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里千鸟不为所动，盯着眼前的男人，“……说点什么，莱伊，证明你的身份。”
赤井秀一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不如你说点什么，让苏格兰把枪放下。”
如果莱伊是组织成员，那么他们可以在这儿杀掉莱伊，而后，伪装成自己和莱伊同归于尽。
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保证zero和千鸟的安全，甚至可以帮助他们爬得更高。
但，如果莱伊真的是卧底呢？
苏格兰犹豫不决，但对自己的生死，他早有打算：身份已经暴露，如果他不死，很可能会连累到这两个人和zero。
思绪翻腾，然而，枪口却始终稳稳地架在心口。
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他的死志。
月见里千鸟很想干脆撒手不管，或者直接杀了莱伊，再眼睁睁看着苏格兰自杀，这样她也不必非要去审讯室走一圈，在贝尔摩德那里身份也不会暴露。
但……
“该死！”
她低咒一声，大脑里始终交错着诸伏高明和已经死去很多年的女人的脸。
自己的母亲没能等到等了一辈子的人，诸伏高明也要等不到了吗？
“苏格兰，你听我说。”
月见里千鸟警惕的看着赤井秀一，在他识相的往侧边让开脚步后，才试探性的凑近了苏格兰，“我受人之托，转告你一句话。”
“你好好完成自己的事，他会一直在那里，等你回家。”
苏格兰瞪圆了蓝色的猫眼。
赤井秀一的目光扫过月见里千鸟光着的脚，那里已经被地面破碎的石块和玻璃扎的鲜血淋漓。
苏格兰是卧底的事情确凿无疑，那么能得到他这样信任的……
他眯起眼睛，蹲下身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对我问起你，问你过的好不好。”
月见里千鸟略松了口气，起码，这个自称‘赤井秀一’的人，表现得没有恶意。
苏格兰动作一顿，面上浮现出几分迷茫，“可是……”
听出了同期的动摇，月见里千鸟凝视着莱伊，却一步一步的靠向苏格兰，“苏格兰，走吧，还有人在等你。”
她已经无家可归，无人可见，但你还有。
漆黑的伤口直挺挺的抵在心口，似乎随时能扣下扳机。
月见里千鸟距离同期只差一步之遥，侧头看见他面容上闪过的挣扎和犹豫，手心泌出了冷汗。
对于心存死志的人来说，这是最危险的时刻，很可能因为自己的靠近，而让苏格兰突然扣下扳机。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夺下他手里的枪，紧张的开始胡言乱语：“苏格兰，你先别急着自尽，我看你哥长得不错，考不考虑回去给我牵个线啊？他空巢老人在家等你一定也很寂寞吧？你都这么大了，也应该负起做弟弟的责任了……”
赤井秀一：……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苏格兰：……
什么？
大脑短暂的空白浮现在了脸上，月见里千鸟眼眸一亮，飞扑上去，一把捞住了他手里的手枪，让枪口对准上空，这才松了口……
“啊啊啊啊啊！”
该死的苏格兰站在大楼边上啊啊啊啊
在她的飞扑之下，两人一起后仰，脚底一空，连苏格兰都惊了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赤井秀一扑了过来，紧紧抓住了两人的手臂，靠着非凡的臂力和腰力卡在了大楼边缘。
晚风一吹，两人随风飘荡。
“千鸟，你先上去！”
苏格兰急了。
他想自杀，是因为不想连累朋友和家人，从未想过要带着朋友一起死！
月见里千鸟露出一双死鱼眼，“……你看我有这个本事吗？我劝你还是赶紧爬上去，莱伊拉我自己可能还比较方便。”
赤井秀一额头冒出青筋，那张冷白色的面容上第一次涨红起来，“……你们两个，别废话了，快点上来。”
大楼里传来了突兀的脚步声，三个人一起抬起头。
苏格兰眉头一皱，“松开我！”
被来的人看到的话，他们三个谁也跑不了！
可能是波本。
月见里千鸟有心这样说，但，万一不是呢？
纯粹凭着臂力拉住两个人的赤井秀一也有心无力，但又不愿意放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三个人的心跳也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莱伊！放……”
“莱伊！”
熟悉的声音让苏格兰闭上了嘴。
月见里千鸟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看清两人状态的赤井秀一咬着牙回过头:“……波本。”
