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没想挂电话。
事实却是，我怕及川彻再说什么过分的话……而几个朋友过于热烈的视线让我没忍住手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挂掉了电话。
“刚，刚才，”沙耶子猛掐人中，一手给自己扇风像是要背过气去，“及川同学，是给你表白了吗！”
“然后，小美还很干脆的挂了电话……”鹿暮补充道，却又被绘理猛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你应该拨过去，现在立刻马上！”
我咬了咬嘴唇，却没有动作。
绘理惊愕的像在看外星人一样看我，“喂，你想让对方一整晚都睡不着吗，我作为曾经的应援团长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影响了队员比赛状态什么的，现在、立刻、马上回拨！”
我没有说话，反而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这回换沙耶子摇晃我的肩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管他是脑抽了还是单纯的压力过大，你都应该答应啊，以及川同学的性格，即使他是在冲动情况下跟你告白，但你只要答应，他无论出于道义还是情义都不会拒绝的！”
“相信我，你不会在学校遇见比他更好的男生了，青春期的男声要么满嘴口臭，要么邋遢的几天不换衣服满身臭汗还在女生面前装帅……而及川同学，只有他一干净、一尘不染，简直是青城所有少女的梦啊。”
沙耶子说的眉飞色舞，又话锋一转严肃看我，“你居然犹豫了，还挂他的电话，小美，平时缺根弦就算了，不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但是，”我小声说，“他也没有给我回电话不是么。”
气氛安静了几秒，沙耶子第一个下结论：“人家那是被你弄迷糊了！”
“有意思的话就快打回去，有顾虑的话我们也会躲进厕所当听不见的，你知不知道告白的时候突然被掐断，简直像上厕所上到正爽准备潇洒走人，结果突然没纸一样难受啊，而且明天就是比赛啊比赛！”连绘理也瞪圆了眼睛，从未有过的激动的挥舞着拳头，“答应他，给他加个爱的buff，打败牛岛若利简直不是梦啊！”
她们都很激动，我看见沙耶子捂着嘴巴打字，手抖得不行，“姐出息了，姐见证历史了！”。
而鹿暮则在我身后很小声的自言自语，“你会答应吗……肯定会吧，毕竟是那个及川同学。”
绘理则拍着桌子，嚷嚷道：“给他回电话，给他回电话！”
“我……”我开口道，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几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第一次感受到了原来视线也有压迫感，我几乎抬不起头，脱口而出的话却变了：“……我会考虑的。”
她们开心的抱作一团，像是此刻她们才是中奖的那个幸运儿，没有人注意到我并没有笑。临走时，她们欢脱的背起书包，居然挨个来拥抱我，像是欢送女儿出嫁的架势。
“等等，既然是及川的女朋友，那你以后竞争对手很多，如果继续保持现状，会很辛苦吧，”绘理猛地停住脚步，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得出结论，“有必要来个形象大改造！”
-
我被推到衣帽间。
当然，三个朋友还是对我占地庞大的衣帽间表示了震惊。我看着她们小心翼翼的打开每个柜子，对每件整齐排列的崭新高定礼裙和每串华丽的珠宝赞叹。
我却并不开心，只是默默去了趟家里专用的无障碍厕所。
她们没注意到我的离去，回来却听到她们的议论声不再像之前的兴高采烈。
“小美其实是超级大小姐啊。”
“这么说来，跟及川同学也不算不相配嘛。”
有人又小声道：“但是小美那个样子……如果站不起来的话，以后会很难吧。”
她们齐齐叹息，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美的腿要是没事的，处境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及川彻那么受欢迎，那些围着他的女孩肯定会对小美吹毛求疵的，小美又这么单纯，到时候肯定会被伤害吧。”
