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挤满了学生,甚至有几个外系的学生偷偷溜进来旁听。
乌兰妮站在钢琴旁,今天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丝绒长裙,衬得皮肤更加苍白,栗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边,优雅又慵懒。
“好了,各位。”她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教室,“今天我们要解决一个千古难题,我相信大部分的同学在学习唱歌时都会遇到的问题——为什么你唱高音的时候,听起来像被踩到尾巴的猫?”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别笑,我说真的。”她故作严肃,“很多人以为高音就是扯着嗓子喊,结果唱完一首歌,嗓子非常难受。”她走到钢琴前,手指轻轻按下一个键,“来,跟我做——先叹气,再发声。”
她示范了一遍,声音从胸腔自然升起,像丝绸般滑向高音区,毫不费力。学生们跟着尝试,结果有人破音,有人直接没声。
“停。”乌兰妮抬手,“你们是不是觉得高音要很用力?”
众人点头。
“错!”她打了个响指,“在我看来,高音不是靠蛮力,而是靠‘空间感’。”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想象你的声音不是从嗓子挤出来的,而是从头顶‘’,飘’出去的。”
一个男生举手:“教授,我试了,但还是破音。”
“那是因为你太紧张了,所以喉咙会像被掐住一样。”乌兰妮微笑着走到他面前,“来,做个鬼脸。”
“啊?”
“对。”她示范了一下,夸张地皱着脸,学生们哄堂大笑,“现在,保持这个表情,选一句歌词,换成……第一个歌词的发音唱完一整句。试试看?”
男生照做,结果前两次都破音了,第三次唱上去后,换回原来的歌词,高音居然稳稳地上去了。
“看,你的喉咙打开了!很不错!”
男生羞红了脸:“谢谢卡伦教授!”
每隔几周,乌兰妮都会去福克斯高中做音乐讲座,而每次的场面都像明星见面会——礼堂永远爆满,甚至有人提前两小时占座。
今天也不例外。
“卡伦教授今天要来!我根本没心思上课了!”
“她上次示范海豚音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想再听一次!”
“听说这次卡伦教授会唱经典音乐剧的唱段!”
“而且她超美……像是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卡莱尔和他的几个孩子们坐在倒数第三排,听着学生们的议论,嘴角微勾。
主持人介绍完毕,乌兰妮走上台,掌声雷动。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高领毛衣,搭配黑色长裤,戴着大圆圈耳环,简约又优雅,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大家好,我是乌兰妮·卡伦。”她的声音不高,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有哪位同学上节课也有来,和其他新来的同学简单分享一下可以吗?”
“今天我们要聊的是——‘如何让你的歌声更有感染力’。”
她走到钢琴旁,随手弹了几个和弦。
“首先,问个问题——你们觉得唱歌最重要的是什么?技术?音准?还是感情?”
台下七嘴八舌地回答。
“都对,但最关键的其实是——呼吸。”她拍了拍自己的腹部,“很多人的声音听起来单薄,是因为他们只用喉咙唱歌,而不是用整个身体。”
她示范了一下错误的唱法,声音又细又紧,像捏着鼻子说话,学生们笑得前仰后合。
“现在,试试正确的。我想想今天给你们唱什么呢?莫扎特《魔笛》里夜后的咏叹调——《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这首曲子以超高难度的花腔女高音段落闻名,音域横跨两个八度,最高音达到F6——相当于钢琴最右侧的极限高音。普通歌手能完整唱下来就已经是奇迹,更别提唱得漂亮。
第一个音符就像银针划破空气,清亮得不可思议。她的声音没有任何预热,直接进入最纯净的头腔共鸣,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头顶倾泻而下。
然后唱出一段悠长的旋律,声音饱满得像大提琴的共鸣,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
“Der h?lle rache kocht in meinem herzen
(地狱之复仇沸腾在我心中)
Tod und verzweiflung flammet um mich her
(死和绝望在我四周烧灼!)
Fühlt nicht durch dich sarastro todesschmerzen
(若你不令萨拉斯同样遭受死亡之痛)
Sarastro todesschmerzen
(遭受死亡之痛)”
她的音色像水晶般剔透,却又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得像是用激光测量过的。
然后,就是在场所有人最期待的花腔。
“So bist du meine tochter nimmermehr
(这女儿就不再属于我了!)
So bist du meine tochter nimmermehr
(这女儿就不再属于我了!)
