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Written Stars》横空出世

洛杉矶的晨光,小心翼翼地透过诺亚家书房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奥萝拉蜷缩在书房那张磨损了边缘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平板冰凉光滑的屏幕。

屏幕上正刷新着一个个令人眩晕的数字和标题。

大卫·陈在半小时前打来的越洋电话里,声音因为激动和缺乏睡眠而异常尖利:

“空降!奥莉!空降冠军!《Written Stars》单曲榜第一!专辑榜第二!

上帝,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他妈的把整个游戏规则都掀翻了!”

埃莉诺端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花茶走进来,轻轻放在女儿手边的矮几上。

她没有看那屏幕,目光直接落在奥萝拉脸上。

“感觉如何,亲爱的?”

埃莉诺在这时要比奥萝拉冷静得多,她的声音像一阵抚过琴弦的微风,

“站在风暴眼的中心,是不是反而听不到外面的雷鸣?”

奥萝拉抬起头,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回应母亲的打趣,却发现面部肌肉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得不听使唤。

她最终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一个近乎疲惫的弧度。

“我不知道,妈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昨夜在录音室反复调整母带细节留下的痕迹,

“感觉……很吵。即使在这里,也觉得很吵。”

她的指尖停在一个刺眼的标题上——《时代》周刊网络版:

“一个灵魂的爆发:奥萝拉·诺亚与她的《Written Stars》”。

文章将她那些在深夜被泪水浸透的稿纸,那些在异国他乡街头捕捉到的、混合着孤独与自由的旋律碎片,都变成传奇的注脚,被无数陌生人咀嚼、品味、消费。

《滚石》杂志的封面更是极具冲击力——

是她那张剪短头发后拍摄的黑白侧影,眼神锐利,下颌线紧绷。标题用猩红的粗体字宣告:

“奥萝拉·诺亚的弑神与重生。”

文章盛赞她“完成了一次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弑神’仪式,亲手扼杀了那个被大众定义的、甜美的‘校园民谣才女’形象,并以一个更加复杂、强大、充满艺术野心与原始力量的摇滚女歌手形象重生。”

乐评人似乎用尽了字典里所有赞美的词汇。“独立音乐与主流市场的完美桥梁”、“九十年代女性摇滚复兴的号角”、“充满了波莉·简·哈维的原始张力与多莉·艾莫丝的戏剧化叙事”……这些曾经她需要仰望的名字和评价,如今像雪片般落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掩埋。

而最冰冷,也最滚烫的,是那些数字。

公告牌的官方数据确认,《Written Stars》同名主打歌,以无可争议的电台点播率、单曲销量和流媒体数据,空降公告牌单曲榜冠军,并且势头强劲,看不出任何下滑的迹象。

专辑本身,也直接空降公告牌专辑榜第二位,仅以极其微弱的差距落后于一位统治乐坛多年的流行天王的精选集。

媒体甚至已经开始用“奥萝拉现象”来形容这次成功。

她的手机早已被迫关机,但家里的座机电话却像发了疯一样,隔几分钟就响一次。

埃莉诺走过去,熟练地接起,用带着距离感的礼貌应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道贺、采访邀约和商业合作试探。

每一次铃声,都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一下奥萝拉的神经。

她站起身,几乎是逃离般地走进了琴房。

这里依旧是她最熟悉的堡垒,斯坦威钢琴静默得立在角落,乐谱架上散落着未完成的草稿。

那支承载了太多记忆与期许的定制麦克风,静静立在支架上,在从百叶窗缝隙透进来的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银辉。

她走过去,伸出手指,像触碰一件易碎的圣物,轻轻抚过防喷罩内侧刻着的那个隐秘的、只有她和另一个灵魂才懂得其全部含义的符号。

指尖传来的,不再是圣塔莫尼卡那个夜晚相纸的微温,也不是他掌心滚烫的温度,而是金属永恒的、不容置疑的冰凉。

一种奇异的疏离感,像冰冷的海水,缓缓漫过她的胸腔。

这巨大的、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成功,是用她心碎的灰烬和重塑灵魂的烈火锻造而成的。

