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电梯的时候，简一只手扶在门上，面无表情。那三个新出现的吸血鬼就更加嚣张跋扈了，他们的眼角周围布满了鲜红色的血痕，越往中间瞳孔就越黝黑。
爱德华不自觉地在莉娜的手心上搓着，他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三个不怀好意的吸血鬼。
与眉头紧锁的爱德华感受不同的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莉娜此时更多的是好奇。沃尔图里这个地方，里里外外都充斥着一种违和的割裂感——
那些所谓的贵族吸血鬼们，明明崇尚文艺复兴时期的托斯卡纳风格，穿戴着符合中世纪刻板印象的黑色斗篷和帽子，可电梯、前台这些地方又时时刻刻流露出与复古相悖的现代感。
也许吸血鬼也在与时俱进吧。
莉娜心里想道。
“欢迎回来，爱德华。”那个叫亚力克的男人对他说道，“你看起来和刚开始见到的样子不一样了。”
“还好。”爱德华冷淡地回应着。
亚力克笑了一声，直白地打量着爱德华身旁的莉娜：“你是为了这个女孩，才想要放弃生命？”
他的眼神有些不屑，爱德华看向他的表情流露出了不满。亚力克随即“嘘”了声口哨，发出了挑衅般的声音： “倒也是个不错的点心…你说对吧，简？”
爱德华转过身，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衣领。他咧开了狰狞的嘴唇，心中充满了怒火。
只见亚力克微笑着举起了手，他的掌心朝上，仅仅是用手指勾了几下，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摔倒在地上。
爱丽丝扶起了爱德华，按住他的肩膀，在耳边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爱德华点了点头。莉娜猜测那大概是让爱德华不要出手，因为爱德华握住她的手的力度越来越紧。
“亚力克，别做多余的事。”简微微挑眉，似乎有些不悦。
她不怒自威地瞪了莉娜一眼，很快转移到他们身后，接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重重地将她向前一推。
莉娜小声惊呼着，被简推进房间的时候，爱德华恰当好处地阻止了她即将跌倒的窘迫。
他张着嘴巴，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朝着微微扬起笑容的简发出了咆哮般的怒吼。简轻轻一挥，爱德华便抱着头痛苦地叫出了声。
爱丽丝见状连忙往简身上扑，但很快，也被她的能力给制伏了。莉娜搂着爱德华颤抖的身躯，冷眼看向简：“你如果对我不爽，大可以直接朝我出手，不要牵连他们。”
简得逞地打了个响指，很快，男孩身上的痛苦消失了：“我只是在提前给他们上一课，不要挑衅能力高于自己的敌人。”
阿罗柔和的叹息声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他轻快地移到他们面前，朝莉娜瞪着有些迷离得瘆人的眼珠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对女孩的好奇。
“这是爱丽丝和莉娜吗？”他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捧起她的脸蛋，“太好了，这真是继爱德华放弃新生之后又一个惊喜呢！”
他诡异地盯着她，那过分亲切的口吻——明明他们是被沃尔图里强行扣留下来的，甚至她和阿罗还只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却待她好像是什么多年不见的朋友——不，那诡谲的眼神分明把她当作是什么美味的点心，这种认知不由令莉娜感到了生理不适。
爱德华显然也感受到什么，他把莉娜的腰搂得更紧了。
“我喜欢这个故事。”阿罗笑得更灿烂了，他转向马库斯和凯厄斯，轻声地感慨着：“瞧瞧，马库斯，凯厄斯，你们都过来瞧瞧！太美妙了，这简直是太美妙了！爱德华还活着，莉娜也活着，爱丽丝和他们一起来了！救赎与被救赎的结局多么美好啊！”
莉娜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眯着微笑的双眸，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直在留意莉娜状态的爱德华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轻轻碰了碰莉娜的手，却更加无奈地听见了她下一句心声。
大概是生物都无法想象出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阿罗这些长老们在沃尔图里被人顶礼膜拜惯了，固执地将非己以外的生物视作异类，对人类世界的认知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所以哪怕他们看上去威严、肃重、至高无上，哪怕这个世界里所有吸血鬼都在看他们眼色行事，但其实还不如伊莎贝拉一个十五岁的人类女孩敢于打破一切。
老实说，她从前对伊莎贝拉谈不起喜欢，但有一点，她很佩服，是她从来不会把吸血鬼和狼人当作异类，她把他们当作活生生的人。
她的想法可真独特……但为什么是伊莎贝拉？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听到这里的爱德华一头雾水。
心爱的女孩似乎对沃尔图里一清二楚，又似乎一无所知。所以，即便在面临这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局面，也依然保持着她冷峻的审视。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她去死，她也只会毫无畏惧地迎接一切，而不像他那样愤怒、抱怨——这或许是他穷极一生，都无法做到的理智。
但此刻，有一件事更重要，他必须提醒莉娜和爱丽丝，不能在阿罗的面前露出马脚。
他趁着阿罗还在和马库斯他们谈起他和莉娜的史诗故事时，向爱丽丝使了个眼色：“阿罗比我的能力强很多，他只要接触到你们，就能了解你们在想什么。”
爱丽丝扬了扬眉毛，似乎有些惊讶：“和你的能力一样？”
“不。我只能了解你们当时的想法，但他能知道我们所有的想法。”
也许是有先前爱德华无法听到她关于穿越前世界的心声作为参照，莉娜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笃定阿罗同样无法读到她真正的人生。至于莉娜·伊瑟尔，她就更不在乎了。
“爱德华。”阿罗突然意识到他们在谈论他。
他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从你的记忆中看到了她，我真的不相信竟然会有吸血鬼能够抵抗歌者的吸引。”
“我们大部分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歌者变成我们的食物，因为那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是美味的疑惑，更是致命的弱点，可你却为了她放弃歌者，这还真的是——”
“我从不相信命运。”爱德华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充满了嘲讽：“没有改变不了的命运，只有不愿意改变的人。”
阿罗听后笑了笑，不置可否：“你让我想起了我那位多年的好友卡莱尔，他和你一样对血液有着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提起卡莱尔，爱德华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卡莱尔在很多方面都比我强。”
莉娜怔了怔，默默垂下眸没有说话。爱丽丝下意识看向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爱德华皱着眉头，从那短短的一瞬中，似乎捕捉到了令他感到不爽的画面，但爱丽丝的反应足够快，于是更多的，就看不清了。
他没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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