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沿路搜索了十天，那东西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到达高地后什么线索都断了……”安卡琳满怀担忧地说着，“瑟兰迪尔，这样不是办法。”
“它必须要有个容身之所，”他望向陡峭的山路，观察着山林的一动一静。“白天它需要能让它藏身的地方，它惧怕阳光，天亮后不能多远。”
“即便这样也一无所获。”
最初那几天，他们还能循着血迹的地方一路寻找，但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伊伦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而随着这个认知被接受，人类逐渐发现先前表现得亲切友好的精灵愈发沉默。
巨绿森林的精灵王子，虽然帅得一塌糊涂，却有着洞悉世态的眼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毒舌，还有表里不一的坏脾气。就像现在——
“你们可以继续前往林顿，没必要被良心绑架。”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卡琳先是一阵忐忑，然后长叹了口气。她是集合万千宠爱的努美诺尔公主，鲜少有人会带着嫌弃直言直语对她。不过她生性骄傲，却不刁蛮。瑟兰迪尔的真性情不如先前完美，却倒吸引着她。“伊伦是为了保护大家才会这样，努美诺尔人不会一走了之。”
“但随从不断提醒着你，”虽然心焦如焚，他的观察力却没有受到影响。“你的海岛应该不至于风平浪静才让你急着回去，如果有重要的事，你们大可以先走。再说，你们也帮不上忙。”
最后一句毒舌成功补刀。这无疑伤及到强悍的努美诺尔人自尊心。
“瑟兰迪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已经……我们不能无止境耗下去。”精灵可以，但人类不行。家国动荡，她有着重大的责任将一切引入正轨。
“所以公主不必介入，自可离去。”
“伊伦可能已经死了。”她按捺不住说出大家一直不敢戳破的结论。
“那也要见到尸体。”
“如果没有尸体呢？”他们都目睹过被抓的人被撕裂吸血，最后支离破碎被丢掉，沿路寻找中，方圆数里有着肢体的残骸，还有血肉模糊的器官散落在树林周围。“作为多瑞亚斯的遗民，你该知道第一纪的传说……关于吸血鬼的传说……”
“那又怎样？”
“它不是普通的蝙蝠，那是魔苟麾下的吸血鬼瑟林威西的后代。她对付不了它的，只能被生吞活剥……你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还是自觉找到它可以救回你的同伴？”
“即使它是最善变的黑暗魔君，我也不会接受。”
“大多事情并不因我们不接受而改变。”
双方沉默了好久。
他越过了人类，在引隐入树林的时候只低沉地说了句话，让安卡琳也为之动容的话。
“我不会让她独自承受恐惧和死亡。我体会到你的雄心万丈，但你不会明白对人类来说意味几十年的痛苦，对精灵意味着什么。”
“是什么？”
“永世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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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她走过一个又一个记不住的梦境。脑内有声音提醒着她这些都是镜花水月，必须抽身。然而她无办法抽离，只能深陷在荒唐和怪诞中流离。
斗转星移，光阴荏苒。在那些纷乱复杂的房间辗转，直至她麻木，忘了时间。世间万事万物的景象竟也重合。她想起亲人撒手人寰的日子，孤零零在漆黑的房间独坐，当时就如现在般。
那时她如勘破一切般麻木，又是什么让破碎的心痊愈？
——他们说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当入夜就有女鬼哭喊咽呜，哀婉凄厉……
——（被它缠上）那又何妨？总比它躲起来哭喊却让所有人担惊受怕的好。牺牲小我造福他精，我很乐意。
——以精灵的目光来看，我跟你更为相衬。
——若说联姻是稳定国家的有利手段，没必要漂洋过海娶一个人类再而孤独终老。就性价比而言，我眼前就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
饱含磁性的声音如一道闷雷劈下，她浑身一震。几乎是出于直觉般，她冲到木门前，伸手打开——
漆黑被光明刺穿，如无数道裂缝，陨落的玻璃，那个虚幻的世界已尽数瓦解。剩下的，只有全身如被辗碎的疼痛，啃噬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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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精灵，银发，金发……她仿佛想到什么，欲开口却却找不着思路了。
“别乱动！你的伤势很重……”金发女精灵按住她，生怕她弄伤了自己。“你的腹部被锐利的东西刺穿了，手骨折了，腿上有道见骨的撕裂，额头被石头割得很深，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幸好终于清醒过来了。”
后面站着一只银发男精，他的眉头皱得很深：“是遭遇什么样的猛兽，才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
猛兽？攻击？伤害？……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眼前净是白色的帷幔，世界就像剩下白色了般……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维林诺？曼督斯的神殿？还是……
还有更重要的事……可是……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全身热得像快要冒气，心像被绞着般难受，尤其头痛一**像要炸裂似的，阻止她深思考任何人和事。
“高烧还没有退，真奇怪……精灵不可能这样生病。”女精灵忧伤地看着她，满怀怜悯，“安罗斯，还有什么办法？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最高明的医生远在千里，她不可能挨到那么远的路到林顿找智者治疗。我们先回伊瑞詹吧，希望母亲会有办法。”
女精温柔地抚着她与自己一样的金色头发，喃喃：“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诺多精灵，她怎么会在这样荒芜的地方独自被丢下呢？她这么美丽，难道就没有同伴吗？如果有，那对方现在该有多心焦啊……她来历不明，你母亲会愿意见她吗？”
“莫妮缇亚，照顾好她吧，我母亲会愿意见她的。”
“为什么？”凯兰崔尔连那个比精灵更美丽的安纳塔都不愿意接见，会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精灵吗？
“会的，一定会。”
安罗斯说话的时候，手里捧着残破的信卷，那发黄的布条上记载着古老的梵雅语言，抒写着第一纪贡多林的悲壮挽歌……那正是从她身上取得的信物。
也许这片土地也只有那么几位诺多能读懂这封信了，其中包括他的父母。
注：有关安罗斯这里定义于凯兰崔尔和凯勒鹏之子，并未采用原著中《未完成的故事》的官方设定，这是为了省却钙奶夫妇在第二纪中后期至第三纪之初辗转流落几千年的麻烦。为了连接伊伦的梦境，伊瑞詹与萝林也诌了同是出产金色梅隆树的说法，请原著党不要介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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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4】一度暌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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