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突如其来的暴雨(五)

混乱之中,努力朝着案发现场走去的工藤新一逆行于嘈杂的人潮之中,格外显眼。

彼时尚且还不是被各大媒体称赞为“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的国中生侦探要如何向警方解释身份,观测事发现场寻找证据的过程暂且不说。

另一边的松岛良却是到了生死时速的危机时刻。

原来在松岛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要上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这个年代电子通讯设备还未发展到后世智能手机那般方便的程度。

邮件只能传递简洁直白的讯息,而电话又容易被组织的网络技术人员追踪。

所以要想详谈情报,往往采取的是接头见面的方式。

这一来一回,费去他不少时间。

紧赶慢赶回来的松岛良,已经来不及像过往那般将自己的行踪全部遮掩,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向着先前订好的旅馆天台赶去。

LC附近有不少较高的楼层,相应的狙击地点也有好几个。

他已经联络过上级,警视厅会以最快的速度申请人员替换掉原本排在明天值班的会场安保人员。

而根据原先从其他外围成员口中打听到的情报来看,本次的三名考核新人中,足有两名是狙击手!

在没有更多的外援之下,松岛良决定前往狙击点阻止狙击手的射击。

即便他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迅速刨除旅馆天台这个狙击点后,还剩下两个最有可能的地点。

松岛良咬了咬牙,看了眼手表,此时距离三点钟还差十五分钟。

他连忙向其中一个地点赶去。

某处天台。

绿川光在听到耳麦里安室透说意外发生,有警察出现的时候,迅速意识到本次任务的外围成员有己方的卧底。

他随即想要调转枪口,朝向另一个狙击点的诸星大。

而另一头的诸星大近乎同一时刻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要说三个人里谁是警察,排除他自己,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绿川光。

怎么说,虽然他和安室透相看两厌,但是几天的相处下来,直觉敏锐的FBI能够感受到对方虚伪笑容下扑面而来的恶意。

他毫不怀疑要不是受限于代号考核,对方绝对会想要第一时间杀了自己。

虽然他自己也想要搞死对方就是了。

而相比于恶犬一般的安室透,走高冷糙汉人设的绿川光却是个看似冷漠的人。

实则在相处的一些生活细节中,甚至可以看出对方的一些看似平常但在组织里颇为稀却乃至称得上温柔的品质。

将心比心一下,诸星大不觉得和自己一样充满着坏蛋气息的安室透会是个警察。

两个卧底都觉得对方不会是卧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卧底界的一种另类意义的成功了。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入绿光川耳中。

他心中一紧,微微挪动身躯。

最先架好的狙击枪那黑黝黝的枪口仍旧对着另一头的诸星大。

然而狙击手本人却是伸出那只没有扣着扳机的手,从腰间抽出另一把枪警惕着脚步声的主人。

对面时刻注意着绿川光动向的诸星大在看到对方的动作后也察觉到不对劲,按耐住开枪的冲动。

这边的松岛良沿着楼梯不断向上,空无一人的楼道里连一个监控都没有。

他一脚跨进天台,手里握着一把手枪。

“砰!”

松岛良一个侧弯,向边上空地扑去,同时把手中的手枪对准对面人开始射击。

绿川光作为柯学世界里面能够取得代号的战士,区区躲个手枪子弹,还是可能的。

就在松岛良的弹夹清空之际,绿川光一个俯冲,双手控住对方臂弯,膝盖向上一顶,将对方的枪支顶飞出去。

失去手枪的松岛良还来不及取出腰间别着的备用枪支,就见对方控住自己肩臂的一只手向上朝着自己的脖颈处推去。

一个踉跄,松岛良推身躲开,连带着把绿川光耳上别着的耳麦打飞在地。

绿川光扭身再次缠上对方,在你来我往的攻击的同时,不着痕迹地一脚踩爆地上的耳机,随后侧头看向面露凶狠的松岛良,

“我也是警视厅的卧底!”

松岛良自然不信,以为是组织想要吊出情报的把戏。

他也不吭声,只是面色更加深沉,手下的动作和力道也越发狠辣用力。

绿川光虽然把组织的耳麦踩坏,破坏了组织的监视通讯,但是他还没忘记对面大楼的诸星大还在一旁随时观测着二人的动作。

一旦自己和松岛良露出破绽,对方随时有开枪的可能!

凭借着自己比对方更大的手劲,绿川光逐渐有了占据上方的趋势,他借着两人的动作一点点向诸星大看不到的死角逼去。

这边的诸星大看着瞄准镜中逐渐消失的身影,已经做好了本次任务失败的心理准备。

就在他想要收起枪械准备撤退时,耳麦里突然传出一道懒洋洋的少年音。

“阿拉~诸星大,你的任务可还没结束哦。”

听到这句话,诸星大心中一跳,随后很快镇静下来,“是!”

