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转弯了!”她喊一声,我顺势跌进后座,丽塔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狭窄的碎石路。这条路蜿蜒向上,到了山腰往右道拐下就能到梅尔修道院。
车一停下,我就往侧边百米远的警备室跑,跑一半又猛地调头喊:“猫还在车上!”
几分钟后,警车出动。我们站在修道院门口看着这些黑车原路掉头。
丽塔说:“意大利对黑手党的整治力度每年都在加大。”
“这里在变好吗?”
“总该有些地方往前走。”
沉默着,我们之间相互隐瞒的东西不知从哪说起,实际上,她可能知道我的全部,同样,我也知道她的。鞋跟急促地敲在地面,回头看去,修道院内部跑出一个纤瘦的身形。没有一缕金发从修女帽中掉出来,我先是看清了镜片的反光,而后才看清她的蓝眼睛——赛琳,她朝我小跑而来。
我的姐姐拥抱我。
我也拥抱她。
但她搂我搂得更紧。
在这个世界上,我有一个姐妹。
谢谢。我在赛琳背后笑了。丽塔看见我的笑,尽管不明所以,她也跟着笑了。
“这是赛琳,我的姐姐。”我对丽塔说。
她弯眼笑道,“赛琳?”
“是的,赛琳。”我笑着点头。
我的姐姐也拥抱她。然后,我们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就在修道院里的庭院中,我们围着一个圆圆的桌子坐着,阳光照下来,照亮我们三个人的头顶,丽塔的头发黑得反光,赛琳的金发散发出阳光的温度,我的深栗色卷发乱成一个金狮王。
“你想停下吗。”赛琳问我。
我说不想,“我在等校长回信。”
“如果他没反应怎么办?”
“我会哭三天然后再想其它的办法。”我说,“我不会停下来。”我没办法忘记我递出举报信的那天路过伊曼的办公室,他举着咖啡杯对我轻轻一笑。一个月后,我休学,再次路过,他的门是紧闭的,里面有笑声,我不知道是哪些人在笑,但他们在笑。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些人的笑声。我再也不想隐藏我的恶毒。我被伤害了,并且到现在为止,依旧无法释怀。
“下个月,伊曼要去法国参加一个国家级项目展的开展仪式。”丽塔突然道,“如果你想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这是一个时机。”她看着我,“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会帮你。”她继续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愣愣地看着丽塔,黑黑的眼睛,洁白的牙齿。
她说:“你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丽塔盯着我的眼睛,“我走了捷径,这对其它人不公平。”
是的,你投机取巧,和别人睡觉换取一些机会或者荣誉。也许某个具备同等资格的人在因为你的行为受苦失落。但是,谁允许你和别人睡觉的呢?只有你吗?那个和你睡觉的人,他难道没有罪过?
“丽塔,我不讨厌你。”我说,“你请我去参观学校,请我喝茶,收养了小猫,还带我来这里。我认识你了,所以我讨厌不起来。丽塔,你是被允许的。”
“无论怎么样,你是被允许的。”和伯妮丝一样,你是被教授允许的,你们是作为学生被教授允许的,他们默认你们可以和他们睡觉,是谁按下的按钮,是谁控制着按钮,如果说这些事情是一个只能从里头开门的房子,那么开门的人有罪。而你们不在里面,你们在外面。
她侧过头,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能从赛琳的神情里看出,她在哭。
她哭了很久。
其实,我的眼睛也渐渐变得酸痛,但是,这样会让赛琳很难办,她简直忙不过来,她要到哪儿给我们找纸呢,我哭起来鼻涕一大把,总是吸溜个不停。再说,这里也没有垃圾桶啊。脑筋这样转着,我也就不想哭了。
“今晚最好不要回去。”我告诉丽塔。赛琳同意地点头,但紧接着她又皱起眉来,“可是修道院最近都住满了。”
“去住酒店。”我说,“但是得住在沃尔特拉,他们可能不会进城。”沃尔特拉这地方实际上很古怪,在外人看来简直安全到不可思议,没有杀人犯,黑手党,抢劫犯,甚至小偷。唯一的死讯来自沃尔图里,并且也只在那里被消化干净。我曾听海蒂说,沃尔图里保护这座小城的居民,他们对本地人群会格外宽容。
“我没有带钱。”
“我有。”我说。
赛琳请示了院长嬷嬷执意要跟我们同去,我知道她担心我,但到现在为止,她没有问起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去那个酒店。”我指着,赛琳讶异地看我一眼,因为那是这座城里最豪华的酒店,我敢说,这里面绝对有沃尔图里的投资。掏出黑卡递给前台,接待员领着我们上楼。
“昆西。”赛琳在背后拉我的手,她的眼睛在说: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让我想想,哦,我对她说:“有个人很爱我。”
“你交男朋友了?”她定在原地,甚至取下眼镜揉了揉眼,“不是,嗯……是男孩女孩?”
这下换我呆住,“我不喜欢女孩!”
“是吗。”她眉头挤着。
“。。。”什么叫是吗。
赛琳不好意思地弯眼,“那他,那他是什么人?”
