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平常的傍晚，坐落在街头的某家古董店里，少年盯着一件件擦拭干净的物品发呆。
巳波怎么还不回来……
“喵。”
“……”
亥清悠低头，对上一只橘猫的眼睛。一人一猫干瞪眼片刻，橘猫舔舔爪子，露出嫌弃的眼神转身跑开。
“喂！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我明明每天都有带零食来给你诶？！说来，你也吃太胖了吧！……”亥清悠追出去，却在柜架外的空地顿住脚。
“哎呀，亥清。你今天来得比往常早呢。”店门口，一个身穿和服的白发青年俯身递给橘猫一根小鱼干。
“啊、是……今天放学比较早……”
青年解开深红色披风挂到一旁，抬头看向他：“今天我收纳了一批新的宝贝喔。来这边。”
“咦？啊是吗、那真的太好了！”亥清悠支支吾吾跟上去。
枣巳波是这家古董店的店主，一个人带着一只橘猫独自经营，比起售卖，他开店的目的更像是为了向外展示自己的收藏。
亥清悠会成为这家店的常客，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那天亥清悠在学校里挑衅前辈失败，反倒被对方劈头盖脸训了一顿。离开学校盲走了几分钟，他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嗷嗷大哭。
颤抖的身体缓缓被一个人影遮住，接着便是一个清冷又柔和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亥清悠吸着鼻子抬起头，看见青年折扇后平静的脸。
他勾起嘴角：“给你，手帕。”
亥清悠委屈得不想回家，跟着枣巳波进了他的古董店。枣巳波像递玩偶一样把那只肥美的橘猫放到他怀里充当慰藉，有一句没一句地介绍自己店里的物件。
虽然对古董一点都不感兴趣，但俊美的人用好听的声音耐心安慰，亥清悠慢慢缓和了心情。
那天之后，亥清悠每天放学都鬼使神差的来店里，美名其曰开始对古董感兴趣了，想多了解一些。
但其实他心知肚明，枣巳波介绍时说的天书一样的文字，他根本听不懂。每天都要来这里待上好一会的原因，也跟这些古董无关。
……
亥清悠装作认真的样子，眼睛悄悄瞥向枣巳波翻动书页的手。
纤细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细腻，白皙若雪。
少年的脸颊泛起微弱红晕。
“亥清？”
“诶？”
“最近非常时期，你早一点回家比较好喔。”
“嗯……”
枣巳波说的非常时期，指的是最近在城市里发生了几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每次都会在死者尸/体上留下一只纸蝴蝶。
案件至今仍未告破，市民们人心惶惶。
亥清悠突然想起来：“那两个侦探今天又来找你了吗？”
“嗯。”枣巳波擦拭着一件物品。
亥清悠皱眉：“有够烦诶！明明都来过好几次了。”
“因为最近又出现了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大家都很警惕吧。”
“巳波怎么可能是坏人嘛……”少年小声嘟囔。
听到的枣巳波会心一笑：“亥清，你相信我吗？”
“当然啊！”
“……呵呵。”枣巳波摸了摸他的头，“受害者的年龄、职业跨度很大，亥清作为学生也要多加小心。”
“没关系的啦，我家离这里也就十分钟咧！巳波你一个人看店，也要注意安全哦！”
“好的。遇到危险的话，它会保护我的。”枣巳波笑着用折扇敲敲桌子上橘猫的脑袋。
“切，到时候没准他胖得都跑不动！”
橘猫抬头对他哈气，亥清悠对着做了一个鬼脸。
枣巳波把半张脸藏在扇子后，笑意散去的红眸中隐约可见微妙的神情。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月，连环杀/人案没再出现新的受害人，民众祈祷着那个杀人狂魔已经意外身亡或是改邪归正。
初秋开始转凉，天幕已黑，徐风入门吹摇悬挂的吊坠。少年睡在货架旁的平台上，不远处一只蜷成团的橘猫也在眯眼。
“……”木门轻启，一个影子慢入，遮住少年的身体。
橘猫睁眼抬头示意。伸来的那只白皙的手温柔地抚摸它的耳朵。
那人来到少年身边，勾着嘴角俯身用一只手帮他梳理乱发。
蹲下时，另一只手将一把血迹淋漓的尖刀藏入平台之下。
“唔……”少年被凉风惊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巳波？你回来了？……我睡着了吗？……”
“没关系，继续睡吧。”枣巳波弯着笑眼，压低的嗓音像催眠曲。
亥清悠缓缓合上眼睛，并不知晓后来落在唇上的吻。
青年起身，带走桌子上的茶杯走向店内的暗房，橘猫起跳跟了上去。
倒空水分的杯子底部残留着白色/粉末，枣巳波笑了笑将它们洗净。橘猫坐在一旁，安静地观察一切。
枣巳波将手擦干，坐到一张桌子前，俯视桌面眼花缭乱的纸牌与线条记号。
