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师延孝的小心思也从不摆在女帝面前,他在母皇面前乖得不可思议,还特别喜欢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母皇想必也早就看透身侧人的本质,面上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多有管束,让父君带批奏折也是约束他的一层手段。反正面对来自母皇的“鞭子”,他一向是何乐不为的态度,纵然在工作量大时要抱怨几句,却还是老老实实批着奏折,从没怠慢过。
“都这么大了,还在一些事上装糊涂?”笑也笑完了,师延孝手中的奏折又翻过一页,他垂眼细看,头也不抬就发问。
突然被问话的凰浮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回道:“什么糊涂不糊涂的?”
师延孝抬头看她一眼。凰浮杜目盲,双眼自幼起便被一块锦缎日夜盖着,这块白锦缎她从小带到大,小些的时候她还不能适应看不见的生活,常把自己摔个底朝天,而摔完后接着就要哭,总把师延孝惹得心烦。
“也罢,摊开来和你说我也不会少块肉。”师延孝看了会觉得是自讨没趣,又低头看奏折了。“皇长女这滔天大罪,能把命保下来已是女帝开恩,只被废了身份。本朝不可一日无储,如此,只有你是最好的人选。”
“……母皇不会让一个瞎子做皇储的。”
“怎么还贬低起自己来了?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是你的血脉。”
忽地一阵凉意从脚底窜上凰浮杜的心头,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徐徐展开。
“你是女帝与凤君的孩子,在身份上没有哪个皇嗣能比得过你,也没有人能比你更名正言顺地坐上这个位子。”师延孝语气带笑,落在凰浮杜耳中却有了寒意。
“至于你的好皇姐……算了,现在提她也没什么意思,棋错一步定胜负,她还是差了点。”
“父君……”凰浮杜手脚发凉,尽全力逼着自己以平稳的语气开口——她很少会主动唤师延孝父君,但在风谲云诡的棋盘上,人心莫测,凰浮杜在局外游离十几年,片刻功夫就被拉入局中。眼下,她只能指望已是过来人的父君能给她些许提示。
“凰跃渊是犯了错,还是……是母皇故意让她犯了错?”
师延孝翻奏折的动作顿住,他这才仰首真正地打量面前的少女。不知何时起,自己不看重的血亲有了他往昔的影子,曾经记忆里只会哭的笨孩童早就如风一般散去了。
而师延孝是不会正面回答她的。
“说起来,女帝最近弄到一颗密药,叫什么万灵丹……”
他果然答非所问。
久久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凰浮杜觉察到什么,心中更加沉闷。她知道自己没法再从他嘴里问出什么话来,甩袖便走。
“等等。”身后的人唤住她。“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就破例给你个忠告吧。”
凰浮杜脚步依旧不停,她已经不想再和以前一样被师延孝耍得团团转了。
“女帝确实不会让一个瞎子做皇储。你也永远不要忤逆她的意思。”
师延孝的忠告自身后传来。短短两句,包涵的意思却是耐人琢磨。
凰浮杜似是没听到,头也不回,被女官引着踏出殿门。
凤纪26年秋,推凰浮杜为新皇储的提案被送入内阁。
同月,女帝寻到灵药彻底治好了凰浮杜的目盲。
半月后,提案通过。
要说成为凰浮杜皇储后有什么特别的吗,有肯定是有的,首当其冲的就是特赐予她的万灵丹。
不得不说那万灵丹效果极好,凰浮杜吃下去第二天就扔掉戴了十几年的白锦缎,一双遮了十几年的眸子终于能见光了,现在夜路边走边跳也不会摔着,相比过去方便了许多。复明后她的父君问她对眼前的世界观感如何,她翻个白眼,说还是做一辈子瞎子舒服一点。
本来闭眼做真瞎子就没那么容易,眼睛好了后连装瞎都是一种奢侈……
“凰浮杜,回神。”
凰文彦轻轻点了点凰浮杜的后背,无奈道:“忘了自己眼睛好了不能装睡了?回头孔先生又要责骂你了。”
凰浮杜这才从回忆里惊醒过来。酒楼那发生的尴尬一幕她思来想去还是要和孔敬仁把婚约说开,之前解除婚约时她双目尚盲,现在复命又多了个皇储身份,孔敬仁心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他。
“还是不太习惯……”凰浮杜道,“ 一会上课孔先生肯定又要盯我了。”
凰文彦勉强算得上是凰浮杜的青梅竹马,大凰浮杜一岁左右。他性子孤僻,凰浮杜又因为眼疾很少和人交谈,别人凑一堆玩时就他们两个被留在一边,于是他们俩顺理成章就走到一块,还顺便做了个青梅竹马。
“反正你上课再睡着我是真帮不了你。”在凰浮杜复明后伴读之一的凰文彦走流程般道了两句恭喜后憋了半天就说了这一句话,凰浮杜无语得想给他来一脚。
两人的关系,说命中注定那是铁定扯不上边的,只能说是妥妥的孽缘。复明前凰文彦又要做她的导盲杖又要给她念话本子,现在工作量骤减,只需要上课帮她把把风,两人在多年的交情下,已经建立的深厚的友谊——毕竟凰文彦的嘴常常说不出什么好话,而凰浮杜又恰巧是少数能听了他的话后还能忍住不揍他的。
“浮杜,你要不要坐我后面?我帮你挡着孔先生的视线。”金发蓝眼的少女听到她的烦恼,一下子凑过来,自告奋勇要帮凰浮杜解决难题。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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