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
几个黄口雏儿笑着蹦回院里,争先恐后地和老先生讲今日在街上的见闻,
“今朝清月楼外来了个生面孔,看着......”小娃顿了一下眼睛咕噜转,似乎在思考措辞。另一个马上接上话头“看着比先生您还老。”
齐先生正在研墨,听罢愣了一刻,脸上仍是慈祥和煦的笑容,问:“可是在清月楼外卖艺?弹的是什么?报过自家姓名否?”
小娃们思索片刻说:“那个先生好像自称草君,弹的古琴但好像也会琵琶,他说不是卖艺是有一首曲子需弹与故人听。”
齐先生扯扯嘴角像是觉得这种说法很扯,但看上去还是在微笑,他脸上的皱纹掩盖了年少时的傲气与冲劲,肆意蔓延的白发,也让那些成年旧事褪色化成尘埃。他自诩不是什么煽情的人,没必要专程听一遍古曲。只是明日重阳,宫里也提前放半日假,下午无事,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琴声铮铮,抚琴的是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男子,穿着时下流行的云纹素袍,还挺时尚一个老头。琴弹的绝妙,但他偏偏还要唱。
“碧水惊秋,黄云凝暮,败叶零乱空阶。”
齐思钧暗笑幸而这个男子的音准不好,不然50年前的流行音乐又有卷土重来之势。重阳节秋老虎还未走就开始。衰叶残秋的咏叹怎至于悲至如此。弹唱的男子估计是因为面前有人驻留太久便抬头看他,两人对视也并不惊诧。
琴声继续,男人在唱“问篱边□□,知为谁开”。
哦,今日重阳,又一年重阳。
于是齐思钧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或者说他一开始就露了马脚。卖艺方式千千万,他为什么猜到是弹,所谓重阳提前半日休沐也不过是他这个首辅自立的规矩,只是他年年逢秋伤感也早该疲乏了。曹恩齐的出现让他些许疑惑又瞬间明悟,这个年纪的老琴师坐在清月楼门口弹古早的曲子,唱给早已离居或转世的故人听,只怕是告别。
曹恩齐终于弹累了,嗓子也哑了。他喝了口水,用手支撑起两条瘸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夕阳给清月楼渡上一面金光,却唯独放弃了两人满头的白发,让他们永不能呈现哪怕一丝暖黄。
齐思钧忍不住帮他收拾,曹恩齐笑了,他以前笑的很甜,让石凯都把一分青春悸动给他,可现在胶原蛋白缺失的脸上只剩苦涩。他低语道:“要是他不住在宫里,现在肯定也下来亲自帮我了。”什么?齐思钧没听懂,可巧清月楼里出来一个贵人,都日落了,侍从还帮着撑把伞隐约看出是一个瘦削的中老年人,只是侍从衣边夹着的那把剑一闪而过的龙纹昭示了主人的身份。
齐思钧一时无言,转又想到:“只剩我们三个了?”曹恩齐摇摇头,神秘地对他说:“歌里不是这样唱的吗?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其他人可能还在路上呢。”
可他只字不提后句说的“伤怀,增怅望,新欢易失,往事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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