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毓梦最近觉得沈碧遥有些怪怪的。
这几日她始终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写东西,甚至不让自己靠近,江毓梦觉得这很奇怪,因为从前就算她工作再忙也不会排斥自己坐在她身边。
“江毓梦,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吵。”沈碧遥本就淡漠的眼神里似乎凝了冰霜,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让江毓梦心里一惊。
难道是自己前几天做得有些过分?
可是她明明知道我从不会打扰她工作的,江毓梦有些难过地想。
女孩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软声细语地趴在门边:“姐姐,前段日子你不是说过身子不舒服,吃不下东西吗?我特意做了莲子薏仁红豆汤......不知道姐姐会不会喜欢。”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江毓梦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膨胀,几乎就要爆炸了。
“我还有事,你先喝吧。”冷淡的声音响起,在空荡的房间里愈发显得冰凉。
女孩几乎憋不住眼泪,一切委屈与难过都在心里交织成了一团,如同解不开的丝线。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止不住似的。
江毓梦拼命地捂住嘴,害怕发出一点声音。她怕沈碧遥听到后更要厌烦。
快到中午了,沈碧遥终于出来了。打开房间的门便直直地走进厨房,飞快而有条不紊地做好了饭。而她曾很多次地从江毓梦的眼前走过,却完全把她当成空气一样,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朝她看去。
做好了饭,沈碧遥只埋头吃着自己的一份,吃得沉默而迅速。往常,沈碧遥总会往江毓梦的碗里夹菜,担心她吃不饱。
而今天,她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江毓梦边吃着碗里的饭,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碧遥的脸色。她觉得周遭的空气低沉得可怕,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米饭粒粒清白,饱满喷香,和平时一样。平时江毓梦总能吃一大碗,可如今她只是把米粒机械地送入口中,甚至有点微微发苦了。
片刻之后,江毓梦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问道:“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明显感到沈碧遥的身子僵了一下,接着又低下了头,摇了摇头。
江毓梦就一直坐在原地,等着沈碧遥吃完准备捡碗。
这时,沈碧遥突然站起了身子,面目十分严肃,冷冽的目光直直地望向江毓梦,把女孩吓了一跳。
“我觉得......”
“我们还是分开住吧。”
“为什么?”
江毓梦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沈碧遥却好像没什么反应,目光不知道在看向何处,不过那目光中的寒意,不必多言也是驱赶人的意思了。
江毓梦呆住了,她惊慌地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情,望向沈碧遥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乞求意味,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沈碧遥似是很无奈一样,说出的话几乎低不可闻。
“现在时局太乱了。外面太危险......”
江毓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双眼:“你、你是害怕我去演抗日话剧会连累到你是吗?好、好......沈碧遥我算是看错你了!”
炮轰一般接连不断的指责,甚至没有让沈碧遥插嘴的机会。沈碧遥看着眼中几乎冒出火来的江毓梦,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却依然没有说话。
江毓梦怒气冲冲地跑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叮叮咣咣的巨大声响隔着好几层墙壁都能听见,好像故意让沈碧遥听见似的。沈碧遥站在前厅也能感受到那人浑身散发的怒气,好像山洪袭来要将自己吞没了。
沈碧遥没有进屋,只是冷着脸站在前厅,看着江毓梦一点一点把行李搬到门口。
江毓梦的眼眶红得惊人,泪液涌流般淌下,流进旗袍收紧的领口里,顺着脖颈,流进了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临走前,江毓梦在沈碧遥面前停下了,用通红的眼镜盯着她,用尽了将要把她盯穿的力气。
“我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你逼我的。”
她倔强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沈碧遥注视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死命地咬住下唇不让眼泪落下。终于抵不过胸口出传来剧烈的憋闷与窒息般的疼痛,她扶着沙发的扶手一点一点滑坐到地上,手慌乱地抚上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难受......她的心口紧密地疼痛着,仿佛被细线紧紧缠绕,每当那女孩离开的背影在她心头浮现,那细线就会缠得更紧一点,越来越紧,直到她完全成为被噩梦捕获的池鱼。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唾弃着自己,她不敢回忆江毓梦临走前冰冷决绝的眼神。她更无法责怪女孩,她知道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她狠心地伤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可是她没有办法,如今她的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犹如深渊在临,而江毓梦如果与自己牢牢捆绑,最后只有粉身碎骨的命运,
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江毓梦被自己连累。
特务的排查更加细致了,前几日刚刚缴获一批抗日报刊,所有涉及的人员全部被抓,现在依旧生死未卜。沈碧遥一边痛骂着特务们的不耻行径,一边也为着接下来的行动担忧。
许穆清比她更靠近组织核心,危险也更大。沈碧遥一想到那样眉目温柔的少女心中却藏着无可估量的力量与勇气,她的心口就一阵震颤。
那个我们一直期盼的未来,究竟在哪里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