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表演当一个乖孩子,我是再有经验不过了,这三天我成了克劳德的跟屁虫,他到哪里,我就跟着,吃饭的时候我也一句抱怨都不说,认认真真把盘里的食物吃完。
他办公,我就待在书房里和安娜下棋,我轻手轻脚下棋,尽量不发出声音。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玩偶都堆到床上,这样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面睡觉,我会有种安全感,噩梦自然也会远离了。
此时,克劳德推门进来走到我床边,他说:“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觉得你表现得像个乖孩子,我就会让你离开。”
我故作无辜地看克劳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爸爸,我只是一个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正常人罢了。”说着,我就仰躺下,把被子拉到胸口,手规矩地放在身体两侧。
克劳德坐到我床边沿,手摸了摸我额头,他说:“我可以让你去,但是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在帝都待三天,然后立刻回来,除非你想要回皇宫。”
我讨厌皇宫,那是一个残忍而无情的地方,而且我还和安娜说好要周游世界呢,绝无可能被小地方禁锢。
我蹭地一下坐起来,“三天也太少了吧,起码五天。”
“没得商量,希娅。”克劳德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甘心,去拉克劳德袖子,克劳德反而抓住我的手往被子里面塞,他拍了拍被子对我说:“睡吧,之后也要像这几天一样表现好,明白吗?”
我想怎么样就怎样,我是为了个人利益才装模作样的。虽然心里这样想,我面上还是顺从地闭上眼睛。
“当个乖孩子,希娅,不要让自己受伤。”克劳德依旧拍着我的被子,然后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这次我的心脏不再觉得疼痛,但还是有些别扭,于是翻了个身,背对克劳德睡。
在酝酿睡意的时候,往事突袭脑海,我十岁的时候在克劳德的生日宴上用竖琴弹奏了《美狄亚赞歌》,他听完一句评价都没有就让我离开了,我看着手上的伤痕和厚茧,气得用指甲刮自己的手,因为我觉得是因为我弹错了一个音符,都是我的错。
可这几天,我也就正常吃了饭,安静待在书房玩,克劳德看起来就被打动了,原本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本来这些想法本来就是一闪而逝,但我又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了,我抱紧身边的玩偶,将脸埋进她柔软的肚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开门的声音,克劳德也进来了,平时他睡得比我晚,起得比我早,很多时候我都意识不到他就睡着躺椅上,他比安娜还像个幽灵室友。
我不想让我的努力白费,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不让克劳德察觉我其实没睡着。我闭着眼睛,感觉到克劳德走到我床边,他拉一下我的被子,然后把我怀里的玩偶拿出来放到一边。
呃……怎么我睡觉他也要管。
然后我听到克劳德的低语,声音很轻,我只能听清楚几个音节,感觉像是亚特兰蒂斯语,他念完的那一刻,我只感觉有什么力量在慢慢进入我的身体,让我的灵魂更加充盈。
我很想睁开眼问克劳德做了什么,但是眼皮沉重,睡意昏沉……
第二天,我坐上马车——克劳德不准我骑马——和我同行的是平时在克劳德身边的四个骑士。
走了三天,我才从窗外看到熟悉的城门,内心竟然升出些许的怯意,等到了莉莲家,莉莲看到我从马车下来,直接冲过来抱我,“你去哪里了,希娅,我很担心你!”
莉莲抱着我忍不住开始啜泣,在这熟悉的怀抱中,我将脸贴到莉莲的胸口,她的心跳声让我觉得安定而平和,之前做出的所有努力在这一刻我觉得都是值得的。
我含糊和莉莲解释说我是去找了教我魔法的老师,莉莲上下打量我又重新将我揽入怀中,她的拥抱让我感觉真好。
莉莲和跟随我的骑士道谢,谢谢他们把我送回来,她希望能给骑士们一些报酬作为谢礼。
骑士们的神情都变得古怪,我拉了拉莉莲的衣服,弱弱地说:“我只能在这里待三天,之后还要和他们一起回去的。”
莉莲皱起眉,“你又要去哪里,希娅?”
在她具有威慑力的目光下,我支支吾吾,“回……教我魔法老师家,”我补充道,“克劳德也是知道的。”
我把克劳德搬出来,莉莲仍然面带疑虑,她让管家给骑士们安排了住所,抱起我走过长廊,莉莲掂了掂我,“你长高了,还重了一点。”
我环住莉莲的脖子,双脚也圈住她的腰,像个小猴,“我想你了,在梦里都想。”
莉莲的眼中有泪光闪烁,她将脸亲昵地贴在我脸颊上,又亲了亲我,她带着鼻音说:“你让我担心死了,有人说看到你去了城外消失在树林里面,我过去找,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
她这样说得我又想哭了,理智上,我觉得我应该离开她,但是情感上,就如同在心头割肉,世间不会有人能如此狠下心去做的。
我靠在她脖颈边呜咽了两声,莉莲就这样一直抱着我,直到晚餐才放开。
我们只有三天时间,我不愿浪费一分一秒的相处,到晚上,尽管我有单独的房间,但是我强硬要求和莉莲一起睡,蜷缩在莉莲怀里,她的手臂环绕着我,我的手搭在她的肩膀。
午夜时分,一阵冰凉刺骨的寒意将我惊醒,安娜凑到我耳边低语,“她在伯爵府。”
我无声点头,又重新缩进莉莲的怀抱当中,而安娜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她对我笑了笑,然后就在半空闲适地躺下。
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两个人,此时都在我身边,我觉得安全而舒心。
第二天,我一醒来,莉莲就走到我身边,虽然我早已经习惯自己换衣服,但我没有拒绝莉莲帮我换,莉莲问我为什么我的衣服都成了裤装,一件裙子都没有了。
我说是因为白天要训练,裙子实在是太碍事了。
莉莲皱眉,“希娅,你是公主,要学会习惯裙子的束缚。”
我心里满不在乎,伯爵、公主、皇帝……这些都只是头衔罢了,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我所追求的,我无需为了顺应这些规则而扭曲自己。
但我拉住莉莲的手说:“那我们出去买几套裙装吧!”