“他不是人。”我一板正经地说。
赛琳笑了。我笑了两声就笑不出来。
她说,她要去给修道院的人带点东西,呆会儿就过来,我说好,丽塔一进门就去了卧房洗澡,她太累了,等客房服务的人让我们点餐时,她已经睡得很熟。我帮她拉上帘子。
点好餐,又进来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他笑地实在骚气,我连忙远离他两步,也不管他说什么服务不服务的一股劲点头哈腰地把他送走。眼看就要日落,我忙去前台借了手机给海蒂拨去一个电话,告诉她我会晚两个小时回来。她说她会转告凯厄斯。
还没回房间多久,门再次被敲响,我以为是赛琳,跑过去给她开门。但没成想是一个男人,一个健美身材,一嘴白牙的意大利男人。
“您走错了。”我说。
他摇头笑道,“是你叫的服务。”
“对。呃……不,不是,什么服务——”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执起我抵在门上的手,我看出他想吻下去,惊悚地朝后猛窜一步。门又被关上。
“不好意思,你搞错了。”我正色道。
“可他们告诉我这间房需要服务。”
啊呀,“到底什么服务!”我压低声音说,“我没点任何服务。”
那男人则漫不经心地朝床瞥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没让我原地升天。床上服务。
我顺手拎了个垫子推着他往外走,“抱歉,是他们听错了,我没叫服务。真是不好意思,我——”
门铃再次响起,我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又去开门,这次是赛琳。
赛琳关门进来,“你的男友?”
我一顿摆手,“误会,误会,他进错了。”
哪料这男人喃了一句,“修女?没人告诉我这次需要角色扮演。难道是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喜欢强制吗?”说着他就想来扶我的肩膀。
“不是不是。”我看着赛琳目瞪口呆的脸解释道。
“你——”我想给这男人一拳,“手放开!”我低吼。
门第三次响起,我发誓,如果是刚刚那个小胡子男,多少得给他一个差评!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赛琳去开门。
我再次郑重地跟那个男人解释起来,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多么莫测的服务环境,但是他真的该死地搞错了!
房门缓缓拉开,门后是一张苍白阴鸷的脸。
——凯厄斯。
他的眼尾漠然地挑着,带着嫌恶扫过面前的几人,穿过他们,盯着我的眼睛。
“四个人?”男人在我耳边悠悠道。
我要疯了,转头骂他,“跟你说了不是!没有任何服务!”
赛琳呆呆地看着新人物,带着不可思议又有些好笑的眼神看向我,比着口型:他又是谁?
我拉着床上服务人士试图先把他弄出房间,但凯厄斯堵在门口,嘴唇紧闭,岿然不动。
“你男友不喜欢这样?”
“jesus christ!你能闭嘴嘛!”
“误会。”我对凯厄斯苦笑了一下,把男人往电梯方向一推,指着,“慢走不送!”
“真的不是?”他又慢吞吞地回头看一眼。
“你再说!”
我看着他终于走进电梯,一回头,对上两双眼睛。
哦,上帝。
我快步挡在凯厄斯面前,仰头看他一眼,依旧是很烂的表情。
“赛琳,我的姐姐。”
缓缓抬手,嘴角开始抽搐,“这是,男,男友。”
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抱歉赛琳,你陪着丽塔,我待会儿回来。”把门猛地拉关。
“嗨,晚上好。”
他没回我,手搭在我的肩上,头低下来,嘴唇在我耳边张启,“我现在可不太高兴,昆西。”他拽着我的手向电梯走。
“等等,我不能回去。我的姐姐在等我。“
“不关我的事。”
“我明早回来。”“真的。”“诶。”“殿下?”
“闭嘴!”
哈。哈。“请不要激动。”我抬手拨开他的金发,“发型都不优雅了。”
他的尖牙冒出。
“不不不,”我摇头,“这里没有需要你露出獠牙的地方。”
我把他堵在电梯角,人进进出出,我们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变过。
没人的空隙里,我低声道:“你开一个条件,我会答应你。但我今天得呆在这儿。”
“我不需要条件。”
这就是寄人篱下受人制约的痛苦。
我牵着他向外走,走到附近一个漆黑的小巷,再次将他堵住,堵进黑暗里,抵在墙上。
“你不是会袒护我吗?”我低声道。
他的手从我的后颈游移到耳侧,静静摩挲着,垂眸不语。
“我现在就需要。”
他托着我的脸往自己的方向带,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捧着他就堵上去,身高不够,又扼住他的后颈令他低下。
他低下了,吻变得更沉重和漫长。
双唇分开,我抛下他往亮处走,走着就小跑起来,一路冲进酒店电梯。从四周的反光中我看见自己嘴唇通红。
羞耻的红色。
食指轻轻触碰,我的嘴唇冰凉,舌头也冰凉。
为了掩盖冰凉,我回到房间立刻叫了一个冰淇淋。
我需要,冰淇淋。
啊,更的间隔很长,抱歉,有事外出了。希望大家观看愉快!喜欢拜托请留言!另,很不好意思的提一嘴,放了一篇之前写的古言存稿在专栏,若你们感兴趣,请告诉我。谢谢你们来看。俺走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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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猫和老鼠和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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