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吉米·佩奇都没办法忘记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天。
不是任何一个被公布在外,令无数人展开探讨:“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彼此的?”此类话题后面,跟随着的相遇日期,甚至连洛蔓贝尔也不知道,早在她与普兰特,甚至是杰夫成为好友之前,他就看到过她的身影是怎样出现在自己眼中的。
如果吉米能够将时间倒退,或是真的有人如他所愿一样,问出那句:“那么吉米,你人生中最想要珍藏的那一天是什么时候?”的枯燥提问,他会在观众们发出不满声时,用手摸过他的下巴,毫不犹豫的告诉所有人自己思前想后几十年的答案。
——“对于我来说,是一九六八年的五月二十二日。”
其中原因并不是因为在那个月他认识了普兰特,这个与自己一起组建被称作“传奇”的齐柏林飞艇乐队的人,而是因为洛蔓贝尔。
只因为她。
又或者说,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在那一天晚上绿洲赌场的热闹彻底席卷了当时只仅仅二十四岁赫斯顿男孩的心,又或者是因为,那天他实在于赌局中输掉了太多钱,但拿着旋管的乐队们又永远都在吹奏那些听起来就让人有些头痛的热闹。
吉米记得自己是怎样将最后一点仅存的筹码抛出手心的,同样,他也记得带领自己前往此处的年长男人是怎样对着他示意靠近,接着说出那句有些暗示意味的安慰来的。
当然,每每当想到这里时,他都不愿意继续虽然存在于身体里,但却并不受自己控制的思绪继续进行。
时间已经过去这样久了,吉米已经可以很坦然的和自己承认,每每当他快要在回忆中触碰到她之前,一股异样的冲动与情感就像在他脑袋上开了个口似的,哪怕他试着做出任何补救,也丝毫无济于事。
但除了那些疯狂的占有,说不清的纠缠与**,他甚至因为太过深爱生出了一种可以被称作执念的恨意。
噢,他确实有些恨洛蔓贝尔。
他恨她为什么每一刻都能在说出爱时保持疏离,他恨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爱她,却还是让他长久的停在她的心门外面,他恨她,因为这个女孩似乎就是由无数谎言构成的,但其中,他最恨最恨的却是她的吝啬,她不愿意让自己参与进自己过往中的吝啬。
强烈的情感在几杯杰克丹尼后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的头在记忆回溯中,微微偏向男人的位置,感受到有些呛鼻的烟味的同时,吉米听到那人告诉他:“我保证,你看了接下来的表演,便会将这些过分俗气的金钱丢失全部抛在脑后了。”
“为什么?”他问。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男人眨起眼,吉米突然觉着这一切都有些可笑。他其实并不应该来到这里,庭中鸟乐队明天在拉斯维加斯还有另一场演出,他应该回去练练琴,或者是找几个女孩共度时间,而并不是坐在这儿,某个自己并不熟悉,也并不感兴趣的空间里进行这种依靠运气的赌博。
想到这儿,他便站起身来,不顾所有应该被发挥的人情世故,装作被酒精占据理智,摇摇晃晃的执意进行告别,走向了有着巨大室内喷泉的赌场门口。
他应该回去睡一觉。
这是吉米在看到那可以被称作宏伟的金黄色喷泉时产生的第一想法。
是的,他当然知道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会在每晚盈利多少,但,上帝啊,看看这喷泉中央,温蒂妮最上方的百合花雕塑吧。
站在原地,吉米注意到那上面半干的水泥旁刻印着指纹,某种他也想要将自己指尖放在那儿,看看两者究竟能不能互相融合在一起的指纹。
这是谁雕刻出来的?
吉米想随便拉过一个侍应生问出盘旋在内心的问题,但却还没来得及等他行动,耳边就传来了比先前更加激烈的弦乐。
“……橘子小姐登场了!”
“噢!溚德林!”
“是溚德林!嘿,小妞,笑一笑,这些钱都给你……”
大厅中受到蛊惑似的叫喊此起彼伏,随着慌乱靠近舞台的脚步声,绿钞像是落叶一样飘在半空中,一切都像是被施予慢速镜头,纸醉金迷的构成黄金泡沫。
吉米本来是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的,他能够分清什么是站在舞台上贩卖梦想的女孩,什么又是能够将自己视为唯一,去热爱的同时紧紧依靠的。
脚步挪动着,只因为他失去了对这座城市最后一点兴趣,他就快要踏出门口,就快要远离这些嘈杂的表演音乐了,但莫名其妙的,他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恍惚的向身后舞台位置看了一眼。
事实上,只需要一眼。
如果真正能够让吉米的身体重回身居绿洲赌场的那一天,他或许会在这一眼之后做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跑上舞台,不顾一切的将台上的女孩拉走,哪怕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通缉犯也没关系。
噢不,他在骗谁呢?
他才不是一个会随意释放善意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过于自私,但自私一些又有什么坏处?