Aaaaah
Aaaaah
Aaaaah
Aaaaah
Meine tochter nimmermehr
(就不再属于我了!)
Aaaaah
Aaaaah
Aaaaah
Aaaaah
So bist du meine tochter nimmermehr
(这女儿就不再属于我了!)”
一连串的十六分音符像珍珠般滚落,快得几乎听不清单个音节,却又清晰得能分辨每一个音高。她的声音在极高音区跳跃,像一只灵巧的夜莺在刀锋上舞蹈,危险又美丽。
台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Versto?en sei auf ewig
(永远都被隔离)
Verlassen sei auf ewig
(永远都被抛弃)
Zertrümmert sei'n auf ewig
(永远都被破击)
Alle bande der natur
(一切的自然亲缘)
Versto?enn verlassen und zertrümmert
(被隔离、被抛弃)
Alle bande der natur alle baaaa
(并破击一切的自然亲缘)
Aaaaah
Aaaaah
Bande alle bande der natur
(自然亲缘)
Wenn nicht durch dich sarastro wird
erblassen
(若你不令萨拉斯同样苍白而终!)
H?rt
(听)
H?rt
(听)
H?rt racheg?tter
(听复仇之神)
H?rt der mutter schwur
(母亲的誓言!)
那个音高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耳能舒适接受的范畴,近乎超声波,但她的控制力让这个音不仅不刺耳,反而像一颗钻石,璀璨到令人战栗。
然后,最后一个音符结束。
全场寂静。
整整三秒钟,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仿佛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术。
下一秒,全场掌声如雷,轰然炸响。
学生们全部拼命鼓掌,有人甚至激动得跳了起来。
“天啊!!!”
这真的是人类能唱出来的吗?!”
“教授!您是怎么做到的?!”
乌兰妮优雅地鞠了一躬,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秘密就在于——别用嗓子,用你的腹部,调动你的身体,用想象力。”
一个男生举手,声音都在发抖:“教授!您能再唱一次吗?就最后那段!”
乌兰妮歪了歪头,假装思考:“嗯……我怕再唱一次,学校的玻璃要碎了。”
学生们哄堂大笑,但掌声更热烈了。
讲座结束后,学生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问题,要签名、合影,乌兰妮耐心地一一回应配合。
角落里,卡莱尔靠在墙边,双臂交叉,眼中带着骄傲的笑意。
“怎么样?”她走到他身边,小声问。
“一如既往地完美。”卡莱尔摇头,揽住她的肩膀:“走吧,明星教授,回家。”
而身后,学生们的惊叹声依然在礼堂里回荡——
他们从后门离开,避开了仍聚集在正门的学生。福克斯的夜晚湿冷,雾气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小镇,路灯的光晕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模糊了边缘。乌兰妮的靴子踩在积水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她刻意放轻了脚步,让自己听起来像个普通人。
卡莱尔的车停在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黑色沃尔沃,车身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拉开副驾驶的门,乌兰妮滑进座位,顺手把大衣扔到后座。
“你今天很享受。”卡莱尔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嗯。”她承认,指尖轻轻敲着车窗边缘,“我觉得……教人唱歌一直都很有趣。”
车子驶出校园,转入森林公路。茂密的冷杉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守卫,枝叶间偶尔漏下几缕月光,在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乌兰妮降下车窗,让带着松木清香的冷风灌进来。她不需要呼吸,但喜欢这种触感——风拂过脸颊,像某种无声的旋律。
卡莱尔瞥了她一眼。“冷吗?”
“你知道我不会冷。”
“抱歉,习惯性提问。”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乌兰妮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指节,触感冰凉却亲密。“你今晚没有手术吧?”
“没有。”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捏了捏。
车子拐入私人车道,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格外清晰。卡伦家的玻璃房子出现在视野里,灯火通明,像一座悬浮在黑暗中的水晶宫殿。
卡莱尔为乌兰妮打开车门,将手伸给她。
他们的手交握的瞬间,卡莱尔突然用力,把她拉向自己。乌兰妮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他的衬衫领口,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另一种只属于他的气息——像古老的羊皮纸和冬青木的混合。
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鼻尖:“我只是喜欢听你唱歌。”
这个吻来得自然而然,像乐章中的休止符——短暂,却让后续的旋律更有意义。
窗外的雨声成了最好的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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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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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Bella S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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