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软的床垫和蓬松的被褥让人沉眠，元稻落虽然睡前竭力提醒自己第二天早起，但仍然睡得又死又沉。
赵思妙叫醒她的时候天还不亮，元稻落懵了一会才想起来要做什么。
昨天苏瑶她们找过来，说要悄悄给沐巧柔和秦岭准备婚礼。
这俩人本打算请大家吃个饭就算仪式了。但许久未经历喜事的众人一致认为，这么有意义的事情值得操办一场。虽然条件简陋，但大家还是想极尽所能热闹一番。
***
照在眼皮上的阳光唤醒沉睡的意识，沐巧柔懒洋洋睁开眼。充满阳光的小卧室宽敞又明亮，虽然是日租房，但这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头下枕着秦岭的手臂，酸唧唧的咯吱窝味却让她倍感心安。
“醒啦？”头顶传来秦岭的气音。
“嗯。”沐巧柔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也用气声问：“你醒多久啦？”
“十多分钟。”秦岭道，“外面都没动静，可能大家都还在睡。毕竟好久好久都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小二层的隔断是用帘子拉上的，沐巧柔怕吵到别人，又放低了点声音：“那我们小点声……要是能装上隔音的门就好啦。”
秦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沐巧柔脸一红：“你瞎乐什么呢！”
秦岭把脸埋在沐巧柔的头发里笑。
沐巧柔推了他一把：“懒得理你，我要去上厕所了。”
她从窗边摸到堆在一起的衣服，穿好后蹑手蹑脚下了楼。对面的上下铺帘子都敞开着，整个三楼空无一人。
“秦岭！大家都起啦！我们是最后一个！”
秦岭刚穿好衣服，掀开帘子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几点了，他们不会已经去收割积分了吧？走去看看。”
二人急匆匆下楼来，却见平时里敞开的一楼大门今天也是紧闭的状态。两辆车还在院子里停着，人却都跟蒸发了一样，这就有点吓人了。
沐巧柔“啪啪”拍门：“老板！老板在吗？家里有人吗？”
“吱呀”一声，门开了个小缝。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嗖”地一下把沐巧柔拽了进去，又“啪”地一声合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秦岭一脸懵逼。
刚才那只手是苏瑶姐的吧？这是干什么呢？
突然一抹红色从头顶落下，一团乱七八糟的红球被挂在他胸前。秦岭低头一看，这不是昨天写对联剩下的地毯吗？
他迷茫地回头看，只见秦方刚王家兄弟和赫古拿着盆和桶，都一脸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什么情况？”
秦方刚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什么什么情况，你今天是新郎官！”说着又指指四人身上的红腰带，“我们几个是你的伴郎！咋样！惊喜不！”
秦岭慢慢瞪大了眼睛，眼中的喜意藏都藏不住：“可……可我早上还没上厕所，我有点快要马上就憋不住了……我能先进去上个厕所再出来吗？”
赫古摇头道：“不行，不吉利。”
王建材指指后院出主意道：“坨坨刚拉了热乎的，不然你去跟它拉一堆，到时候一起铲。”
秦岭没办法只能同意：“谁有纸，借点。”
众人：……
屋里，沐巧柔被按在火炕上化妆。林诗然用黑色中性笔给她画眼线：“好……眼泪收一收……现在还没到你晕染的时候，等我画下眼线的时候你再哭……”
“噗嗤”一声，沐巧柔破涕为笑：“你们真是的……这要换你你不哭？”
林诗然重重点头：“那我肯定哭个烟熏妆出来。可是我适合烟熏妆，你不适合啊，你适合甜美系啊。”
沐巧柔：……
碳头做眉笔，中性笔画眼线，辣椒油做唇膏和腮红，简单的妆容让沐巧柔的气色增色不少。
赵思妙写小说的时候对结婚流程有些了解，便充当这场婚礼的司仪。此刻正拿着小本子在旁边指挥：“可以了可以了，戴红花，上盖头！”
盖头也是用红地毯做的，因为材质过硬导致四个角都翘着，露出沐巧柔唇角弯弯的下半张脸。
屋里准备妥当，赵思妙噔噔跑上二楼。
二楼铁锅炖炉灶边围了一圈人，大家正热火朝天准备宴席。万闲公王老头正守着两个炭火小火锅做野菜煎饼，陈小满熬着猪肉丸子野菜汤，孟大娘正在把卤好的骆驼肉和骆驼杂切片摆盘。
李保田一心多用，眼睛看着粉蒸肉和粉蒸菜，手里把裹着面糊的肉段滑进油锅。铁锅炖里咕嘟着一大锅炖肉，这是今天的主菜。
