道:“丽茹,你咋总是来厂办呢?是有啥事儿吗?需要我帮忙吗?”
丽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起头说道:“彪子,待会儿等我,我什么都跟你说。”
夏日的夜晚不算凉爽,蚊子倒是多,彪子坐一会又站一会儿,手臂上蚊子拍得啪啪响。
时不时路过一个人,“彪子,咋还不回去,等人呢?”
“等你娘,叫啥彪子,叫彪哥。”
过了好一会儿,丽茹才下来。
两人沉默地坐在自行车上,没人先说话。
忽地,丽茹开口了:“彪子,去小凉河吧。”
河边的风带着凉意,彪子总算是舒服一点了。
丽茹没有说话,反而是先开始哭。
“咋啦,丽茹,有我呢?你别哭呀”,彪子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宋玉昆他那个老混蛋,他欺负我,呜呜,他看中我的美色,他说我不跟他好,他就让我爸妈下岗,还要让我在医院做不下去,还要让我弟进不了厂”,黄丽茹半真半假地哭诉道,实际上,是宋厂长去医院体检的时候两人勾搭上的。
龚彪听完,心里的大石头反而落了下来,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没事儿,我帮你弄他”,他一把抱住丽茹安慰道。
“幸好有你,彪子,本来我想的,要是你听完也看不起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黄丽茹继续哭道,泪水和汗水混杂着渗透了彪子的衣服,空气中隐隐约约的汗水和摩丝味儿不算好闻,彪子却觉得自己下面要站起来了,上面也要站起来了,像是个男人了。
两人互诉衷肠,月亮都落到了半山腰才依依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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