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在莱昂纳多一天天的等待下。

11月11日,他终于翻开纸页,看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男主剧本。

——《幸福家庭》——

史密斯一家是当地模范家庭,这家人资产颇丰、相貌优越、彼此相亲相爱。

史密斯夫妻俩是青梅竹马,感情和睦,育有一儿一女。

他们的儿子里奥敏感善良而有责任心,因身材瘦弱经常被同学取笑甚至霸凌,却不敢告诉家人,看起来乐观又坚强。小女儿尤娜虽然生来聋哑,但十分乖巧机灵,是个漂亮的小天使。兄妹俩关系很好。

变故发生在那一天深夜,窗外下着小雨,雨势渐大。

里奥正为隔壁房间的妹妹尤娜盖紧被子,却听到屋外有声响——似乎是人发出来的声音。

他毫无戒心地打开窗户,发现屋外草丛里躺着一个满脸泥垢、全身冷得发抖的流浪汉,任里奥问什么问题他都不回答,嘴里呢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流浪汉的声音嘶哑又痛苦。

善良的里奥以为这个流浪汉生病了,又见雨下得越来越大,便把流浪汉拖到了家里。

他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着流浪汉,帮他擦干净脸,为他盖上毛毯。

“可怜的男人。”里奥说完,走上二楼。

刚拖完一个成年男子的他已经累得沉沉入睡,习惯性地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可他不知道,今夜自己带回家的流浪汉并不是流浪汉,而是个瘾君子。

这人早就瞄准了史密斯一家,他知道这家人很有钱,而且有个善良的儿子和聋哑女儿。

有钱——可以偷。

善良——意味着很容易骗取信任。

聋哑——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无法叫喊。

此人一开始只想偷点钱花花,顺便揩油一下那个漂亮宝贝,并没有真的想做什么。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上了凶器。

但史密斯家的男主人亚当听见了动静,发现陌生人在自己房间里。

亚当喝问,女主人露西也惊醒了。

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男人掏出凶器,血液喷溅到天花板上。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跑上二楼女干杀了尤娜,这个聋哑女孩拼命挣扎,可是全程都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男人又想灭口里奥,让他彻底成为“可怜的男孩”,于是跑到隔壁房间,却发现这个孩子的房间是反锁的。

他有些不解地蹙紧眉头,不放弃地再扭了几下门把,依然没有打开里奥的房门。

他在门口伪装成男主人亚当的口吻,吩咐门内的里奥开门,没有得到回应。

眼看着天快亮了,男人便心下一横,偷车逃跑了——史密斯一家热情好客,每天总是有几个朋友前来拜访。他可不想被看见杀人现场。

清晨,里奥终于醒来,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毫无觉察。

看见爸爸、妈妈、妹妹三人的尸体,男孩震惊悲恸之下晕眩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病床前是穿着警服的警察。

大名鼎鼎的史密斯一家惨遭恶人毒手一事很快登上当地头条,无良媒体事无巨细地分析着凶手行凶路径。那可怜的女孩尤娜,以及引狼入室的男孩里奥更是被反复提及。

更有甚者专门跑到医院采访史密斯一家唯一活口里奥,质问是不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家人。

在这种丧亲之痛、引恶之愧,以及无良媒体的骚扰下,这个一向敏感善良的男孩里奥整日整夜失眠,患了多重人格精神病。

他觉醒了三个副人格——父亲亚当、母亲露西、妹妹尤娜。

当他成为亚当时,他会坐在餐桌主位上,一边用餐,一边看报纸,偶尔用温和慈爱的眼神注视周围的“家人”。

当他成为露西时,他会每天给“丈夫”一个吻别,为“丈夫”打领带,为“儿子”整理衣服,给“女儿”编好看的发辫。

当他成为尤娜时,他会每天在镜子前不停换着花俏的连衣裙,然后臭美地转圈圈,虽然说不了话,但他的眼睛会说话,仿佛询问着“里奥”这件裙子怎么样。

男孩里奥为自己创造了新的幸福家庭。

——END——

莱昂纳多紧盯着剧本,久久无言。

“怎么样?”尤娜好奇地看着莱昂纳多的脸,等待小伙伴的评价。

莱昂纳多回过神,语气有些激动:“我喜欢这个剧本!”

