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碎窗

当晚睡觉时,祁昭被一些奇怪的声响惊醒。他躺在床上听了片刻,抓起长刀走到阳台向外看去。

小区的阳台和飘窗都是外凸出墙体的,加上错落的空调外机架,比客厅那一面要好攀爬许多。但不管是从楼下往楼上去,还是同一楼层之间移动,只靠人力和简陋的麻绳都是很困难的。

方强三人准备从401横跨去二单元,但他们显然低估了难度。

祁昭家离三单元401不管是远近还是高低都隔着几个房间,按理说是看不见什么的。但一个壮硕的身影呼啦一下从楼上掉下来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

楼下的丧尸早围上来了,聚集在楼下要捉他。吊在空中的人影被同伴一点一点往上拽。

二单元402的住户也醒了,正站在窗边破口大骂。

不管小区的邻里关系塑不塑料,大家相处了半年,对于哪间房子有人住、邻居长什么模样心里还是有印象的。

现在几个外来者大晚上不睡觉爬高蹦低,四楼的住户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想干嘛?他干脆拿出手电筒对着他们照。被吸引来的丧尸更多了,吼声连成一片,不少远处的丧尸都被声音召过来了。

虽然小区里的情形更加危机,但眼前这个场景……祁昭努力憋了一下,还是想笑。

那个壮硕的黑衣男在万众瞩目中被拉了上去,大概是退缩了。四楼的住户也不想引来更多丧尸,“砰”的一声关窗声后小区又静了下来。

祁昭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好像也发生了这件事,外来者似乎是成功占据了住户的家,但这之后没几天祁昭就外出觅食了,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有没有进入祁昭家。

但小区楼道的窗户是三块隔开的长条形窗户,成年人无法从窗户里钻出来。

所以外来者要么是撬锁进的房子,要么是暴力破门。

暴力破门必然会产生声响,一栋楼里的祁昭不该听不见,所以大概率是撬锁。

祁昭的目光落在防盗窗的安全门锁上。片刻后,他把长势喜人的仙人掌和芦荟塞进了安全门和窗户之间。

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但祁昭睡眠浅,在外来者移开盆栽的时间里,祁昭早就拎着刀捅出去了。

解决了自家的问题,还有邻家。如果外来者进入了楼上的任意一间房间,再想撬开祁昭家的门进来就要简单许多。

不过今晚外来者们是来不及过来了,祁昭可以先睡一觉,明天再解决这些麻烦。

另一边,方强三人铩羽而归,又发生了小争执。

今晚行动前,于泽勇认为从高层往低层跳更简单些,想从三单元501跳到紧挨着的二单元402。

但方强还存着气,认为于泽勇小瞧他,坚持要从三单元401横跨过去。两人争论几句,由于只有方强会开锁,于泽勇只能闭嘴听他的。

行动失败后于泽勇免不了要奚落方强两句,方强哪里是受气的性格?两人又吵起来,林丽只能再次打圆场。

现在突袭失败、打草惊蛇,原住民们必然会提高警惕,林丽不想听他们吵架,只想知道点有用的信息。她问方强:“你掉下去的时候看到一单元的住户了吗?他们出来了几个人?”

方强当时浑身都是冷汗,哪里会注意这些?他回想了半天,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于泽勇笑了一声:“看来今晚什么都没干成,睡觉吧睡觉吧。”

方强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没有我你进的来这间房间?就你那车技早死在路上了!”

林丽头都要大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这两个人的嘴扇烂。但方强是他们三人中身体素质最好的,于泽勇是她还有用的男朋友,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再像幼师一样去哄这两个弱智。

***

第二天一早,祁昭先去客厅窗边看了看,白猫已经不见了。他又爬上顶楼去完成养鸡种菜的日常,最后去装修中的302借走了砖头和水泥。

本来以为除了最开始的囤货和炒菜比较急迫,在停水停电之后就能躺平摸鱼了,没想到又要开始勤勤恳恳给其他房间封窗。

当初给一楼封窗的时候,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祁昭砌砖时把整面窗户都遮上了。

现在给其他楼层封窗倒是不用这样。尤其是养鸡的601,空气要流通、阳光也要晒进室内。

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是砖头不够用了。哪怕加上从302借来的砖头,祁昭在每个窗户前一列一列的砌高砖头墙,留出成年人钻不进来的缝隙,封到六楼的时候也没有砖头用了。

祁昭在601用水泥封完了窗户,到602的时候实在没有材料了,只好折返回302又拆了些家具,用木头封完了最后一间房的窗户。

害怕今天封不完窗户,祁昭连午饭都是坐在毛坯房里吃的,只从空间里拿了包能快速吃完又不会弄脏嘴的鸡肉卷。

下午回家的时候他浑身再次泛起运动过量的酸痛。仔细想想,从重生开始他就一直在挑战虚弱的宅男身体。除了背米背面、卸菜卸肉,就是炒菜、炒菜、砌砖、砌砖、砌砖。

末日前祁昭一整年的运动量加起来可能都没这几天多。

所以今天要吃点美味外卖补一下身体。

从空间里拿出来香辣虾和米饭,祁昭刚坐下,就听到客厅窗户传来拍打声。

一回头,是白猫在拍窗户。

它没探出指甲,只用肉垫轻轻的拍玻璃,于是祁昭打开窗户拉上纱窗,邀请白猫一起吹空调。

白猫不知道去哪里跑了一天,身上的毛居然还是又白又软、有点蓬松的。

看起来很诱人,但祁昭不摸。

它乖乖坐着,再次用那水灵灵的眼睛望着祁昭。

祁昭:“你好,那是我的饭,不给你吃。”

白猫:“喵”

祁昭:“你还在借住我家呢,我没收房租,你也不能吃软饭。”

白猫:“喵”

祁昭:“很多调料的,你不能吃吧?”