每一句被无数人在街头、在车里、在派对上高声跟唱的歌词,都曾是她夜不能寐时,啃噬内心、带着血腥气的真实痛苦。

现在,它们变成了璀璨的冠冕,被无数人戴在头上,成了时尚,成了潮流,成了可以被轻易复制和消费的……

商品。

一种深刻的、几乎让她作呕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她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在舞台上掌控一切、用声音撕裂黑暗的表演者;

另一个,是此刻站在这片寂静中,看着自己燃烧后的残骸被奉为神迹,内心却一片荒芜的旁观者。

窗外,城市的喧嚣隐约传来,如同遥远的潮汐。那是属于她的新王座下,万千拥趸发出的轰鸣。

但奥萝拉·诺亚站在风暴眼的绝对寂静里,清晰地听见内心深处,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发出警告:

这顶用痛苦铸就的王冠,美丽而沉重,但它似乎正构筑在我艺术生命的废墟之上。下一次,我该用什么来献祭?

她闭上眼,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飞速掠过——夏令营后台廉价的油漆味道,星空下那个生涩而虔诚的初吻,圣塔莫尼卡码头咸湿的海风和那张定格了笑容的拍立得,伊比萨俱乐部里几乎要将她灵魂震出躯壳的低音……

然后,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脸上——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那张在派对的迷离灯光下,逐渐被浮华和空虚所侵蚀的、曾经无比熟悉的俊美面孔。

她依稀记得,那双蓝眼睛里,曾经像加州晴空一样毫无杂质的光芒,是如何一点点黯淡,最终被另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名为“名利”的雾气所笼罩。

一股尖锐的疼痛,时隔数月,再次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努力构建的平静。

她用力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似乎想用那点真实的痛感,将那丝突如其来的、属于过去的脆弱对未来的迷茫,狠狠掐灭在萌芽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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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猛地伸出手,几乎是粗暴地关掉了车里的高级音响。

主持人兴奋到变形的声音戛然而止,但那句“……奥罗拉诺亚的《Written Stars》本周继续强势蝉联公告牌单曲榜冠军,创下新人女歌手罕见记录……”却像一句恶毒的魔咒,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他颓然向后,重重靠在宝马昂贵的真皮驾驶座上,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阳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毫无遮挡地照射在他脸上,晃得他眼前发花,一阵眩晕。

他甚至能闻到车内依旧残留的、昨夜某个不知名模特留下的浓烈香水味,此刻这味道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他几乎能背下所有关于她这次回归的报道。他又买了那本《滚石》,对着封面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眼神如同淬火后刀刃般的奥萝拉,发了很久的呆。

他听了那首歌,无数遍。在深夜的公寓,在驱车回家的路上,在派对间隙的洗手间……

每一次,那充满力量、痛苦、愤怒和重生的旋律,都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毫不留情地照出他如今的空虚、浮躁和过往那不可饶恕的愚蠢。

她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沉静、偶尔羞涩、需要他引导和保护的女孩。

她完成了一场烈火中的涅槃,成了一个现象,一个符号,一个……他需要仰起头,才能勉强看清的、高悬于天际的星辰。

他早该意识到的,她从来都不是雏鸟,脆弱的外表下,正藏着一颗坚硬的心。

他下意识地伸手,副驾驶座上,那份厚厚的、象征着无数人梦寐以求机遇的《泰坦尼克号》剧本,安静地躺在那里。

导演詹姆斯·卡梅隆的青睐,足以改变一个演员的命运。

他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足以让他登上另一个巅峰的跳板。

但此刻,这叠厚重的稿纸带来的虚幻重量,远不及曾经电台里那短短三分钟的《同行者》,在他心里投下的阴影。

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他曾经拥有却亲手推开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有阳光透过音乐教室窗户的尘埃,有激烈的讨论后舒展的笑颜,有圣塔莫尼卡海边毫无阴霾的笑容……还有他最初的灵魂。

他的面前是洛杉矶的街道。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仿佛都在奔向某个明确而光明的目标。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手握令人艳羡的机遇,被无数聚光灯和追捧者包围。但此刻,他却感觉自己像个突然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手里攥着五彩的糖果,内心却一片荒芜。

他刚刚在震耳欲聋的寂静中,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弄丢了一颗独一无二的、会发光的星星。

而他甚至不知道,那颗星星是否还会愿意,为他指引一条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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