“只差最后一位了。”他拾起一张，翻过正面，“火象星座，中学年龄，隐藏在特立独行下的缺爱诉求……”
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寒风敲动窗棂的怪响。枣巳波收起折扇，笑着喃喃自语：“你果然是我最后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呢……”
第二天，枣巳波又迎来侦探和记者的排查，已经行云流水应对流程的他始终微微拂扇，抚摸着怀里的橘猫。
他们永远缺乏证据给自己定罪。
金发碧眼的青年侦探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孩子，应该让他自由地活着。”
枣巳波只是微笑回应，不发一语。
傍晚时分，少年来到店里，神情有些失落。
他说因为案件再次发生，而且距离学校很近，学生们都被加以保护，这段时间必须强制留宿直到找到犯人。
“烦死了啦，这样不就见不到巳波了吗……”亥清悠委屈得马上又要掉眼泪了。
“亥清如果被保护起来的话，我会很安心的。”
“可是我看不到你的情况啊！如果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枣巳波安/抚着他，“发生什么的话，让它转达给你好了。”
两人一起看向旁边呼呼大睡的橘猫。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亥清悠坐在窗台前发呆。同寝的学生们都已经入睡，他盯着弯月，眼皮也渐渐垂下。
突然，一个身影闯进视线——“！！！”
橘猫扒在窗台上，大张着嘴不断哈气，亥清悠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轻手轻脚打开窗户，灵活地翻下二楼。一路跟着橘猫居然成功躲过巡逻的老师。
飞奔到古董店前，亥清悠心急火燎地大喊：“巳波？！巳波你还好吗？！”
漆黑的店铺无人回应，可以嗅到浓重的血腥味。亥清悠颤抖着走向深处，避开散落的物件碎片。
“巳波？……”他走到一扇半开的房门前，来这里这么久，他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一扇门。
门内寒气阵阵，亥清悠点燃一盏灯，亮起的空间里，四周墙壁布满了痕迹隽秀的文字。
“这些是……之前受害人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亥清悠看着照片上巨大的红色“叉”形符号，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身体。
“这是？……”他靠近一个角落蹲下，打开那只百宝箱，瞬间，无边恐惧吞没理智。
满箱子的纸蝴蝶随风吹散在房间内，少年的照片躺在中间，青春的笑脸上被写下熟悉的清秀字体：
“爱意永存”
“巳波……你说的这些太晦涩了，我听不懂啦。”
“这样啊，那我用直白的话说，将喜爱的物件经过措施保护起来收藏。”
“喔！好像可以理解。”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爱意永存】呢。”
“！！！”灯掉在地上破碎，亥清悠猛的转身，只见推开的门口，熟悉的人站在黑暗的光影下。
“巳波……”少年往后躲去，“不可能……我不相信是你……”
青年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目光里，一如往常温柔俊美。
“亥清。”呼唤他的声音也是柔和动听，“不会很疼的。”
眼前亮光划过，是他手中锋利的尖刀。
“只是那么一点点……修饰而已。”枣巳波眯起眼睛勾着嘴角。
“不要！！！……”
寂静的月夜，房间里似乎在发生什么。橘猫坐在窗台上，默默舔舐自己的爪子。
连环杀/人案的犯人被认定为是那家古董店的年轻店主枣巳波，警/察在他的店内暗房找到数百只同样的纸蝶和全部的犯/案计划。
目前他已经失踪，附近的x中学学生亥清悠也不见踪影。警/方推测枣巳波在杀死计划内最后一名受害者后畏罪潜逃。
虽然屋内有大量血迹，但金发侦探来到现场时，第一眼就平静道出这些只是动物血的事实。
“他有没有杀害那名学生，也就无从知晓了。”
侦探转身离开了屋内，红发记者还在认真拍摄现场。镜头扫过屋檐——“哇！好可爱的小猫！……”
橘猫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镜头，跳起离开。
“那么胖乎乎的却很灵活呢！……啊！六弥先生！十先生，请等等我！……”
橘猫跑入穿行的人群中，跟在某个人身后。
那人转头看向远处，被帽子遮掩的鬓角隐约露出白发。他弯了弯唇角，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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