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点点头。
“然后呢?”他高傲地抱起手臂来,像是在等我说什么。
我晃着两条腿,踢着水花,不知道他还想让我说什么。
江澄看我没反应,气得直跺脚,“你笨死了!”
说罢,转身跑开了。不一会,又跑了回来。又是和刚才一样的神色,
“对不起!”
“知道了。”
江澄气得面色泛红,周而复始了许多回,他却突然哭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说一句‘原谅你了’!烦死了!”
他哭起来,比我更加中气十足。我看见他哭,也跟着哭起来。可哭到最后,我哭不动了他还在哭。
没办法,我只能擦干了眼泪,爬起来去安慰他。
“我原谅你了。”我拉拉他的衣襟,“我原谅你了,澄哥哥。我原谅你了。”
“真的?你不会和我阿娘告状?”
“嗯,不会。”
“你保证?拉钩!”
原来,这首童谣,是江澄教我的。
我常去枕玥殿玩水,对着湖面,我一坐便是一下午。每当夜幕降临,我就能碰到练剑归来的江澄。看见他回来,我就知道该用晚膳了——十分自觉地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跟着他往回走。
日复一日,终于有一天是他站在了我旁边。
那天我看着湖中心的水鸟嬉戏看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他回来了。
“喂!你怎么不跟着我走了?”
我回过神来,看见他高兴地笑了笑,问道:“吃饭了?”
他高傲的神色立刻变了,嘴角一垮,“你跟着我就是为了去吃饭?”
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哭,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十分心疼地把我藏起来的花生粘拿出来,给他递过去一块。
“澄哥哥,你别哭了。我我我,我不知道又怎么让你难过了。我,送你糖吃?”
“谁要你的糖!”他拍开我的手,抹着眼泪转身就走。
“那你为什么哭啊?”我跟着赶上去,想着要是让姨母知道我把他弄哭了,肯定得说我。
“你们都不喜欢我!”他哭着对我喊道:“除了我阿姐,你们谁都不喜欢我!”
“我以为你跟着我是愿意和我玩,可我等你说话,你却怎么都不开口!”
“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吃饭才跟着我的!你滚开!你讨厌死了!”
小时候,“讨厌”这个词简直是千钧之中。我眼里立刻就有了两包泪,绕过他去吃饭了。
第二天傍晚,我仍是坐在那里玩水。突然,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钻进我怀里——
我低头一看,是只白色的小奶狗。圆乎乎一团,像个糯米团子一样。
紧接着,又有一只。
“难得,”我一扭头,看到了江澄,他怀里也抱了一只小狗。“小爱和茉莉喜欢你。”
“它们都是你养的?”
江澄点点头。
“因为没人和你玩吗?”
他又哭了。这回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立刻抱着狗跑过去,拉住他的手。
“澄哥哥,你别哭了。我和你玩,我喜欢你,我当你的朋友。你别哭了。”
我和江澄没什么太多能一起玩的,说来说去也就是在外面带着三只小狗瞎跑。但我就是愿意跟着他,没什么理由。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很多人都叫他“阿澄”。可只有我是他的朋友,我觉得,至少我会特殊一点——需要一个不一样的称呼。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
江澄想了想,“不要‘江哥哥’,不好听。”
“那我还能叫你什么?”
“不能叫名字——我比你大,你就得叫哥哥。”他想了想,“我的字是‘晚吟’。”
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让我想起那首佚名的《七月·暮色》之中所写——
日暮江舟过,空谷晚吟风。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如夏日的江风拂面,美好的不像话。
“但我觉得像个女孩子,不太喜欢。”
“可是我喜欢啊,多好听!”我抱着小爱对他说道:“‘晚哥哥’吧,这个名字,没有别人知道。”
一天中午,他拍醒了正在午睡的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又看到散着头发的江澄。
他见我醒来,抓起一旁的外袍,往我身上一裹,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
我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晚哥哥,你慢一点,我跟不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干脆直接把我拎了起来,“带你去个地方——晚了可就错过了。”
在与宗主卧房相邻的一间屋子外面,我们俩贴着墙根,躲在竹林后的阴影里。
空灵与浑厚在这种声音里达成了奇怪而美妙的平衡——自墙壁的另一侧传来,带着令人肃然起敬的庄重。这调子不似之前虞夫人弹的复杂,但主调相似。听起来,像是配乐的部分。
待脚步声远去,江澄偷偷把我带进房间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编钟。我一下子就被那古朴而神圣的感觉所吸引——缓缓走过三面环合的编钟架,伸手抚摸冰凉的纹路。
“我阿爹也会奏《凤求凰》——与我阿娘之前用箜篌奏的是同一曲。是不是也很好听?”
他见我点头,便骄傲地继续说道:
“箜篌和编钟一起奏乐是绝配——古来楚地的乐器都是如此悦耳,恍如仙乐。只可惜,他们俩很少一起演奏。我和我阿姐也只听过一次——那时候你还没出生,金夫人倒是带着金子轩来听过。”
我十分惋惜地叹息一声,“我要是也能有机会听一听就好了。”
江澄听我这么说,便笑了起来。
“你想不想学?学会了,自己奏也是一样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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