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我看见那学妹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那些从教室里出来的学妹们也满脸惊异。

也对,北川时期的我,即使比她们高一届,但面对她们的嘲讽和挑衅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

那时我只闷着头想回到及川彻和岩泉一身边,好像那样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但好像也……不是这样呢。

就像现在,我看着她们惊疑不定的表情,居然有种快意。

“你,别以为叫你一声前辈你就真是前辈了,”那学妹伸手过来想要推搡我,“嚣张什么,之前面对我们不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吗,现在及川前辈他们不在你身边,我看你还能……”

“哦,不要碰我哦,”我轻声说,“我现在不是北川的学生,如果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除了校领导,你们家长也会很难办吧。”

“而且我这个样子,身体很脆弱的,”我低头看着身下的轮椅,“万一谁说什么话刺激到我,或者做出了什么过激的事情,搞不好我会昏过去也说不定哦……医疗费的话,你们之中要选一个人来支付吗?”

她们眼睛挣得浑圆,像是第一次认识我。

而我也有些怔愣。原来,只要好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这些人就不敢做更过分的事情了吗。

原来,就这么简单吗。

最终她们离开了,教室门在我面前砰的合上。

虽然力道很重,她们表情也明显没解恨,但自始至终,没人再敢多说一句话。我的手机开始震动,手指有些发颤的拿出手机,看见群里绘理她们又开始聊上了。

消息震动的触感……却让我感觉异常安心。我突然愣住了。

什么时候,能给我这种感觉的,除了两个幼驯染,还有别人了呢。

绘理:提问,请问怎么侧面证明,你已经不喜欢那个男生了。

沙耶子:超纲了。小暮没有喜欢的男生,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沙耶子:我的话,大概会放弃考进上条同学所在的白鸟泽学园吧。

我:大概是跟曾经喜欢他的女生,相亲相爱吧。

绘理:嘿嘿嘿,公主殿下我终于略胜你一筹啊,要怎么说才对——在他问你是不是喜欢他的时候,高冷的对他说,请问,我之前有喜欢过你?

几分钟后,鹿暮:绘理酱,是侧面啦侧面……你这个不是正面回答吗。

“小美前辈!”我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不知何时,除了穿着北一运动短袖的金田一和国见,他们身后却多了一个人,站在靠后的位置。

他依旧背着那松垮的背包,我怀疑里面根本没装教科书。

“前辈,我们要回家了,我原本,但是……”金田一咬着牙指着后面的影山,“都怪这家伙非要跟过来。”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好奇的看着金田一,却看见对方局促的扭过头,脸红的可怕。

而国见已经很熟练的拍拍他的肩,对我礼貌道,“他的意思是,接下来小美前辈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他请客。”

“诶,什么,我……”金田一红着脸指着自己。

“也好,”我点点头,“我请客吧,就当是你们带路的谢礼。”

我看向最后的影山,对方似乎自觉把自己隔离在话题之外,于是我只好叫他的名字,把他状似抽离的思绪拉回。

但影山却摇了摇头,他垂下阖黑的眼眸,“我还要夜跑。”

我听见金田一似乎哼了一声,“在球场上死脑筋,但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出乎意料的会做人呢。”

金田一像是迫不及待要跟我一起,但我却仍然蹙着眉头。

“影山同学,我记得你不是只在公寓绿化带那边跑步吗。”

“嗯,因为被及川前辈警告了,他让我离你远一点,”影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已经习惯了,“所以那之后,我都在学校进行跑步训练。”

嗯?警告?离我远一点?

国见的表情像是并不想吃这个瓜。

而金田一的视线在我和影山之间频频切换,他突然鬼叫一声:“难道说……你也……等等,及川前辈那边……啊???”

……

M记的四方桌前,我旁边坐着国见,金田一,而对面的影山,屁股只堪堪坐在椅子上,他抱着背包,看上随时想跑掉的样子。

“影山,前辈的话也不用全听吧,”我把汉堡推到他面前,而另外两个初中生则瞬也不瞬的盯着我的动作,“而且你都没问过我,虽然小及那么说,但或许我想看见你也说不定。”

要好好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在心中想。

莫名的不想让及川彻那么如愿。我咬着嘴唇盯着影山,“那我和及川彻都对你说了,那你会听谁的啊。”

周围嘈杂的声音像是被隔离在外。

我只感觉影山盯了我一瞬。我下意识更用力的咬住有些干燥的嘴唇,忍不住伸出舌尖润了润。对方却飞快的低下头,那一眼快的像是错觉。

“……你的。”