虽然主人公取名为“里奥”和“尤娜”这一点让他有点出戏,但也不妨碍他完全被尤娜写的这个故事震撼到。

这是个好故事吗?当然是。

这个角色他喜欢吗?当然喜欢。

为了自己热爱的行业,莱昂纳多经常请假,不去学校学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从不看书,更不意味着他对剧本没有基本的审美观念。

相反,他是一个聪明人,他还拥有自己独到的剧本审美。

也许《幸福家庭》拍出来不一定卖座,但莱昂纳多觉得一定会卖好。

就算是个路人也知道这个故事多么特别——里奥,一个引狼入室的善良男孩,父亲母亲和妹妹被残忍杀死,他为了逃避现实觉醒了多重人格,目的是复制“幸福家庭”,让一切回到原点。

这个故事的剧情脱离现实又符合现实逻辑,立意虽然不够深刻,也没讲什么政治正确,但对人物的刻画完全立足现实,不乏对社会某些群体的辛辣嘲讽,批判的笔锋点到为止,克制又但足以给观者留下印象。

“天才尤娜,天使尤娜,你是奇迹尤娜!”莱昂纳多虔诚地捧起尤娜的小脸蛋,怎么也亲不够。

面对这种肉麻又热情夸赞,尤娜是那种会脸红的人吗?

才不会。

她知道自己的剧本存在诸多不足,但对于她这种菜鸟编剧,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够棒的了。

她还这么年轻,未来无限着呢。

“你能演好里奥吗?”尤娜问,“这个角色的难度在后面,你需要做到无实物表演,还得让四个人格呈现出来是完全不同的形象。”

“我相信自己。”莱昂纳多说,“但我的角色叫里奥也太奇怪了,还有你的角色为什么也叫尤娜?”

这是小伙伴的恶趣味吗?

“不。”尤娜拒绝,抬起下巴,“我就喜欢取这两个名字。”

“好吧,你的剧本你说了算。”莱昂纳多也不是真有意见。

两人就剧本讨论了一会,主要是尤娜这个创作者在为莱昂纳多解释剧情。

“你真的要出演那个角色吗?”莱昂纳多亲了亲尤娜的手,抬起头,那双幽蓝的眼眸里盛满关怀,他害怕尤娜出演一个被女干杀的女童之后会有心理阴影。

据莱昂纳多所知,好莱坞不少演员在出演角色后,因为入戏太深而有了心理健康问题。

尤娜知道莱昂纳多在担心什么,却不以为意,“文艺电影就得充满艺术感,而且这个角色也很有挑战性不是吗?”

心性强大的人,根本不会因为对一个虚构的角色入戏太深而影响到自己本人的生活。

她也不担心自己演不好“尤娜”。

不说这个角色的原型就是她熟悉的人,对于演戏,尤娜也不陌生——她从福利院开始就观察人世百态,日常玩角色扮演游戏,演戏这件事已经融入了她的呼吸中,流淌进她的血液里。

“那么,我的生日礼物呢?”尤娜问。她都送了莱昂纳多这么棒的礼物了,总该有个不一样的回礼吧。

莱昂纳多神秘一笑,用莎翁的口吻、绅士的姿态说道:“Miss Big,请闭上你美丽迷人的双眼,然后将手交给在下。”

神秘兮兮的。

尤娜被吊足了胃口,不由得也期待地闭紧眼睛,把小手放在小伙伴温暖又干燥的手心。

她跟莱昂纳多一样,都是脸小身长、肢体纤细的类型。这几年除了身体线条发生变化,尤娜的身高也猛地窜升,现在她只比莱昂纳多低一个头,加上外貌都是同样的精致出色,走在外面人们经常将他们俩视为亲兄妹。

跨过几个台阶,美妙的音乐声越来越近,尤娜猜测自己应该是被带到了莱昂纳多家的地下室。

“生日快乐,亲爱的尤娜,你可以睁眼了。”声音中带着笑意。

尤娜睁开眼睛,被眼前所见震撼到了。

宽敞的地下室里,四处都绑满了彩色气球,木制地板上摆放了一个长条沙发,上面铺满了尤娜最爱的水果和零食。沙发旁边摆着尤娜和莱昂纳多一起看过的所有影碟,而尤娜正前方是一面满是合照的墙,上面记载了她和莱昂纳多从相识到现在的回忆。

照片墙最上方挂着莱昂纳多亲手书写的木牌:UL之家。

这意味着——从此这个地下室专属于尤娜·约翰逊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Home,一个如此美妙的单词。

比house更亲切,比family更自由。

当嘴巴张开又紧闭,一呼一吸之间,这个美妙的单词就被念出来。

尤娜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莱昂纳多的脸颊,真诚道:“谢谢你,Leo,我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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