安室透看到天台上只有莱伊趴在边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时候，心都凉了，“莱伊，你在干什……”
看见吊在大楼边上随风飞舞的两个人，安室透：……
苏格兰抬起头，“波本，先救千鸟。”
月见里千鸟：“波本，先拉苏格兰。”
安室透：……
什么意思？这有什么说法吗？先救喜欢的女人还是兄弟一类的？
安室透有些踌躇。
赤井秀一：“……麻烦快点。”
月见里千鸟看安室透过来，连忙告状：“拉苏格兰，他想自杀！”
安室透眼神一凛，果然选择弯腰紧紧拽住竹马的手臂，一边把人拉上来，一边恨不得用手铐把人锁住，生怕他挣脱。
苏格兰：……
苏格兰被拉上去之后，赤井秀一自己一个人拉月见里千鸟就轻松很多了，单手就把她提了上来。
拉着竹马不松手的安室透警惕又迷惑的看着赤井秀一：“他……”
都这样救人了，总不能是组织成员吧。
苏格兰欲言又止：“他说他是FBI的搜查官。”
安室透：……
赤井秀一扫了一圈他们三个，“所以，你们三个来自一个组织？”
月见里千鸟“哈哈哈”的大笑了三声，声音平直：“新来的三瓶威士忌全是卧底，真是太棒了。”
组织不能，至少不应该有这么多卧底。
所以之前的那些互相防备算什么？
算他们警方内斗吗？
安室透：……
苏格兰：……
赤井秀一：……
三人面面相觑。
列车上装大佬的回忆还在持续攻击她，月见里千鸟待不住了，率先起身，“行了，要送人走还是伪造死亡现场，你们自己看。琴酒还有一个小时飞机落地，我得赶去接机。”
安室透这才注意到她鲜血淋漓的脚，皱起眉，“你要这样去？”
“那不然呢？”
苏格兰跑了，知道琴酒飞机落地准确时间的她，虽然发琴酒航班号的伏特加，眼前这两瓶威士忌，有一个算一个，大家一起去审讯室里打牌啦。
安室透低头看了眼手表，“苏格兰，我已经安排好风见接应，你自己没问题吧？这里距离机场要一个半小时的路，我……”
“你还是看好苏格兰吧。”
月见里千鸟觉得，现在的苏格兰还算是个危险分子。
过了那个劲儿，也没有那么坚决的苏格兰举起手：“你们去吧，我自己去找风见。”
赤井秀一弯起嘴角，“我也可以送你一程。”
……
夜间的机场也是不缺人的。
大厅的灯光亮如白昼，人群背着行李，三五成群，熙熙攘攘。
琴酒和伏特加格格不入的穿梭在其中，没带任何行李，走动间黑色的风衣衣角翻飞着，银色长发晃出摇摆的弧度。
靠在被公安紧急送过来的车子边上，月见里千鸟冲两人高高举起手，晃了晃。
“大哥，这么晚还带墨镜啊伏特加。”
见到人来接机，正邀功的挺起胸膛的伏特加：……
月见里千鸟也只是随口一问，把钥匙扔进伏特加怀里，“你来开车，今天我可要累死了。”
琴酒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跟着她钻进了后座。
“怎么了？大哥想我了？”
他低眸看着眼前人仰起的白净脸庞，眸色干净纯澈，比起他们初见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琴酒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戴着手套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传来轻微的硝烟和铁锈的味道。
月见里千鸟吃痛的皱起眉头。
“苏格兰跑了。”
琴酒的目光如刀锋一般在她脸上巡视着。
“苏格兰？”
月见里千鸟还没来得及展现出自己的茫然，前方驾驶座上的伏特加已经茫然出声了。
琴酒不耐烦的掀了掀眼皮，“苏格兰是老鼠。”
他也是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才接到的邮件。
这种涉及到叛徒的事儿，大哥是最不好说话的。
伏特加心惊胆战的闭上了嘴。
月见里千鸟迟疑了下，鼓励似的举起拳头，“大哥一定会把他抓回来的……？”
琴酒：……
见他不肯松手，月见里千鸟眨眨眼，“大哥不会是怀疑是我放走的吧？天可怜见的！我也是刚知道他是卧底的！而且我只见过他两回！还有还有，我今天真的超级忙的！”
她开始絮絮叨叨说着陪小孩儿去游乐园有多麻烦，游乐园的人超级多每个项目都在排队。
还倒霉的碰上了炸弹，废物警察没能拆掉也就算了，她九死一生自救成功还要被带到警局做笔录巴拉巴拉……
话真多。
琴酒用指尖摩挲了下她下巴被自己按出的红痕，不期然想起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她可比现在安静多了，也乖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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