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圣彼得广场，清凉的秋风在圣彼得广场的方尖碑上拂过，庄严的圣保罗雕像沉默地凝望着时间的迁徙。
无数慕名而来的游客在此低下虔诚的头颅，默默祷告。在这群信徒里，握着块三明治吃得满嘴是油的费特和姜潮油为奇怪。
络腮胡的费特满面愁容，而化着奇怪妆容的姜潮也是一脸麻木。因为他们在谋划怎样冲进守卫森严的西斯廷教堂，把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珍贵壁画从墙上铲下来偷走。
一个月前，他们来到梵蒂冈，把这座八百多平的小国家翻来覆去个遍，连绿化带都趁着夜色犁了一遍。毫无收获后，姜潮灵机一动，开始查找以前的资料和传说故事。
他们很幸运，用一份伪造的学生证获得了在梵蒂冈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权利，然后发现了一本修士的日记本。
这个名叫亚历山大的修士在日记里颇为自豪地记录了自己参加过的所有猎巫活动，其中不乏血腥暴力。他甚至轻描淡写地描绘一个英格兰村庄的农妇被绞死的过程。因为她在晚间衣衫不整地回到了家，当晚便开始抽搐高烧。当地的地主豪绅认为她是在田间劳作时被魔鬼附身，于是亚历山大等人绞死了她。
以现代人的观点，农妇衣衫不整回家很可能是遭到侵犯，可是亚历山大却很笃定这是魔鬼所为，他杀死农妇不是滥杀无辜，而是在“帮助一个迷途的羔羊回归天主的怀抱”。
姜潮忍着不适继续看，终于在1631年的一篇日记上发现了蛛丝马迹。修士记载了在意大利他们抓住过一个男巫。他比任何巫师都要可怕，拥有蛊惑人心的声音，目光所触及的人都会变成他的奴隶。
他居住的城堡，终年不见天日，里面是无数赤身**的少女。她们一个个形容恐怖，鼻子和耳朵被割去，像被魔鬼驱使一样，撕咬踏入城堡的每一个人。
教会起初吃了很大的亏，死了很多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转折很快就来了，日记里是这样写的:“那是让人肝胆俱裂的一天，天空乌云密布，空气里闷热潮湿，站在原野上，连一点风都没有，只有不远处马厩里的小马在烦躁地用前蹄刨土。
当时我还不知道，当时种种异相都是因为Vesuvius——”
“——呃……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灵魂纯正中国人姜潮挠挠头。
费特鄙视地斜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狂翻词典，终于找到了Vesuvius维苏威火山，曾经多次喷发，最出名的一次导致了庞贝古城的陷落。
他们继续看下去:维苏威火山爆发期间，古堡里整天响起哀嚎，似乎主人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教会壮着胆子发动攻击，古堡已经彻底变成人间炼狱，之前形容恐怖的少女一个个被撕成碎片，流出的血混着虫子涂满墙壁。
姜潮猜测，大概维苏威爆发了，岩浆正好流过这个始祖的出生地，给出生地的泥土来了一个高温杀菌。
古堡的主人此时终于露面，他——或许不应该用他，因为实在不能从外表看出性别来，皮肤惨白如墙灰，脸上平平没有五官，该有的鼻子嘴唇都脱落了。他穿着一件松松的红色外袍，平坦的胸口没有人类相似的器官。他支着惨白的胳膊，瘫在一把巨大的扶手椅上喘息，原本是鼻子的洞在一吸一张，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
一个圣骑士壮着胆子上前，被冒犯的怪物扭头朝他射去愤怒威严的目光，在骑士愣神的一瞬间，他的身影被一道红色旋风卷了进去。
等其他人七手八脚冲上去，掀开裹得紧紧的红色外袍，只看见骑士干瘪的尸体。
古堡的主人完完全全像一只野兽，袒露他奇怪的躯体，倒吊在房顶。他因为不知名原因变得虚弱，但依旧是可怕的怪物。
他们朝他射箭，箭矢甚至不能擦破他的皮肤，反而被他趁机杀死了两个人。
一个虔诚的修女用胸前的银十字架项链掷打怪物，出人意料，在他皮肤上留下巨大的创伤。
教会知道了怪物的弱点，他们打造了一个纯银棺材，又铸造了许多银剑。
十几个修女割腕放血，将躲在暗处的怪物吸引了出来。那时候的怪物似乎要更加不成人样一点，皮肤皱皱巴巴，身上的伤口流着浓稠的白血，奇怪的线性虫子在他的皮肤下游走。
他失魂落魄地伏在木盆里吸食血液，粗壮的口器蠕动着。十几个骑士从暗处冲出来，用银剑刺向他。怪物看似半死不活，却极为灵活，躲开了银剑，还将一个骑士的脖子扯断。
