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执政官乔治·A·理查兹和播音员布雷克先生的带领下,年轻又健壮的底特律雄狮队队员们对于这两个小男孩和三个姑娘都极其友善,非常配合的完成了拍照、签名以及拥抱等行为,甚至在马龙冲动之下询问是否招收小队员时,也是以鼓励的口吻表达了期待,这让马龙激动地扣紧了沃利的手腕。
在赛场上很快完成初步庆祝,年轻的队员还要迎接获胜后的一系列安排,比如:赛后采访、绕城庆祝以及圣诞祝福录制和周边制作配合等等内容,所以,很快,他们就在保安的护卫下离开了比赛现场。
布雷克先生笑着牵住自己太太的手,招呼后面几个因为近距离接触获胜队员而兴奋到脸红的姑娘和小伙子们一起离开场地:“亲爱的,电台今晚还有后续工作,而城里很快就会因为这场胜利举行庆祝活动,城里的护卫力量是不够的,为了安全着想,我得先送你们回家一趟,所以我们的姑娘们和两个小伙子都走快一点,不然回家的道路就要堵塞了!”
“好的!布雷克先生!”
五个兴奋地互相讨论的小孩子齐声回答。
——
回家的路上,冬季的阳光、赛场队员的表现、未来的期许等内容都使得后面的五个小孩停不下来嘴巴,但在开车路过那颗硕大的橡树后,由过度分泌的多巴胺引起后续的疲惫感如流水一样缓慢笼罩住了后座激动的孩子。
不知不觉,五个小孩便互相依偎着睡了——乔斯林和弗朗西斯如同松枝一样靠在她们的主干——仰头闭眼的埃利诺肩上,而沃利的头依在后窗玻璃上,随着车辆的行动,时不时晃动,小马龙则完全抱住沃利的左臂,像抱住了一个玩偶似的,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上面。
开车穿过乡间小道的布雷克先生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睡得无知无觉的小孩们,自觉地调慢了车速,压低声音:“这群叽叽喳喳的小鸟可终于能够闭嘴了休息一会,天呐,今天他们可太激动了!”
“没办法呢,毕竟是你率先提出要带这群小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激动也在所难免呐,作为可靠的大人,你得承受着,”布雷克太太打开了窗,感受新鲜空气的涌进,眺望远方的山脉,也悄声回复:“亲爱的,别抱怨,这群小鸟终究是要飞向远方的,到时候你可就很难见到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了。”
“哦,宝贝,你可别让我现在就开始思考未来了,这可真的很让人伤心的,看看这群小鬼,他们看起来就不像能在家里待得住的样子,”布雷克先生笑了一下,看向远方的道路:“或许不久我们就要进行分别了,而再等我们老了,就只能在圣诞节见到这群返家的小鸟了。”
“……,电台有消息了吗?以及,等会,我们直接将白兰度家的三个小孩送回去吗?”布雷克太太沉默了一会发出疑问,毕竟他们和白兰度家之间,除了小儿子沃利和小马龙的友谊,以及埃利诺和弗朗西斯是同班同学外加同为啦啦队队员的关系外,其实与白兰度家两个大人并不熟悉。
毕竟大马龙·白兰度先生是个全国流转的推销员,他们夫妇实在很难在圣诞节假日之外与其见上一面,而白兰度太太就更加一言难尽,虽然镇里的歌剧表演组织确实缺少不了这个女人的参与,但夫妇两人见到更多的,则是白兰度家三个小孩轮流从警察局领着醉醺醺的白兰度太太穿过大街小巷回家。
甚至这一次的观赛现场,也是在得到白兰度太太的“当然,我非常想带孩子们去观赏比赛,我也为弗朗西斯能够参与啦啦队表演而感到骄傲,但目前我们正在为圣诞节的剧目表演做准备,你知道的,我们为这场表演准备了半年左右,所以只能辛苦你们了。”回复后,才变成两个大人带着五个小孩的情况。
布雷克先生完全能理解太太的顾虑,但执政官乔治·A·理查兹的野心绝不会止步于底特律,同时在没有邀请家长的情况下贸然邀请小孩前往自己家中就餐并不符合社交礼节:“别担心,我们一家绝不会分开的,以及,白兰度太太之前就已经同意让我们负责这次的观赛之行了,至于赛后的聚餐欢庆,我想这也属于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在五个小孩醒过来时,他们惊讶的发现自己正在镇上的一家意大利餐厅外的停车场。
“醒醒,孩子们,我们得为这场比赛胜利庆贺了!”布雷克太太敲了敲车窗催促,顺道调整了一下自己从包里拿出来的白手套,又在这群小孩一流水的走下车后,上前挨个为每个小孩的衣着理了理开放的衣领和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现在,每个人都再次互相看看彼此的衣着是否整齐,孩子们,这家意大利餐厅可是很注意穿着问题的!”
