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原澄其实并不害怕这只蜘蛛,他早就在国中的生物课学过关于日本国内蜘蛛的知识,知道这些蜘蛛虽然看起来吓人,但熬牙不能咬穿人类的皮肤,并不会伤害人类。華原澄只是为父亲的回答所惊讶,印象中那个看似无所不知、每次练习魔术时偷懒都会被对方精准发现的魔术师,竟然在这点上对自己有奇妙的误解。
而温柔的母亲——每当在華原澄坐在她身边时——总是喜欢用温热的掌心反复的摸着他的脸庞。说话的时候,散步的时候,甚至是吃饭的时候,她看着他,就好想看不够,爱不够一样,总是下意识地习惯用肢体触摸进行补偿。
梦里,女人的手抚在他的脸上。孩童的视线看不到对方的脸,映入眼帘的,是戴着女人纤细脖子上的一串珍珠项链,不是白色的珍珠,而是泛着淡淡暗色光芒的黑珍珠。
黑色的珍珠,搭配着苍白的僵硬的脖颈。
“澄酱。”母亲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澄酱。”
“華原澄。”
这是——母亲的呼唤。
母亲……已经死了。
这是——已死之人的呼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男孩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这种不安出自生物避免危险的本能。
呼唤他的声音还在继续。从理智的角度讲,这份不安来的莫名其妙,即使母亲已经死去,但是如果对方真的变成了幽灵,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死后的世界,那華原澄完全不介意随着对方一同前往彼岸,只要他们一家人可以真正的团聚,只要他还能再见到他们。
那这份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梦里,面前的母亲不知为何消失了。但呼唤的声音却并未停止。
——这个声音,在逐渐变大。
“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酱。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澄——”
他突然意识到,声音逐渐变大,并不是因为说话者的音量在增加。
而是因为声音在靠近。
——这个声音的呼唤者,正在飞速地,向靠近他。
·
“——澄酱!”
華原澄猛然睁开眼睛。噩梦带来的恐惧和不安紧紧地扼住他的喉咙。他的心跳因为刚才的梦剧烈的跳动着,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从额头滚落下来,不断抽动的肺就像风箱一样,努力将空气泵入rou体。
后背很疼。疼的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钢管刺穿了他的肩胛骨。那是他植入華原家魔术刻印的位置。他的魔术刻印植入的时间还很新,尚未适应的身体定期会出现一些排异反应。
稍作缓解后,混乱的大脑才开始处理起眼前看到的景象。白色的天花板……开着的白织灯……还有神色焦急,低头不断查看着他的情况的,名为萩原研二的警官先生的脸。回想起来,刚才最后从梦里叫醒他的,就是对方的声音。
“你没事吧?”萩原研二轻声道。睡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了细碎的伸吟。黑发的男孩被梦魇所迷住,神色痛苦的快速地喘息着。
他听到对方轻声的呢喃,他在呼唤自己的母亲。
萩原研二伸手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将这个孩子从噩梦中唤醒的、不会是对方最期待的母亲,在那一瞬间,萩原研二对此感到了抱歉。但很快,他就像什么都没有想到一样,伸手轻轻摇晃起对方的肩膀。男孩睡的很沉,他叫了好几声,才将对方从梦境中唤醒。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卧室的房门被打开,松田阵平单手靠在门框上,“怎么回事?”他问。
“澄酱做了个噩梦。”萩原研二扶着男孩坐起身,给对方倒了杯温水。
“啊……我就知道……”松田阵平嘟囔了一声,进门坐在了萩原研二身边。
華原澄的情绪来的快,稳定的也快。
此刻,男孩沉默地捧着水杯,他身边坐着的两名、或托腮或靠着的、沉默地盯着自己喝水的警官先生,这让他感到几分的压力。
对于自己会做这样的噩梦,还引发了这样剧烈的反应,華原澄也感到惊讶。他自认为最大的优点就是优秀的承受力,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和挫折也可以不动声色的慢慢消化。这样直白的在别人面前显露出内心的创伤,在男孩看来是绝对的丢脸行为。
为了掩饰这种尴尬,華原澄装作很渴的样子,全神贯注地抿着杯内的温水。总之,现在的他暂时不想和身边两位警官先生有任何眼神接触。
幸运的是,在他喝到第三口时,两位警官先生开始商量起第二日工作的事情,他们的注意力总算没有放到他身上了。
萩原研二其实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和松田阵平商量。所谓的谈话,只是为了维持房间里人声的音量而已。从心理学的角度,在房间内维持一定分贝的人音会有助于让呆在屋内的人放松。正因如此,很多人在下班回家后,即使对电视节目完全不感兴趣,也会习惯性打开电视。
比起松田阵平,華原澄才是此刻萩原研二更想要交流的人。在巷道内接触时,虽然看起来死气沉沉,但这个孩子给予他的反馈条理清晰。所以虽然觉得对方可能处于难过和不安中,但萩原研二也没有料到,这个男孩的内心压力已经到"从噩梦中惊醒"的程度了。
他有些许庆幸。庆幸于自己遇到了这个孩子,庆幸于自己将对方带回家的决定。如果今晚真的将这个孩子留在了警视厅,他不觉得休息室里的那些身心俱疲的夜班同事们能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噩梦。
至少在这里,他和松田阵平可以更妥善地关照一下对方的情绪。
父亲和母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你。萩原研二很想这样安慰華原澄。但就算是善于沟通的他,也不确定这种安慰的方式是否合适。面前的男孩只有五岁,萩原研二并不确定眼前的孩子对于他父母的情况到底理解到了多少。
他是因为无法理解父母离开了自己,所以离家出走想要找到和自己走散的父母?又或者是无法接受一夜之间的变故而选择离家出走的?
前者的重点在于引导对方理解“死亡”,后者的重点则是引导对方接受事实,和自己和解。没有区别出对方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的话,贸然提起相关的事情很可能会刺激到孩子,引起对方的抵触。虽然这个孩子大概明后天就会被送走,两人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短短几十个小时,但萩原研二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对方内心留下正面的印象。
——毕竟明天就要将对方送到警视厅生活科的同事那边去了。此后他和男孩,大概不会怎么相见了吧。
不过萩原研二觉得,男孩去了孤儿院后,直到对方真正适应这份生活前,自己应该都还是会去看望一二。
工作上的事情聊完后,他们收拾了一下,准备继续睡觉。萩原研二感觉到松田阵平有些心不在焉,对方大概也跟自己想着同样的事情。平日不太擅长照顾他人的卷发男人温柔地帮孩子收起喝完的水杯,把澄酱送到了床上,就像体贴生病弟弟的哥哥一样。
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是家人,被他照顾的男孩不会用连声用敬语道谢。
亲人之间的关照,发自内心,来源于习惯,不需要客套。
松田阵平终究不是華原澄的亲人,萩原研二也不是。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一旦消失,就永远无法挽回。
翻了一下原著没找到几人毕业后的住所,所以就警察宿舍啦。
双更,emo加倍。
好久没写感觉思路有点跟不上,再看总能找到虫ORZ不知道为啥发文检查的时候就是看不到
各位可爱将就着看吧(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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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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