不管骑士团怎样损失惨重，最终他们还是做到了，将银剑刺入怪物的心口。随着次次啦啦的可怕声响，怪物像一团紧缩在一起的抹布，刺耳地尖叫着，萎靡地趴在地上。骑士们七手八脚将他关进了银棺里，结束了这场战争。
日记本剩下的内容就和始祖无关了，姜潮大略翻看了一下，没有找到其他有用信息。幸好他们已经知道了出生地:火山附近。
两人兴冲冲地来到维苏威，又满怀信心地找了半个月。毫不夸张地说，费特甚至连鸟巢都翻了翻——什么也没找到。
如果不是他们找漏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泥土让人挖走了。
费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姜潮倒是很淡定，他雇了几个梵蒂冈大学的学生，让他们研究16世纪到17世纪维苏威火山附近土壤。人多力量大，很快姜潮就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难怪他们找不到泥土的下落，在维苏威爆发后第三年，一个农民找到了发光泥土，卖给当地的一个宝石商人，宝石商人又卖给一个画家。
而画家呢？如获至宝，使用昂贵的群青和银粉，掺杂这种泥土，修复了西斯廷大教堂的墙壁，就是绘有《摩西生平》的那一面。
姜潮傻眼了，费特也傻眼了，他们宁愿泥土还在地里，等着他们扛着锄头辛勤开垦，也好过知道那泥土被糊在教堂的墙壁上。
他们俩买票进去看了看那幅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
“……你没有说过……”姜潮神情复杂。
“鬼知道。”费特也很无语。
原本姜潮以为壁画触手可及，看见实物才发现它们很高很高，得仰头才能看见。
这下好了，原本是趁着守卫不注意一铲子的事情，现在可不一样了，还要搭梯子。
西斯廷教堂周一到周六开放，游客络绎不绝，实在不适合铲墙，只有周日闭馆才有机会。问题是闭馆的时候，姜潮他们也进不去啊。
他们只能选择用一些简单粗暴的方式，打晕守卫，干扰监控，铲下壁画就跑。反正梵蒂冈就指甲盖大小，一口气跑过两条街就出国了，那时候再想抓他们可就有点麻烦了。
费特和姜潮吃完两块三明治，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咖啡店耐心等待广场上游客离开。
到了11点，整个梵蒂冈都安静下来，周围只有路灯和咖啡店有气无力的光。
因为心里压着事情，所以姜潮一点也不困。他和费特对视一眼，眼神似乎在说:到时间了。
费特刚刚已经眯了一下，像一只大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借着动作摸了摸大衣下的东西，确认无误后，就大步推开门，朝着教堂走去。
教堂的大门已经关闭了，一般工作人员巡查过后就会将几个分区的门锁上，回到保安室，通过监控查看馆内情况。
费特就提着瓶酒，晃晃悠悠朝员工通道走去。他背对着监控，做出一副要当街小便的架势，手上其实在快速刷□□。
一连几次没有开成功，反而动静把保安吵醒了。在费特正专心致志对付锁眼，门嘎吱一声，开了……
茫然的保安同忙碌的费特对视了一眼，气氛尴尬。
躲在不远处的姜潮看见费特给了保安一拳，然后几个保安就开始追他，顿时懵逼。
这……这和计划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好了，费特打开门，引出那些保安，姜潮趁机进去铲墙。虽然现在保安也确实被引开了就是……
姜潮定定神，朝保安室走去，教堂各个大门的钥匙都在总控室。他满怀期待地推开门，和会议室里四五个保安对视了一眼。
正在开会的保安:“……”
姜潮:“……”
半小时后，姜潮和费特两个倒霉蛋坐在警察局里。
费特的脸在追逐中擦伤了，一个女警正指着他的脑门斥骂，虎里虎气的费特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你怎么想的？带着未成年的儿子去教堂冒险，你以为这是《博物馆奇妙夜》？”
姜·便宜儿子·潮顶着一张少年脸，在旁边听得直缩脖子。
西斯廷教堂的资料来自纪录片，百度，别人的旅游指南……
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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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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