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八月初。宁阳受邀担任四川九寨沟的旅游宣传大使,需要去四川待上几天。
宁阳因为要赶早班机,所以六点半就起床收拾行李。七点半,宁阳接到佩佩拉的信息,轻轻抬起行李箱准备出门下楼。
此时,刘扬扬发了好几条微信,宁阳看了一眼没理,他直接给宁阳打了个语音电话。
“你还在楼上吗?”
“嗯,我准备走了。”
“等一下!我有急事跟你说!”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也可以,或者回来说。”
“不行!你等等我,就几分钟……五分钟!”
“行,就五分钟。”
刘扬扬挂断了电话,宁阳把门关上,拉着行李箱站在电梯前。电梯到数字从一楼一点点移动到七层,电梯门刚打开,楼梯间就跑进来一个人。
“宁阳!”刘扬扬气喘吁吁地拉住宁阳的手臂,跟他一起进了电梯。
“你说吧。”宁阳把刘扬扬的手拍开,自己双手环抱,故意和刘扬扬隔开了半米距离,冷冷地开口。
“宁阳……我……我做了个噩梦。”刘扬扬抚着自己的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宁阳下垂的眼睛。
“这个噩梦很恐怖,我在梦里看到……看到四川地震了……就在你准备回来的前一天!”
宁阳听到这里,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抬起眼睛问,“所以呢?”
刘扬扬被他这么一问,直接懵了,呆呆地不知道回复什么。
“你也说了,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既然是梦,那就是假的。况且就算有地震,我也得完成工作。”
电梯缓缓到了一层,宁阳拉起行李箱往门口走去,佩佩拉和助理已经在车旁等着了。
助理把行李箱放在了后尾箱,刘扬扬始终放不下心来,眼神追随着宁阳不舍离去。
宁阳上车前回过头来,虽然语气仍然平淡,但总算是扯出了一点笑容给刘扬扬,“这么多人在呢,即使出了事儿也会有人帮忙的,四川大大小小地震很多,他们有经验,别太担心了。”
宁阳坐上了车,奔向了中国四川,九寨沟。
宣传工作只有两天,第一天是开会定妆,第二天是拍宣传片和直播,第三天就会离开四川去首尔了。
8月8日,所有工作圆满完成,专管九寨沟风景区的负责人和四川文旅局领导和宁阳在漳扎镇一起吃饭。
饭局还算愉快,宁阳强颜欢笑送走了各位领导之后,身体像一根线突然断掉一样,迅速坐在椅子上,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宁阳的疼痛用坐位已经无法缓解,他只好蹲在地上蜷缩起来。他的嘴唇几乎在蹲下的一瞬间全白了,额头上的头发全部被细汗黏在一起,漂亮精致的五官全皱成一团。
“呕——”宁阳踉跄地跑到垃圾桶旁,把一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消化到一半的食物划过宁阳的食道,像有人用火机沿着脖子灼烧他的喉咙。
因为不好拒绝领导点的菜,所以宁阳一晚上吃了很多辣的菜下肚,加上喝了不少敬的酒,本来就脆弱的胃立刻罢工。
偏偏这一次行程,宁阳、佩佩拉和助理三个人都没有带药来四川。这时候太晚,在镇上也不好买药,唯一的解决方法只能去医院。
宁阳暗自骂自己,叫他以前总把队友当成吃药的人肉闹钟,现在自己出门没人可以依赖了,疼死都是自找的。
这个助理也是第一次跟宁阳跑长途行程,甚至都不知道他有神经性胃炎,现在只能在一旁急得打转,想帮忙却不知所措。
佩佩拉迅速倒水给宁阳漱口,然后对助理大声喊了一句,“你在那干嘛?你不会去联系镇上的医院吗?”
“哦哦,我现在联系!”
助理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发抖。她联系完医院,跟佩佩拉汇报,“姐,镇上的医院说他们现在马上派救护车来。”
宁阳胃里一阵剧痛,下身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扶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
助理都看傻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的宁阳,一点都没有镜头前的那样神采飞扬,那样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不迫。
佩佩拉一边递纸巾一边提高了音量,不耐烦地朝旁边的助理吼道,“你愣着干嘛?去找点热水装瓶子里来啊!你想看seven疼晕过去吗?”
助理被佩佩拉这么一吼,瞬间哭了出来,她带着哭腔跑出去找饭店服务员要热水。
宁阳深吸一口气,他擦了擦嘴,拍了一下正扶着他右手臂的佩佩拉,“……你别那么凶,人家也是刚来的。”
“你总这么为别人着想,谁来为你着想?你今天但凡少做一点人情,少吃点辣椒少喝点酒,都不会疼成这样。”
助理泪眼汪汪地跑进包房,她握着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瓶,掌心都被烫红。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递给宁阳。
宁阳温柔地笑了,接过那瓶水,有气无力地道谢,“谢谢,麻烦你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跟着走进包房里。
“……宁阳!你怎么样?”