我终于心满意足,尽管那声音细若蚊呐,但还是异常精准传入我耳朵。我心满意足,才发现旁边的两个男生正盯着我。

“原来小美前辈也有这样的一面啊。”金田一似乎喃喃道,又怒视影山,“影山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小美前辈关系这么好了。”

“之前,我看到……”影山突然停住了,他看向我,像是在询问我,可以说吗。

他是指看到井上跟我告白的事。我动作一僵,于是影山也沉默了。半晌,他给金田一扔了几张纸过去,“满嘴都是番茄酱。”

“可恶,有点嫉妒啊,”金田一胡乱擦擦嘴,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不过,你之前一直都跟在及川前辈他们身边吧,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和小美前辈一起坐下来吃饭的一天。”

“嗯,平时,小美前辈也只跟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说话。他们三个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在他们眼中,原来是这样的吗。

原来,不知何时,我的梦想……想要和小及和小岩永远在一起,已经实现了啊。

在北川第一时期的我还很笨拙,不会交际,穿着白色的校服裙,即使被女孩们泼在椅子上的墨水弄脏了,也只会不知所措的拽着裙摆跑到小及和小岩身边,他们会脱下长袖外套,替我遮住。

在排球场,只看着他们训练的身影,我就很满足了。即使被及川彻明确说,不喜欢在练习的时候我也跟着他们,很碍眼。我也只是委屈的低下头,想着下次要站到小及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去。

但谁叫及川彻在球场上那么闪耀,意气风发,只是一年级就可以把那些高年级指挥的团团转。

那热烈的如耀阳一样的光辉,只要看一眼就会被轻易吸引。

后来被岩泉一教训了吧,及川彻在没说过那样的话。我便更加心安理得的站在他们身边,我偷偷想,要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亲密无间就好了。

但现在,为什么却不太开心呢。

“对对,尤其初三全国中学大赛预选赛那次,当时又打白鸟泽吧,对面应援队的阵势太可怕了,那不是应援是海啸啊,我们应援团也被吓到了吧……然后就是大比分落后,到最后只剩小美前辈还在喊加油吧,明明嗓子喊的都快说不出话了,却还在给两个前辈加油,当时网对面的牛若好像还看了她一眼。对了对了,当时及川前辈也罕见的动容了吧……”

“学弟们,你们……”我轻声打断道,“可以不要再提他们的名字了吗?”

-

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吧。

三个学弟一时间都没说话,嘈杂的M记里,只有我们这桌的氛围安静下来。金田一大口嚼着汉堡,他不时偷瞄一眼我的神色。而国见英则安静的喝着可乐。

只有影山直愣愣的看着我,男生像是藏不住事情的样子。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但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小美前辈,和他们吵架了吗?”

“嗯?”我撑着下颌,收回从餐厅中央播放着海绵宝宝的动画上的视线,“你说什么。”

我看见已经金田一看上去很想杵影山一拐子。而国见英则放下可乐,他指了指桌上已经吃的只剩包装纸和餐盘的套餐,很有礼貌道:“我们在说,谢谢前辈的款待,时间不早了我们就……”

“这就吃好了吗,”我对这个安静而礼貌的学弟印象不错,于是问他们,“要不要再点一些,听说出了新的口味的……”

“四杯橙汁,谢谢。”有人已经举起手,等服务员点头离开,桌上的人才反应过来。

“……”金田一觉得影山绝对是疯了。

“不是正好吗,”他手机里国见英发来了消息,“别告诉我你不想再多坐一会。”

“不是这个问题,影山那家伙到底有没有自觉啊,”金田一快把键盘扣出火了,“他面前坐的可是北川第一校花兼大众初恋,不抓紧点表现自己,他点什么橙汁啊,脑子秀逗了。”

“小美前辈肯定跟及川前辈他们吵架了,我刚才说错话了,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小美前辈直接甩脸走人了吧,她还会跟我说话吗,还会再见吗,还会再见吗小美前辈……”

第一次觉得看文字就觉得吵。国见英咬着吸管。

我放好吸管,晃了晃杯子里的橙汁。然后猛的吸了一大口,直接让冰凉甜爽的饮料充斥整个口腔,再猛地咽进去。连鼻尖都碰到了杯盖,大概是红了,我揉了揉,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学弟们,却发现他们都在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

“很喜欢吗,”国见英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橙汁。”

“因为很好喝啊。”我又喝了一口。

突然想到要好好表达自己的想法,于是我又补充:“今天本来不是很开心,但是谢谢你们陪我,现在开心了不少。”

“要再待一会吗,光喝橙汁也怪单调的,”我看着他们,又转向服务员,“麻烦再来四份小吃拼盘,四份甜品。”

金田一:影山,是真正的高手。

……影山,我绝对要拜他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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