骑士们见我们准备出门,自动就候在马车旁边,莉莲将我的长发盘起来又给我戴上帽子,毕竟金色的长发在帝都太过瞩目。
路上我叽叽喳喳和莉莲聊天,问她这几个月都干了些什么,莉莲说她去过皇宫,告诉克劳德我不见了,但克劳德没有什么反应,她以为克劳德已经彻底放弃了我,但是之后又有位骑士上门让转达克劳德的话,让她不要担心同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公主的行踪,之后她开始分担一些家族事务,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生意开始繁忙,需要人手打理。
我好奇是什么家族事务,莉莲说是香水和丝绸的业务。
没等我详细了解,我们就到了目的地,这是贵族当中最受欢迎的服装店,一层接待散客,二层才是专门接待贵族,有时候需要预约才能进入。
我本想跳下马车自己走,莉莲直接抱着我往二层走,我有些害羞,因为店里有不少人。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对莉莲耳语道。
“这个楼梯很高,我抱着你走,你就不会摔跤了。”
我从前不敢走独自走楼梯,因为在我看来楼梯很高很恐怖,都要莉莲抱着我,没想到这点小事,莉莲都记得。
两位骑士跟在我们身边,其余两位在门口静候,我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现在二月的第三天,按照克劳德桌上的资料,阿琳娜预订了春日宴会的礼服,她会亲自来试穿再提出修改意见。
二层分隔成一个个独立的包厢,我仰起头,看到安娜用手给我指了方向,莉莲仍然有些过度紧张我,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开,我说要去厕所,莉莲就打算抱起我亲自过去。
这时候有人走进房间,说要和莉莲商谈下一批丝绸的进货问题,我连忙拉住另外一位骑士塞穆尔的手,说他会互送我,不要担心。
我着急地往门外走去,跟随安娜的指引,拉下门把手,果然是艾琳娜,那个声音与噩梦中的重叠,只是梦中更加刺耳尖锐。
听到我开门的动静,艾琳娜像是机警的老鼠一样转身,大步走来,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略微年轻的脸,心中一阵作呕。
艾琳娜看到我就要伸手过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偷窥,塞穆尔立刻挡在我身前,他的存在就是对其他人的无声威慑,克劳德的骑士,没有不经历过血战的。
只要这点时间,我只要这个能近身的空档,极细的冰针直直地刺入艾琳娜的心脏和大脑。
恰好艾琳娜粗鲁地大叫有偷窥的小老鼠闯进她房间,她太专注于眼前的事情,甚至忽略了身体上的刺痛,我似是害怕一般躲在塞穆尔身后。
帽子仍然戴在我头上,所以艾琳娜看不见我的脸。
莉莲听到动静从走廊另外一头快步走来,她和塞穆尔一起护在我身前,莉莲说:“夫人,我家小姐只是走错了房间,请您见谅。”
虽然说着“见谅”,但是莉莲的语气极为强硬,从前的莉莲说话一直柔柔的,也很少会和人起冲突,没想到经过几个月就有了变化,因为她既定的命运也被改变了吗?
艾琳娜用扇子捂住嘴巴,声音依旧尖锐,“小孩子调皮,没有教养,是大人没有教好,我也不想计较,但要是恰好有女人在更衣,门被打开了,那怎么办?这店的名声也会受损吧。”
莉莲表情严肃,她刚想要说话,我就上前一步摘掉了帽子,我发带被帽子勾着一起落下,金色的长发披散到肩头,我睁开冰蓝色的眼眸,面无表情看向艾琳娜。
“你是说哪个大人没有教好我?”我头歪了一下,“克劳德吗?”
当我说出克劳德的名字时,阿琳娜身体颤抖了,她手指抓不住扇子,象牙的扇骨落到摔成两节。
克劳德的名字真是好用啊,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才是这个房间真正的猛兽。
我冷冷地看了阿琳娜一眼,冰针已经在她的心脏扎根,只要我想,她就能立刻暴毙,但我已经知道这个店铺和莉莲家有贸易往来,让阿琳娜死在这里确实会让这家店的名声蒙上阴影。
我也不理会阿琳娜的反应,戴上帽子,拉着莉莲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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