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对邪恶事物的感知总是比常人敏锐，”这时，后面的甘道夫突然出声道，他那双灰色的睿智眼睛掠过一旁的阿拉贡，笑吟吟地看向塞西尔，“这很正常。”
“巫师。”塞西尔面无表情地转向身后灰袍白须的巫师，疏离而不失礼貌地称呼道。
“但是，你身上的气息……和我见过的精灵都不太一样。”甘道夫若有所思地继续说。
“我知道，”塞西尔不耐烦地打断了甘道夫的话，他微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警惕与审视，“所以，你究竟想问我什么？”
自从那次幽谷会议到魔戒远征的这段时间，他就留意到甘道夫一直不停地观察着自己，这种滋味就像被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监视着一样，让他非常难受，甚至让他想起了埃尔隆德。
“我只是有点好奇，”甘道夫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最终在那双红眸锋利的注视下先一步移开了双眼，“你是否感觉到了什么。”
他第一次在埃尔隆德的会议室里见到塞西尔时，就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层黑雾笼罩在这个精灵的周围，透露着阵阵森寒的气息。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简直就像是黑暗塔里的阴灵，从冰窖之中传递出来的复仇讯号。
“或者换个方式说，”灰袍白发的巫师微微俯下身来，在阿拉贡听不到的角度侧身对黑发红眸的精灵细语道，“——你是否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感召？”
甘道夫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入心，在最后一句话脱口的瞬间，塞西尔的身形微微晃了晃。
“甘道夫！”阿拉贡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出言打断了巫师的盘问，“在远征尚未结束的时候，怀疑同伴不是一个恰当的举措。”
“况且，”他顿了顿，继续说，“塞西尔是埃尔隆德大人指定的远征队人选，你不相信塞西尔，难道不相信埃尔隆德吗？”
甘道夫冷声道：“我知道，但是智者应当明白，不确定的火种比未知的道路更加危险。”
说完，他拂袖离去。
“甘道夫没有恶意，”阿拉贡转头安慰塞西尔道，“墨瑞亚确实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说完，他轻轻牵起了塞西尔的手，手掌心传来的触感炽热而滚烫，塞西尔的体温确实比一般人要高许多。
黑发红眸的精灵莞尔一笑，像是毫不在意刚才的插曲一样，用力回握住了阿拉贡的手，眯着眼笑道：“和你在一起，我从不怕什么危险。”
“……”
“对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过了一会儿，塞西尔轻轻地问道。
他的语气极其地轻，透着一股淡淡的怅然，像是在问阿拉贡，又像是在问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大概是在风云顶上，你出现在我面前，重新遇见你的第一眼吧。”阿拉贡没觉察到塞西尔的异常，如实回答道。
“……这七年以来，我一直很想你。”
在到达墨瑞亚西墙之后，远征队顺着蜿蜒的小路抵达了“门溪”——一条近乎枯竭的小溪。它的河床如今已经杂草丛生，只有溪底依稀可见一些流动着的浑浊的水流，溪的大半都隐埋在这古老山谷中的断壁残垣之中，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
“溪如其名，它是通向墨瑞亚大门的道路。”吉姆利兴致勃勃地向众人介绍道，“溪流指引的方向，就是正确的方向，我们只要沿着它往前走就行了。”
“我认得这条路，”阿拉贡说，“可是，它为什么干涸得这么厉害了？”
“溪流是山脉的灵魂，”甘道夫说，“看来，是山底下出问题了。”
“吉姆利，”灰袍白发的巫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如你所说，驻守墨瑞亚的巴林一族近年来一直没有讯息传来？”
“是的，他们已经失联了一段时间了，派遣去的使者也是有去无回，我父王很担心他们。”吉姆利答道，“这次远征，他也让我顺道寻找一下他们的下落。”
“恐怕，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了。”甘道夫端详着干涸枯黑的河床，沉声道。
他们继续前行，但是逐渐映入眼底的景象都和干涸的小溪如出一辙，在这里，阳光仿佛都黯然失色，树木的叶脉狰狞而无序，散发着张牙舞爪的阴森；潭水乌黑发绿，像是一双在暗中窥视的黏腻的眼珠。随着暮色越来越深，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沉沉的乌云遮住了。
塞西尔皱着眉踏过一块布满苔藓的黏滑的石头，早年在迷雾森林生活锻炼出的体魄在这个时候发挥上了用场，但是身旁的霍比特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各自的斗篷、靴子上都沾满了绿色的污渍，甚至皮平半条身子都已经被浸得湿透。
“你看起来活像一只绿毛落汤鸡。”梅里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道。
皮平不遑多让：“你的绿靴子也很好看，闻起来像夏尔鸡棚里的味道。”
“……”
“他们居然还有精力斗嘴，我以前真是小看了霍比特人这个种族，”莱戈拉斯赞叹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对塞西尔笑了笑，“他们是无知无畏，那你呢，甘道夫虽然没挑明，但是你我都是知道山底下有些什么的，前方必然有一场恶仗，我们不一定能活着出去……你表现得这么平静，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
“怕。”
塞西尔简明扼要地回答道。
莱戈拉斯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他本意只是想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塞西尔会承认的这么痛快，因为在他看来，塞西尔不像是会把弱点暴露出来的那种人，他甚至都已经想象出了黑发红眸的精灵梗着脖子不承认，脸上永远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的画面。
“以前，我不会在乎自己的生命，因为就算我死在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记得，但是现在，我有了必须要从里面走出来的理由。”塞西尔平静地说，“因为我怕，会让他难过。”
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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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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