小火锅这边，三个人正挤在一起念念有词。王憬澜和冷凌凝对着主持词，元稻落熟悉着证婚词。见赵思妙跑上来，众人眼神一亮：“时间到了？”
赵思妙用力点头，小跑过来推开窗子朝下望：“吉时到！接亲啦！”
楼下秦方刚“嗷”地一嗓子，开始用力敲盆。王家兄弟和赫古也不甘示弱，铁盆铁桶敲得震天响。
宋杉柏也在二楼呆着，忙起身跟在赵思妙身后：“到我了吗？”
赵思妙关上窗户又往楼下跑：“到了到了，一起去堵门！老板你们也来呀！”
宋杉柏紧张地搓搓手，对孟大娘道：“娘，我去上个厕所，等会就上来奥。”
孟大娘哼着小曲点了下头。
众人来到楼下，门外秦岭已经把门拍得直晃：“小柔！开门呀！我来接你啦！”
高学玲在门里怪叫着起哄：“呦——还叫小柔呐，是不是得改口啦！”
门外静了片刻，随即是更急促的敲门：“媳妇儿！媳妇儿我来接你啦！姐姐们让我进去吧！我着急看我媳妇儿啊！”
众人哄堂大笑，乱糟糟拉开了大门。秦岭着急忙慌往里冲，被苏瑶和莫沫肩膀一并挡在门外：“在这等着！”
秦岭便乖巧站在门外，抻着脖子往里看。
炕边，宋杉柏背对沐巧柔蹲在地上：“上来，二叔送你一程。”
孟大娘错认二人后，俩人一直管孟大娘叫奶奶，管宋杉柏叫二叔。原本这只是一场大家在艰难生活里彼此依偎取暖的骗局，却在漫长的岁月里生了根，发了芽，成了一种超越血缘的羁绊和眷恋。
宋杉柏背着沐巧柔走到秦岭身边，眼眶也有些红：“以后你俩好好过，日子会好起来的。”
秦岭把沐巧柔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认真点头道：“我会的，二叔。”
赵思妙擦擦眼睛，冲门外喊：“别停啊，继续敲！”
聒噪而杂乱的打击声重新响起，众人簇拥着小两口来到二楼。丰盛的菜品摆满了炉灶，大家笑闹着纷纷落座。
赵思妙拉着新人站在空地上：“下面，隆重有请洗浴中心老板元稻落，为这对新人证婚！”
众人用力鼓掌。元稻落在掌声中走上前，郑重道：“很荣幸，在这样的条件下，见证含苞的爱情绽放……以下是我的证婚词。”
说着展开手中的稿子，庄严诵读道：
“今日良辰，华堂熠熠，末世如夜，爱若曦光。
新郎勇毅，愿为佳人遮风雨；
新娘柔善，誓与君心共温良 。
寒夜沉沉，霜雪难消情愈炽；
前路漫漫，艰危未改意恒长。
二人携手，共赴人间繁华景；
一心向暖，同书岁月锦绣章。
愿爱永随，共迎未来绮丽梦，
福泽无尽，同守岁月长安康 。”
她眼眶有些热，折起纸放回口袋里：“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真的……末世带来了太多的离散与绝望，许多人不敢再爱，但你们不一样。这场婚礼就像暗夜中的火种，给在黑暗里挣扎的人带来了希望的光亮。愿你们的生活，从此岁岁皆安然，处处是暖阳。”
秦岭捉住沐巧柔的手，紧紧握住：“谢谢老板。我们会的！”
赵思妙努力调节气氛，大力拍手道：“感谢老板的祝福！现在我宣布，秦岭沐巧柔的婚礼正式开始！一拜天地！”
二人微微侧身，向站在一边的元稻落躬身。
元稻落微微一惊，但又笑着受了这一拜。
其他人也震惊二人的反应，更惊讶于老板的不避不让。
但还没等众人细想，第二句唱和声响起：“二拜高堂！”
二人转向孟大娘和宋杉柏，深深弯下腰。
孟大娘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老泪纵横。不断涌出的泪水似乎洗刷掉她眼中的浑浊，此时正目光清明看向场中两个小辈。脑中迷雾散开，影影绰绰的影子散去。从此再没有替身，他们就是她的孙辈，她真正的家人。
“夫妻对拜——”
二人对着一拜，秦岭轻轻掀起沐巧柔的盖头。二人红着眼对视，露出幸福的傻笑。
“送入洞房！礼成啦！锣鼓声起！开席啦！！”
众人轰然应和，有盆的敲盆，有桶的敲桶，没盆没桶的拍巴掌。
几人纷纷落座，冷凌凝起身：“张灯结彩迎小年，阖家欢乐庆团圆。亲爱的家人们，大家中午好！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咱们欢聚一堂，庆贺新年！现在小年会正式开始咯，首先请欣赏舞剑，表演者，王憬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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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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