耳麦里有负责人的监视在本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对方除了在公共频道监视着本次行动,还联通着三人的单向通讯通道。

压下心中的想法,诸星大再次调整枪口位置,不过一会儿,镜中出现一辆即将发动的车身。

他虽然在一瞬间看见任务目标,但对方身侧包围着众多人员,很快闪入车内。

未免一击不成打草惊蛇,诸星大没有扣下扳机。

既然不能射人,那就只能----车毁人亡了!

瞬息之间,空气被一道金属锐利地划破,数颗高速旋转的子弹从枪口连发迸出,直冲目标车辆的油箱和发动机。

只听到远处“轰”的一声,火光携卷着浓浓升起的黑烟冲天的那一刻,诸星大已经收拾好枪支飞奔而下,混入逃离的群众中不知所踪。

虽然这看着和许多电影一样,仅凭子弹射击油箱可以引爆车身,但现实中只有装载穿/甲/爆/破/燃/烧/弹的枪支,搭配子弹中特殊的燃烧剂才能做到这一点。

如今普通的狙击子弹也可以在数枪威力下轻轻松松达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是柯学力量了。

还在LC大厦的安室透一时联系不上自家幼驯染,不清楚状况的他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信任对方可以顺利撤退。

然而前脚他才听到公安警察安排议员离开,准备上车的消息,下一刻只听到耳机中轰鸣的爆炸声。

还未来得及敲击耳麦对示暗号,下一刻那头就断了联系。

他瞬间意识到,这是诸星大出手了!

公安的任务失败了,顾不上心中的复杂情绪,安室透紧急和上司进行汇报,然后切断与公安的联系,躲开LC大厦内的监控,矫捷的身影迅速离开这所大厦。

这头完成暗杀任务的诸星大率先回到了安全屋,只见客厅黑色的沙发上一抹白色的身影。

看清对方后,他收起刚刚因为屋内有人而暗自握在手中的手枪,诸星大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

紧绷的身体还没有放松,就听到一声可能因为体力耗尽有些气喘和虚弱的声音从外放的耳麦里传出。

“卧底已成功处理。”

这是绿川光!

诸星大闪烁着冷光的绿眼瞬间看向少年手中把玩着的那只耳麦,随后带着试探意味看向瘫坐在沙发上的三条海岛。

少年拍了拍手,像是对耳机另一头的绿川光的鼓励和嘉奖,

玩笑般开口道,“这下就剩安室桑了呢。”

丝毫没有因为诸星大有些冒犯的眼神而面带不愉。

不过半晌,玄关处就传出两道不同的脚步声,正是随后赶到的安室透和绿川光。

话说先前和松岛良扭打起来的绿川光,在他眼看对方宁可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决绝之后,绿川光心中不再犹豫。

索性说出警视厅的一段较为隐蔽的暗号和自身的一些真实信息。

然而他没有想到,已经相信自己身份的松岛良突然抓起自己的手握住一把手枪,强硬地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松岛良看着面带怔愣的年轻后辈,眼角流露出放松和解脱的笑意,

“诸伏景光是吗,接下去的路,前辈就拜托你了,你要小心地走下去。”

“前辈!不要!”

“没用的,组织已经知道我是卧底了,我不能再把你也拖累。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在下一个秋日祭送一束纸樱花吧。”

“砰!”甚至来不及再说上一句话的绿川光,眼见着松岛良扣下扳机,随后倒在了冰凉的空地上。

第一次,亲眼面对着同是卧底的警官前辈的死亡,绿川光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随之而来涌上心口的是遏制不住的愧疚和后悔之情。

虽然明知道松岛良是自杀,而他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相认时刻连阻止的话都说不上,危机关头也确实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下这位已经暴露的卧底先生。

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控制不住地自责,全身的肌肉不断抽搐着,身体瞬间失力的他瘫坐在地上。

安室透寻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怔愣的诸伏景光眼神呆滞,看向降谷零的时候全身散发着不知所措和悲痛的气息。

“zero,我救不下他。”

“我救不了他。”

看着接近崩溃、喃喃着同一句话的hiro,内心同样不好受的降谷零只能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沉痛地闭上双眼。

然后用尽全身气力艰难地开口,

“我知道,但这不是你的错,hiro,松岛良的牺牲,是因为组织。

我们得坚持下去,继续卧底,连带着前辈的那一份,一起坚持下去!

直到组织被我们消灭的那一天。”

绿川光嘴唇微动,那双原本清亮的琉璃猫眼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

“对,我要带着前辈的那一份,一起坚持下去。”

他重复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随后在安室透的搀扶下起身。

他缓缓阖上松岛良的双眼,找出对方的手机,将里面内存卡取出后机破手机屏幕,随后放在天台下方一个隐蔽的草丛。

他们连为前辈收尸都做不到,因为后续很快就会有组织的人过来打扫场地。

他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对方的手机假意击毁,藏在附近,等之后任务结束再过来捡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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