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把神盾局和九头蛇打包付之一炬后,史蒂夫搬出了从前与那位特工女邻居相遇的房子,眼下住在近郊的一座二层小楼,周边生态环境良好但没什么邻居,不知是为了避免美国队长的麻烦殃及他人,还是他选择在这栋房子时,已经考虑要为方便冬日战士找到自己做准备了——无论冬日战士找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房子离你家有20公里左右(靠),你基本上已经说不出话,不过途中山姆同样考虑到了监控摄像头的问题,得到的答复是他和詹姆斯选择了“最佳路线”,此外詹姆斯可能还打坏了几个。尽管史蒂夫头脑冷静下来后已经为此非常羞愧,山姆还是就睡衣派对和破坏公物狠狠奚落了史蒂夫一通,不过你认为他主要是嫉妒,因为他从差不多的距离开车赶到你家花得比史蒂夫久。

后半程你在汽车运转的嗡鸣以及猫叫声里打起了瞌睡,被轻轻叫醒时车正停在史蒂夫没门的门口。史蒂夫已经换上跑步时常穿的白T恤和运动裤,你的东西也都搬进去了。你整个脑袋晕沉沉的,脖子和脸都疼得更厉害,花了会儿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下车的选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你可能会吐脏史蒂夫的鞋子。

“我明白,脑震荡就是屎。”山姆温和地说,“但躺在暖暖的屋子里绝对比我这破车好,我告诉你,这是史蒂夫唯一不抱怨现代社会的地方。”

“现在的供暖价格根本就是抢劫。”史蒂夫立刻道。

你不需要他们像对待小孩一样把你哄下车,万幸也没真吐出来。如山姆所言,史蒂夫家暖气开得巨大。房门碎片还草草摞在门边的墙根底下,然而走到一楼和二楼的交界处,你就热得想脱羽绒服了。虽说超级士兵对温度并不敏感,但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史蒂夫十分讨厌会觉得冷的可能性。

“我很乐意看这家伙继续犯傻,但我今天早上还有一个不是美国队长的老兵要见。” 山姆交代完你的服药要求和医嘱,离开前冲你挤挤眼,“等你精神好点儿,别忘了我们的小交易。”

你做个OK的手势,史蒂夫狐疑地打量你俩。

安全方面不必担心,在史蒂夫和山姆过去几个月的忙碌下,即便还有人监视这房子,大概也不会是九头蛇——能同时逃过明处的美国队长和暗处的冬日战士注意力的成员,哪怕在九头蛇全盛时期都找不到几个。史蒂夫对于冬日战士已经悄悄跟踪自己好几个月似乎完全没觉得不安,反倒是由于詹姆斯向你而不是他寻求帮助略显沮丧。若非你被揍得够惨,他大概会为你没第一时间告诉他发点脾气的。

米开朗琪罗和毕加索显然对屋内热度十分满意,钻出猫包好奇地侦查去了。这栋房子对独居而言有点大,整个二楼平时明显都是闲置状态,你在起居室沙发上摸了一手灰。史蒂夫面红耳赤地四倍速冲进洗手间抢来抹布,边擦告诉你这层楼有三间客房,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出来供你和詹姆斯使用。你勉强先把睡衣换成舒适的休闲服,倚在沙发上休息,用平板打字告诉史蒂夫你暂时不想进封闭空间里睡觉,并建议史蒂夫先摆好猫砂盆和猫抓板。

整个上午,一种近乎亢奋的热情裹挟着史蒂夫忙前忙后,超级士兵搞卫生的效率你在詹姆斯身上早有见识,不过詹姆斯是纯粹机械性的高效,而史蒂夫焦虑不安又兴高采烈,企图同时完成包括做早饭、拖地、擦玻璃、铺床、撸猫在内的一百件事,同时不时哼两句跑调的小曲、望向窗外寻找詹姆斯的踪迹以及在意识到自己有听众时露出特别招人喜欢的那种腼腆的笑容。

“抱歉,你受了伤,我不该这么高兴的。”他请你抬腿让他拖地板,一边不好意思地嘀咕,“但是巴基……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棒,虽然我一直相信,他最终一定会找回自己……我跟你说过他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救了我的命的事吗?”

在他给了你若干枪眼子并把你揍成猪头害你没法自己游上岸之后,是啊,说过呢。疼痛和头晕弄得你很烦躁,如果你能说话,你会忍不住挖苦史蒂夫,反正看样子也没什么能破坏史蒂夫的好心情。不过既然你发不出声,你选择就地躺倒,举起平板盖在脸上,史蒂夫识趣地不做声了。

你本没打算再睡,不过快中午时被安新门的噪音吵醒了,史蒂夫好像在解释门碎掉的原因是他昨晚梦游——他撒谎方面真烂得可以,但凡稍微仔细点观察,就很容易发现门是从外边被打碎的。一条毛毯和一只猫盖在你身上,不知道史蒂夫怎么说服了毕加索选择你的肚子而不是脑袋。你抬手捏住毕加索摊开的前爪晃晃,加菲猫呜呜了几声,蹭了蹭你,拒绝挪窝。