等布雷克先生登记完车辆号码与时间后,他们便一起走进了这家装修温馨的意大利餐厅。
——
对于白兰度家的三个小孩来说,一九三五年的十二月十五号完全是梦幻的一天,这不仅是指在上午时间,他们能够在底特律大学迪南体育场现场观看这场本年度最为瞩目的橄榄球冠军比赛,更为让人留念的是布雷克先生一家的温馨氛围。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有一位或者两位可靠成年人陪伴在身边的情况了,尤其是作为父亲的布雷克先生引导他们与橄榄球明星的近距离见面,还是与作为母亲的布雷克太太细致而温和的衣着细节整理和点餐时的询问关注。
而正是白天的兴奋、喜悦所在,才越发显示出夜晚回到家中的冷清和寂寞。
这还是一座静悄悄的房子。
父亲在几个月之前与母亲爆发争吵后就拿着行李箱坐上火车离开了,或许这个圣诞节他才会回家,而母亲,她在对父亲照例留下的生活费进行分配后就照例流连在镇上的剧院,时不时进行剧作排练和参与后续聚餐,甚少回家。
而今天也是如此,时钟无情的指向了八点,马龙推开自己待的房间,敲了敲隔壁自己姐姐们各自的房间,只有乔斯林回复了一句:“稍等。”,这大约是很好理解的,毕竟大姐弗朗西斯在白天做了如此多的啦啦队训练动作,大约是很累的状态。
所以,当下,只有还不满十一岁的马龙和大他一岁的乔斯林还有一定的精力去出门一趟,两个小孩结伴走出这座寂静的房子,走出处于安静休息状态的社区,穿过因为雄狮队亮眼表演而进行庆祝行动的街道和人群,走进那座靠近镇上酒馆周边的警察局。
值班的警察老约翰看到这两个熟悉的小孩面孔,非常熟练地领着他们穿过正在进行案件信息登记的三四个青年人和正在发酒疯的三个大人,走到临时拘留室。
“签字吧,”老约翰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登记簿,看着这两个还不到自己半腰的小孩,大一点的女孩熟练地拿起钢笔登记信息,而男孩则从衣兜里掏出从家里拿出来的一瓶玻璃瓶装水跟着老约翰身后,等老约翰把拘留所打开门后,就把水递给趴在硬床板上的母亲。
约摸等了五分钟,白兰度太太从清醒了一些,认出了那两矮个小孩是自己的二女儿和小儿子,于是踉跄的站起身,半蹲下身子,挨个给自己的小孩一个充满酒气的拥抱,语调粘连在一起:“天哪,不愧是妈妈的甜心宝贝,今天还是你们来接妈妈回家了,天哪,真是我勇敢的小可爱,来,妈妈给你一个嘉奖的亲亲,哦,蜜糖……”
在警察老约翰的面前接受醉醺醺的母亲的亲吻和粘稠语调的赞叹无疑是一件让人感到羞耻的行为,但更让人感到愤怒的则是在两个小孩走出警察厅,充当半自动扶手撑着慢慢走回家时,会有路过的大人和孩子在触及这样的场景时,选择侧过身体低声谈论着,泛起淡淡的笑意,这感觉不比让人扒光自己的衣物来供他人观看内部更让人感到的羞耻少多少。
但母亲——多迪·白兰度,她摇摇晃晃着,她在酒精的温暖拥抱中,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人目光,在酒精和思想共同组成的幻境里,她能够忘记一切,忘记自己混蛋但又惹人喜爱和想念的丈夫,忘记自己还需要去细心照顾的三个小孩,忘记自己那无法达到预期的剧院戏剧表演和排练,忘记自己在早晨照镜子时发现已经出现的几根变白发丝和眼角细纹。
“哦,上帝保佑美国,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可是我呢?难道我还不爱上帝吗?难道我还不够爱我的丈夫吗?难道我还不够履行作为女性的职责吗?可是,我的青春年华,我的事业,我的人生啊……”
母亲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喃喃自语着那些早已经被三个孩子听腻了的话语,默默地流泪,姐姐乔斯林注视了一会儿母亲,意识到她并没有出现呕吐的迹象,便走进厨房从冰箱掏出几个有些瘪干的柠檬,再从低架子上拿出吐司片、花生酱、蜜蜂,拉过椅子,把食材放在案台上,为醉酒的母亲做三明治和醒酒水。
马龙坐在地板上,不作一声,他想要说上一些事情和话语,比如厄尔··H·卡拉克的疯狂和意大利餐厅好吃的千层面,又或者是自己或许具备橄榄球球员的未来期望,但是,直到姐姐乔斯林准备完了母亲酒醒后可能需要的食物和水,他最终什么也都没有说出口,只沉默着和姐姐弗朗西斯一起扶起母亲回到她的卧室。
于是,这座房子又重新回到了它该有的寂静当中。
房间依旧如此冰冷,马龙有些想念自己的伙伴沃利房间的温暖被褥和令人迷恋的静谧,但他很清楚,那是沃利的家,而不是他的家,他不想充当被人暗地讨论的对象。
所以马龙只能忍耐着,怀揣着对明日见到朋友沃利的期待,慢慢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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