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门缓缓打开,又重重地关闭起来。
脸色凝重的传令官朝等候着的绿林王子和他的随从行礼:“领主不接见任何人。”
瑟兰迪尔和飒奥兹对看了一眼。
“连王子也不愿意见?”
“很抱歉,王子殿下。”
以往凯勒布理鹏闭门造车也不会谢绝所有往来,尤其对瑟兰迪尔。他是按捺不住寂寞的,他对朋友的慷慨和心灵上的依托尤为重要。然而,这次他却已将自己关起来十多天了。
“殿内发生什么事了么?”
传令官脸上闪过错愕,但很快恢复到毕恭毕敬行礼:“领主的命令,我们不能不遵从。两位……还是请回吧。”
…………
“他还是不愿意见任何人?”
瑟兰迪尔看着她不置一词,身后的飒奥兹无奈摇头。
“他该不会是不愿意看见你跟他辞别,干脆躲起来了吧?”伊伦一开始是这样打趣他的。当时他们都也这样以为,或是凯勒布理鹏沉迷于铸造忘却了时间。
可随着时日的推移,愈发不寻常了——这不符合伊瑞詹领主的个性。这几年风平浪静,她却一直忐忑。此刻凯勒布理鹏异常的举子,令心内的不安更盛。
“不如我去看看他?”
又过了几天,当绿林主仆第三次碰壁之后,伊伦如此提议。
瑟兰迪尔也不反对,“可他也未必愿意见你。”
…………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到来,没想到珠宝大殿的门却为她开了。
被封闭了的殿内很暗,所幸她早已熟悉殿内的布置,也能依靠精灵的微弱柔光摸索着前进。漆黑中传来很细碎的声响,它来自地底。再看向内殿通往地下的小道,此刻是敞开着的。
看来他们想的没错,凯勒布理鹏想必是在钻研戒指的铸造,以致废寝忘食——可冶炼也不至于连炉火也熄掉了——
她唤着凯勒布理鹏的名字,可空荡荡的大殿只有回声漫应。
“伊伦……”拐弯处蓦地穿出鬼魅般的低音,吓了她好一大跳。待仔细看才发现,他正坐在墙角的地上,衣衫皱乱满面尘色。
身为伊瑞詹领主、中土珠宝冶金匠行会会长的他,从未展露过如此颓废之态。低垂的脸被黑发遮掩,更难看出他此时的神情。
“凯勒布理鹏……你还好吗?”她在他身旁缓缓鞠身,想靠近却惴惴着。
闻言的凯勒布理鹏仿佛急欲挣脱困住他的魔咒般颤栗了一下,随即一跃而起。
“不能呆在这里!伊伦,我们不能!”他作势拉着她离开,在对上她惶惑的眸时,慌乱的情绪沉寂了下来。
握住他的手传递安宁,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瑟兰迪尔很担心你……凯勒布理鹏,为什么要困住自己?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知道吗?”
像又想到了什么,他忽而狂热地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跟我来,伊伦!我一定要告诉你,这是多么伟大的成果,堪称我毕生最伟大的作品!”
“你有听到我的话吗,凯勒布理鹏?”他那有别于以往的兴奋,身为挚友看在眼里只感觉心里空空的。
可他充耳不闻,沉浸在虚幻的情绪中:“你一定会对它惊叹不已——”
被半推着来到熄灭的炉火前,那里早已散却掉铸炼时的热气,只剩冰冷的泥土和铁水,如结霜般静静躺着,刚硬冷绝的形态令她不觉哆嗦了下。但是更快地,她的视线被打开的匣子内所发出的绿色幽光吸引。
戒指是由古铜色泽的金属打造而成,但是金色的光泽中却揉杂着亮白的星屑,金属最中央处镶嵌着一颗祖母绿宝石。绿色的幽光在宝石中散发出,但整枚戒指都环绕着独特的光芒。
“第四枚精灵戒指,就连瑟兰迪尔也未曾目见过。由秘银和黄金混合铸炼而成,与森林的气息紧密相连着,生生不息。”
“可是精灵戒指不是只有三枚吗?”这些时日他闭门造车就是为了它?可是为什么戒指练成之后他却将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见?按他的个性,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告诉瑟兰迪尔,分享这份喜悦才对。
“我本想将这枚戒指命名为木之戒,但是,现在更觉得它应该被赋予更具意义的名字——璀丽(cuil??)。"
“生命?”
“是的,生命。其他的精灵戒指都有着守护和治疗的作用,唯这一枚相同而又有所不同。”
这种透着寓言意味的话让她不觉打了个寒颤。“有什么不同?”
“它可以扭转生死……”
“我不明白。”
“你可以戴上它,试试它的力量……”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懊恼地合上匣子,“可是现在不能!”
静默,在他深呼吸中愈发诡异逼人。半晌,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毫不迟疑地将匣子递给她,说道:“伊伦,带着它跟瑟兰迪尔离开伊瑞詹吧!回到巨绿森林,将它交给欧瑞费尔,它会让森林不受邪恶侵袭和污染。”
这种举动预示着不祥,她并没有接过,站在他身边审慎地看着匣子,又凝重地看向他:“它是你铸造的戒指,为什么你不亲自面见瑟兰迪尔交代这些?我所认识的凯勒布理鹏并不会语焉不详地作出这种诡异的举动……大家都很担心你!”
他动作一顿,退了几步,跌坐在灶边的石阶上,又懊恼地捂着眼额。
“凯勒布理鹏……你还好吗?”她蹲在他身边,“瑟兰迪尔一直在大殿外等了好多天,他关心你……”
“让他走吧……”
她惊讶他竟说出这样的话,以往只有他守在门外求而不得,他从不曾拒绝过他的小孔雀。
“我没有颜面再见到他……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是凯兰崔尔夫人还有吉尔加拉德大人他们吗?……所以你才一直瑟兰迪尔拒之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像无法停歇地大笑着。可是他的神态和举动无不充斥着心碎和绝望,她听着不觉热了眼眶。直到很久之后,他终于停歇下来,可是语音还带着咽呜:“伊伦,你知道安纳塔是什么?”
“是什么?巫师……天赋宗师……不是吗?”
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这关安纳塔什么事?他不是已经离开远渡阿门洲了吗?
伊瑞詹领主又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终于知道他是什么了,他为什么要帮我和伊瑞詹铸造那些戒指……他不是安纳塔,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天赋宗师,他不是埃斯塔力……"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有个人所皆知的名字,你知道的……”
“什么名字?”不知是地底的森寒之气还是凯勒布理鹏的绝望,还有他欲出口的答案,皆令人毛骨悚然。
“几千年前,我们称他为残酷的戈索尔,后来他的另一个名字更为中洲人所道。人类称他作:索伦。”
泪从她眼眶内掉下,落入漆黑中,脆弱地飘零,碎落在地。
…………
巨绿森林的主仆正因伊伦进去的时间太长而踌躇是否要强行闯入的时候,珠宝大殿的大门即被徐徐打开了。久违的阳光冲进殿内,可原本宏伟的建筑此时却染上苍凉之色。
不管如何,领主愿意打开大门也总算好事。
可是,当伊伦伊伦满面泪痕神色悲怆地出现在他们视线的时候,众精皆一阵错愕。
瑟兰迪尔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便哭倒在他怀中。眼色漫过伊伦颤动的肩膀,他终于看到自闭多日的凯勒布理鹏步履蹒跚地步出珠宝大殿的大门,以伤悲的神情与他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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