吉米感谢他的自私,这似乎是唯一一点他能够说服自己相信,自己从没有被洛蔓贝尔伤害到分毫,也没有在乎过她哪怕一点的最后证据。
是啊,也许现在曾经罕见的澳白珍珠已经在时间逝去中被染上微黄,只需要轻轻一捏,便能变作骨粉似无法捕捉的事物埋入地底,但在那些无数次回想的场景中,吉米却还是能够想起当时的感受,那种如同被天上闪电击中时产生的痛苦麻醉感。
也许会有人把这中感觉称作是被丘比特的爱情之箭射中时的下意识反应,但吉米却再清楚不过,这是在面对某种世界上从未出现,或是根本不应该出现的景观时,心中所产生的诧异与不由自主的驻足。
他就站在那儿,像个从没接触过女孩,也从未与她们讲过话的青春期男孩,只觉着,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那些将洛蔓贝尔团团围住的伴舞演员,没有喧嚣的叫嚷,也没有赌桌,老虎机,色眯眯的男人与舞台。
只有他,吉米·佩奇。
当然,还有她。
这个引起绿洲赌场内部陷入疯狂的女孩确实美丽极了,却并不是寡淡的,怯弱的如同春鸟般的美丽。虽然她长长的金发在灯光下像是阳光一样散发着不可亵渎的神性,但眨动的水绿色双眼,随着舞蹈挑起的眉毛,甚至连她的小小泪痣与嘴角却都是那样光彩夺目,毫不给人暂停找回自己的机会,不讲道理的宣告其中攻击性的美艳。
她就像一条通体浅绿,表面无害,却随时会展开攻击,令猎物一招毙命的竹叶青。
小小的那一种。
她的身体在舞台上摇曳生姿,吉米就在台下试着与她争夺自己的理智,绿洲赌场确实名副其实,他想着,管理这赌场的人肯定有着满满的计谋,才会想出靠着简单的推出一个女孩吸引目光,令所有赌鬼们在金钱的流逝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个被视为梦想载体的幻影上面,无法自拔的招数。
好了,只是一个女孩而已。吉米终于顺利的深吸一口气,但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刚刚自己沉浸其中的热闹?
“橘子小姐”离开了,男人们也跟着重新返回赌桌前准备进行第二轮,放眼望去,吉米只能看到灰色的枯燥。
他也应该离开了。
五月份的拉斯维加斯理应有着气温高涨的夜晚,可当吉米真正走到室外时,却只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
他不太熟悉这里,转过几个弯,看了几个路标,但最后又兜兜转转回到原地。他点燃一根烟,也就是在同时,他注意到出现在几步之遥,刚刚还光鲜亮丽,此刻看起来却有些无助的金发女孩。
事实上,想要不在这样的夜晚注意到那耀眼的金发实在是太难了一些,更何况,不知道真的是因为酒精控制还是自己还未从刚刚受到的冲击中解脱,此时此刻,出现在吉米眼中的金发身影竟随着眨眼生出重叠来。
闪着火光的烟卷随着放松的手指跌到脚下,吉米没心思去管它会不会引起一场巨大的悲剧性火灾,只仔细聆听着从那头传来的细碎语调。
女孩接近祈求的话语由麻木的语气被慢慢讲出,是她正在开口问:“妈妈,明天就是我十四岁的生日了…你能陪我一起吗?”
说来奇怪,可奇怪的却并不是她只有十四岁就出现在赌场这种地方供男人们追捧,而是她说话的语气。
那是一种明知道有着大好时光等待自己挥霍,却在进行中途发生了意外,下半生除了躺在床上以外,再也无法做出任何活动时,反复对着自己麻痹痛苦后产生的,无法被捕捉到的风筝般的漂浮感。
她虽然这样问着,但出现的答案似乎是必然的,就像祈求死神多停留一天时注定会得到拒绝的自知一样,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要博取一线生机。
让这儿多些纵容吧。
吉米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些恻隐之心,虽然他当然能够猜到,和洛蔓贝尔一起,同时在那一刻猜到,等待她面对的答案会是什么。
调着蜜似的语调出现在空气中,站在她对面的人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噢,你知道我没办法的……亲爱的…你为什么不去找几个喜欢你的男孩们一起呢?”
后面她们的对话内容是什么,吉米并没有听清,也许是因为汽车驶入的巨大鸣笛声阻挡了一切声音,也许是他真的不想记住那些单单只是听到,就能感受到无限绝望的话。
他随手拦下一辆车,对于练琴或是女人的兴趣都一瞬间消失了似的前往珠宝店,窘迫的刷爆一张信用卡,才顺利买下了一枚如同她瞳孔颜色一般的绿松石戒指。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手心中的戒指像是烫手山芋般想让吉米将它甩出窗外,他觉着自己和那些赌场里的男人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但他已经懒得再去思考这是为什么了。
他享受这样的失控,无论是在第二天的演出后重返赌场,得到了她已经不继续在这儿停留的消息,或是,在时间不留情的度过后,她成为了令全球为其疯狂的洛蔓贝尔,作为普兰特的约会对象,推开那扇阻挡他们的门,随意的亲吻了他,拿走了戒指,却又将它丢在草坪上展示的残酷。
但无论如何,在面对洛蔓贝尔时,一切不合理都会被变得合理,可以说这是因为爱情做出的愚蠢哄骗自我,当然,更可以说这是盲目的人格丢失。
但去他的,被像是洛蔓贝尔这样的女孩吸引,从来都不是丢人的事情。
呵呵女人,害怕了吧?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吉米·被雷击中·刷爆信用卡·佩奇
吉米页这条线是他被蛊惑,甚至有点舔狗的意思,但是架不住真的很会装[玫瑰]
是啊,我说洛蔓贝尔就是没办法让人抵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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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普兰和叶是八月份庭中鸟解散之后认识的,绿松石也没有那么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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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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