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天云家住着其实倒也不算太坏,沈碧遥想着。这个屋子的确是整座府邸最为僻静的一间,平日里几乎没有人来往,她也乐得自在,专心在屋子里写东西。
萧天云偶尔会过来看看,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坐着,看着她。
她的目光总会给人一种畏惧之感,锋利如锥,似乎可以洞穿一切。沈碧遥不太习惯被那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总是会回避她的目光,只是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你是华亭人吗?”
沈碧遥对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无措,淡淡地摇了摇头。
“果然,听口音不太像。你是北方人吧?”
“是,读书的时候到华亭来的,也就在这里住下了。”萧天云没有再说话,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有开口。沈碧遥竟从她的口吻中听到了一丝犹豫,她问:“那个江毓梦,是你什么人?”沈碧遥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心中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尚不清晰,是妹妹吗?然而她知道她对江毓梦的感情早已超出了姐妹情谊......那,是爱人吗?一想到江毓梦圆睁的杏眼望向她,那小兽一般湿漉漉的目光,她的心就会融化成一滩水。
可自己有哪里有资格说出这句话呢。
“一个、很重要的人罢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萧天云却看见了沈碧遥眼底的失落。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拥抱她的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微微摇晃的灯光下,萧天云能清晰地看见沈碧遥纤长睫毛下小小的阴影,就像蝴蝶停栖过后飞走,留下的美丽阴翳。她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再帮助她了,萧天云自嘲地想,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哪里有什么非帮不可的理由。
何况她早已猜到沈碧遥与江毓梦之间的关系,如此卑劣,她想,凭什么让她们得偿所愿。
萧天云清楚地知道,从见到沈碧遥的那一天起,有什么东西就彻底地改变了。那是她冷硬如岩石般的心脏里从未生出的柔软,一寸一寸啃食着她的心,直到万石俱裂。
夜风拨开窗帘,沈碧遥不经意间打了个寒战,却马上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回过头,发现萧天云不知何时已经把窗户关上了。
“还是谢谢你。”
沈碧遥的声音总是不慌不忙,平平淡淡,看不出感情。
萧天云点点头,站起身,把身上的黑色长披肩披在了沈碧遥的肩上,手臂绕过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利落地系好绳结,无意间指尖轻轻地擦过她雪白的脖颈,又离开了。
萧天云走后,沈碧遥回想着那人指尖上的薄茧蹭过她皮肤微痒的触感,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沈碧遥正在屋里写东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吵闹声越来越近了,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沈碧遥想到这连忙合上稿纸,走到门口观望着。
走廊拐角处是一个女孩,穿着樱粉色洋裙,头发绑成两个辫子,甚是可爱。她拨开簇拥着的人群,面色不善地向里走来。沈碧遥只觉得这女生的样子有几分面熟,似是在哪里见似的。
她继续站在门口,借着门帘的阴影挡住身体。
“宋小姐!你不能再往里走了!帮主今日真的不在这里!”“我才不信!”那女孩扭头,神色高傲,“你们哪回不是这样诓我?无非不想让我见到云姐姐罢了!”“不是不是!”那小厮连忙摆手,欲言又止的样子,“那里面帮主特意吩咐过不让人过来,说住的人喜静,不愿让人打扰的。”
听了这话,那女孩的脚步才一下子顿住了,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漂亮的眉毛轻轻皱起。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住了人?是云姐姐特意安排的吗?”小厮点点头。
那女孩的嘴角扯出一声冷笑,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真是奇了!从没见云姐姐对谁这样上心过!”
说罢,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
沈碧遥在屋里看着,听着那小厮叫她“宋小姐”,忽然想起,原来这就是那日宴席上宋氏公司的千金——宋夕萍。她对那女孩的印象还停留在那日演奏钢琴时的娴熟和优雅,没想到竟有如此飞扬跋扈的一面。
而另一边的宋夕萍怒气冲冲地回到前厅,却刚好看到萧天云雍容雅步地从外面走来,看见屋内站着的人,神色一变。
“夕萍?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宋夕萍的语气里有几分嗔怪,却仍是在看到萧天云的一瞬间笑弯了眼,“是怕我会吵到您金屋里藏着的娇美人吗?”
萧天云的脸上瞬间蒙上一层晦暗,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谁和你说的?你去找她麻烦了?”宋夕萍听着萧天云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浑身上下仿佛被冷水浸过一般。
“没有,我不会的。”
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地哭腔。
萧天云似是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无视她炽热而渴求的双眸,径直走开了。
宋夕萍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那么孤傲,又那么决绝,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萧天云!你对我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你永远都看不见我!”
吼声夹着哭腔,在空荡的屋里更显得绝望。宋夕萍的眼里蓄着泪,无力地注视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手指发麻好像被人捶过一般。
萧天云听见了女孩的呼喊,双眼疲倦地微阖,又睁开,没有停留,继续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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