白猫:“喵”

祁昭:“……”

白猫:“喵”

祁昭:“好吧,丧尸又被引过来了,你不要叫了。”

他从空间里取出煮鸡汤时剩下的鸡肉,切了一小块放在碗里递给白猫。

白猫凑近闻了闻,咬了一小口,嫌弃走开了,它从角落里拖出一只肥大的老鼠吃了起来。

祁昭:“……好吧,你不要弄脏我的太阳花靠垫,它很软的。”

血腥味引来了几只丧尸聚在窗户下,但可能老鼠血没有人血吸引力大,它们只是小小的聚集了一会儿,并不亢奋。

吃完晚饭没一会儿天就要黑了,祁昭拉严遮光帘,把茶几上的蘑菇台灯按亮,躺在大熊的怀里,让小猪小鹿小鸭子小蜜蜂小猫围着自己坐一圈,再把大熊的手臂环在自己身前,安详的躺下看书。

睡前祁昭又给白猫冲了羊奶粉,羊奶显然比鸡肉有吸引力,白猫一会儿就舔下去一半。

祁昭戴上一次性手套,把它吃剩的骨头和血迹收拾干净,临走前指了指不锈钢小盆和碗跟它道别:“再见,我要睡了,以后这就是你的餐具,如果你饿了可以把鸡肉吃掉。晚上丧尸很多,不要叫哦。”

白猫:“喵”

上一世流浪在外,祁昭睡眠变得很浅,今天半夜他果然再次被窗户的滚轮声惊醒。

祁昭先趴在飘窗上观望了一下,什么也看不见,他又提着刀跑去五楼看。

五楼是毛坯房,阳台没像家里一样装遮光帘,祁昭只能探出点头来偷看。

仍然是壮硕的黑衣男打头阵。他已经蹲在了二单元402飘窗旁的空调外机架上,402里黑洞洞的,男人从腰上解下锤子,猛然下蹲起跳,一手扒住窗沿,一手抡开锤子。

随着“砰砰”两声,玻璃哗一下碎开,随之响起的是无数丧尸的嘶吼声。

黑衣男撑起胳膊就要翻进室内,但屋主已经忍耐多时。

祁昭的角度看不见,可方强看的一清二楚。那个扭伤了腿的矮个子男人满脸是被玻璃划伤的血,但他咬着牙、握着菜刀就要冲他头上砍来了!

方强急忙用腿勾住窗楞,一手抓住男人手腕,一手就要去夺他的刀。猛烈的痛感从大腿袭来,只一瞬间,方强就感觉到裤管湿透了,是玻璃扎伤了他的腿。

强烈的疼痛让他觉得整条右腿都在一跳一跳的颤抖,他知道自己该立刻止血消毒,否则这条腿就要有大麻烦了。

但屋主的另一只手居然还握着一把刀!眨眼就要劈下来了!方强痛吼着用手去握住刀锋,那刀切开他的手掌就像切开一片五花肉一样顺滑,可他想活着,于是他的手顺着刀锋滑下去,颤抖着握住了屋主的手。

他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大吼:“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可丧尸的吼声实在太大了,他楼上的同伴什么也没听见,于是他腰上的绳子一动不动。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痛死在绝望里了。

可祁昭能听见,于是他的同伴肯定也能听见。

“拉啊!你拉啊!”林丽也在吼,她站在窗边,而于泽勇站在窗外的空调架上,她拉不动于泽勇手中的绳子。

有那么一刻林丽想把于泽勇一脚踹下去。

她太明白于泽勇在想什么了,但402的窗户已经破了,以后她们有很多次机会能翻进去,就算屋主能把窗户堵起来,可她们的计划是可行的,能砸开第一次就能砸开第二次。

而方强呢?现在方强是他们三个人里的最强战力,就算方强受伤了,他也还会开锁,他们以后去侵占一单元,去侵占别的地方,方强都还有用啊!而且一个健全的方强有底气对他们颐指气使,但一个受伤的方强呢?他只会求她们不要抛弃他!

于泽勇……于泽勇!这个鼠目寸光、心胸狭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而于泽勇站在外面,牢牢握紧手中的绳子。

夜里有小风,比白日的要凉爽,他感觉自己也轻飘飘的,好像被风吹了起来。他站在高处,睥睨着那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轻而易举掌控着他的生死。

他甚至还好心情的轻声安慰林丽:“宝贝,没关系的,我们商量好了敲碎窗户就撤退,是他非要翻进去……而他现在受了很重的伤,拉回来也不过是个死罢了。”

他没有扭头看林丽的表情,但林丽不说话了,于是他认为自己成功劝服了她,满意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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