起居室近乎一尘不染,房间里想必也一样。窗户开了条缝,表明史蒂夫在通风方面也是老派人士。你张望了一圈才发现站在窗帘边阴影里的冬日战士,他穿着不知从哪儿刨出来的旧工作服和长裤,半长不长的棕发在脑后绑成小揪,两手都戴有脏兮兮的劳保手套,看上去完全像个管道工或者装修工——除了哪种工人都不会像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雇主瞧。你本能地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毕加索发出不满的声音跳下沙发),脑中盘算如果这家伙再次进入“干死这B管理员解放我自己”状态,你能不能撑到史蒂夫赶来。

接着詹姆斯迈开步子,速度比冬日战士慢得多,给你充分的反应和适应时间。他绅士般单膝跪地,眼睛飞快地瞥过你脚边弓起背冲他哈气的毕加索,像被打了的狗狗那样低下头,开始做任务汇报。看家的梵高和复仇者暂时关在詹姆斯原先住的客房,状态都不错,修墙预计需一周,大部分花在需更换的管道方面。

你接受汇报,俯身安抚毕加索并把它抱到大腿上,又打手势让詹姆斯找出湿巾和眼药水,给加菲做例行的眼部清理。同往常一样,毕加索对此很是不情愿,你又懒得穿围裙,被它扭来扭去地蹭了满胳膊满肚子的绒毛。

气氛变得凝滞前,史蒂夫一步三级地跑上楼通知你们吃饭,他怀中的米开朗琪罗好像完全适应了倍速模式。你猛地记起詹姆斯的肠胃问题,举平板问史蒂夫他家有没有蛋白粉什么的。答案是没有,因为一名身体健康的超级士兵根本不需要,史蒂夫瘫在沙发上大嚼裹满蜂蜜的炸鸡和火腿披萨,也能保持住雕塑般完美的八块腹肌——不你没嫉妒,你就是有点想抽他。

早些时候史蒂夫其实有注意到你家成箱的豆奶和为难民之类长期未进食的人群设计的特殊食品,但他以为是口味嗜好(是啊,现代人有什么怪癖都不会再惊到他了),而詹姆斯显然判断这与你的健康无关,懒得跟史蒂夫解释——猫咪所需倒是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了。补偿心理加超高的新陈代谢导致史蒂夫相当偏爱高热量食物,同时又没储备多少在冬季价格惊人的蔬菜,结果就是老友相聚的第一顿饭,史蒂夫难过地看着詹姆斯慢慢咀嚼他俩的双份西蓝花,直到詹姆斯放下餐具,忍无可忍地朝他竖中指。

史蒂夫肯定努力了,但他的厨艺比起詹姆斯差得老远,他平时绝对是那种只追求填满肚子的单身汉。你吃个半饱就又有点想吐,于是躺回沙发上,给史蒂夫列出詹姆斯正逐渐拓宽但仍十分狭窄的食谱,开单子让两名超级士兵再跑一趟,看史蒂夫那架势,像恨不得把你的整个房子都撬起来搬走。

午后他俩打车(不然呢,他们又不会飞)出门,你状态有所改善,起身仔细参观史蒂夫的房子。一楼除客厅和厨房外还有史蒂夫的卧室,阳光最好的那侧则是史蒂夫跟你提过的画室,大到你忍不住怀疑史蒂夫为它拆了一两面墙。空气中漂浮着纯粹的绘画气味,进门迎面可见一个宜家大书架,让各种纸、素描本以及参考书放满了大半,一盒盒颜料至少都是艺术家级,史蒂夫买这些倒不会计算它们跟三十年代热狗和汉堡的汇率。与史蒂夫的素描本不同,墙上六幅尺寸不同的油画都是景物图,森林、湖泊、碧海、教堂,用色温暖柔和,有点像报刊亭边小架子上成摞摆放的明信片上会印的那些。你不禁暗自猜测它们中哪些取材自布鲁克林的老街区,哪些又是美国队长的双眼在异乡的记录,或者如果詹姆斯站在这里,能否想起些什么。

窗边画架附近的墙面和地板上遍布飞溅的颜料痕迹,画室椅对面和墙边各立了幅半成品,能看出分别是红枫和峭壁。枫林的笔触凌乱得近乎狂野,史蒂夫提过他的睡眠问题,没准他不痛扁反派时常目光炯炯地坐在这里,从夜半奋战至天明。

萨拉:我喜欢你的画室。

你给刚到家的史蒂夫发短信,他拿出手机一看,笑得像被你抓包唱歌走调时那样不好意思。

“那就太好了。”他靠过来特别真诚地说,你一下子生出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就取走了你临时扣在身旁的平板。

“我正想告诉你呢,这两周禁止用电子产品画画,你可以随便用我的画室,但至少每两个小时休息一次。”

萨拉: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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