宁阳抬头,狭小的正上方空间挤进来一个焦急不安的刘扬扬。
“你……怎么会来?”
“我不放心你,反正没有工作,就自费跟来了。刚刚我一进来就听到小周在问服务员要热水,所以顺便跟着她进来找你。”
刘扬扬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里全是心疼,他蹲下来,与宁阳目光齐平。
“我看到你的胃药在房间里一盒没带,就顺便给你带来了。还好我带了,不然你要多难受。”
助理很有眼力见,马上递了一杯温水来,宁阳就着刘扬扬的手吃了药。
缓了一会儿后,宁阳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低声说“谢谢。”
刘扬扬看宁阳的脸色好了一些,终于放下心来,都有闲心开他玩笑了,“seven呐,你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宁阳刚想说什么,医生就扛着担架进来找人,“宁阳在哪?”
“这里!”刘扬扬马上让开位置,医生问宁阳能不能移动,宁阳点头说可以。
“佩……”宁阳回头想让佩佩拉跟车,结果刘扬扬先行一步自告奋勇,“我是家属,我跟着去!”
宁阳半眯着眼看刘扬扬,他捂着肚子没精力跟他计较,默认了这个选择,刘扬扬笑着跟在担架旁边小跑,跳上救护车。
因为宁阳只有坐着蜷起来的时候比较好受,所以他没有再躺,而是和刘扬扬相对坐着。
他们身后的墨黑色车窗倒映着彼此的脸庞,两个人都默契地避开了眼神交汇,只是看着对面车窗里的自己,没有人先开口。
宁阳清了清嗓子,决定先发制人,“你不会就是为了给我拿个药来的吧?”
“当然不是,我实在太怕那个噩梦成真了,所以……”
宁阳轻轻嗤笑一声,“你那个噩梦如果成真,你既不是医生,也不是消防员,来了又有什么用?”
刘扬扬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陪你啊。”
宁阳听完愣住了三秒钟,眼神平移到说这句话的刘扬扬脸上,发现他正深深注视着自己。
车上的医生和护士听到这段对话后也不由自主地转头过来看他们俩,护士笑着感叹,“他是你朋友吗?感情真好。”
宁阳无奈地干笑。这句话问出来,他没办法点头也没法摇头。
到了医院,医生给宁阳开了点消炎药和护胃药,刘扬扬在床边坐着。刘扬扬作为这个家属确实恪尽职守,时刻关注药水滴到哪里了,及时叫护士来换药。
刘扬扬撑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宁阳,像那次喝醉酒一样。他闭着眼睛,闭着嘴巴,没有冷冰冰的眼神和冷冰冰的语气,比醒来的时候好相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告白过后,宁阳对他的态度比最开始组队出道时还不如。
但是,他宁愿一辈子被宁阳冷冰冰地对待,也不希望他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刘扬扬越凑越近,他的的嘴唇离宁阳的嘴唇近到只有十公分。
这时候,他确实想做些什么,但是这对失去意识的宁阳不公平。他看了许久后正准备离开,宁阳却突然睁开眼睛。
“你想趁人之危吗?”
宁阳的眼神淡淡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刘扬扬喉结上下动了动,辩解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宁阳伸出没有打针的那只手,推开刘扬扬,他偏头过一边,“跟我保持距离,我跟你待近了就浑身难受。”
这句话让刘扬扬心口一疼,他坐回原位。
最后一瓶药水滴完,刘扬扬送宁阳回民宿。现在太晚,不好打车,他们查了距离发现只有两公里,于是干脆一起走回去。
刘扬扬很听话,乖乖跟在宁阳身后,保持他想要的距离。
宁阳看向前方,说,“刘扬扬,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们之间不可能的。现在,趁事情还没有发酵得更大,趁你还来得及刹住车,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
“继续做挚友的机会。”宁阳顿了顿,继续说,“我真的很不舍得失去一个朋友,这段时间我心里很难受,真的。”
“我可以完全忘记你在巴士上说的那些话,忘记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还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
一切都可以回到原位。”
宁阳听到刘扬扬不回答,停下脚步,刘扬扬也被迫停在距离宁阳的半米处。此时,漳扎镇的晚风开始呼啸,路边的大树都奏起树叶的交响曲。
“刘扬扬你听到没有?”
宁阳转头,提高了音量又说了一遍,“趁你还没有特别特别喜欢我之前,趁你还不是非我不可之前,趁你还没有被我伤透心之前,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来不及了,我已经特别特别喜欢你了。”
内容提要来自蔡健雅《停格》。
难受的两个人,一个在为得不到回应而难受,一个在为失去珍贵朋友而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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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追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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