“但只要及川同学护着她就好啦，就像之前北川那帮学妹，也就敢欺负小美了，在及川同学面前装的多纯良啊，”绘理左右手拿着裙子在镜子前比划，最后下了断言，“而获得及川同学的心，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眼睛，也就是所谓的视觉动物啦，把我们的小美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她和及川同学开开心心的在一起……这才是最优解吧！”
鹿暮和沙耶子安静下来，她们似乎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一时间只好更加卖力的挑选，脑海中似乎已经勾勒出穿着华丽的女孩的美丽身影。
不知是谁突然道：“说起来，好像没看见过小美认真打扮过呢。”
“小美太单纯啦，完全没意识到她持有着多么强大的杀器，有时我真觉得暴殄天物……明明只要她想，没有她支配不了的人。”
绘理又补充道，她们像是才注意到我回来了，忙举起手上那条长裙对我惊叹道，“完全是全新的啊，小美你一次都没有穿过吗，等等，这个码数和身高……完全是大人的尺寸吧。”
她叫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却看到绘理一脸坏笑，“什么啊，表面看上去无动于衷，原来你也很兴奋啊。”
我咬着嘴唇，却看着她拿着的那条裙子。
我很认真的摇头，“这是以前妈妈给我买的，从小学一直买到了18岁，她在商场看见好看的裙子和衣服就会给我买下来，放在这里，她说要等我长大了慢慢穿。”
“但是没有让他们看到这样的我。”
我垂下了眼眸，看着搭在轮椅架上的右腿，我突然觉得很抱歉。
如果腿没有受伤，我是不是也能穿着裙子，然后在镜子前面快乐的转圈呢。
如果爸妈没有去世，我是不是也能扑进他们的怀里，冲着他们撒娇呢。
……比起穿的很漂亮的给及川彻看，我更想让爸爸妈妈看到这样的我。
于是在绘理她们嬉嬉闹闹的拿着珠宝，裙子要往我身上放的时候，我往后退缩了，我抠着手臂，侧过视线。
“我还是……不太舒服。”
我说谎了。我看到她们被我打消了热情，大家的笑容都凝固了。
但没有人怪我，甚至沙耶子走的时候还握紧我的手，“不要太过兴奋，早点休息。”
“小美……恭喜你被告白。”鹿暮小声道。
“早点睡，要注意自己的状态，如果成为了及川同学的女朋友，无论在球场内外都要好好的帮助他，当他的后盾，”绘理捏紧我的肩膀，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道，“有事情要好好说出来，不能再让及川同学他们担心你了。”
安静了，我却感觉在这片空间里，终于能自由呼吸了。
那件滚边长裙依旧在那里静静的躺着，我很艰难的抬起右腿，直到浑身全是汗，才勉强穿好裙子。我小心翼翼的踩上那双高跟鞋，却几乎跌倒在镜子面前，我捂住了脸。
好难过，为什么，好难过。
我才摸到了手机，我应该回拨电话的，但不是打给及川彻。我感觉脸似乎湿润了，电话终于接通，我捂着脸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北叔叔，我被人告白了，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人。”
“我应该喜欢他的，我以前那么喜欢他，我梦到过这个时候，我们在一起了，他告白还是我告白都无所谓。明明得到了想要的，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不做那种奢望了，我不想得到任何幸福，我只想爸爸妈妈回来……”我捂着脸，“我该怎么办……”
那边却很久没有回复。
我知道北叔叔性格忠厚，平时沉默寡言。但不至于这么冷淡吧，他至少会安慰一句我的。
我红着鼻头擦干净眼泪，有点委屈巴巴的捡起手机，却看见了另一个人。
“你……”我几乎炸了。
那发型几乎和北叔叔如出一辙，脸庞却清秀而年轻。对方似乎也被我惊到了，那边的手机也掉下来。
我慌忙整理发型，用力把眼泪擦掉，努力不去想刚才跪倒在镜子前面哭的像傻瓜一样的样子落入同龄男生的眼中。
“你是谁！”我凶巴巴道，“这是北叔叔的手机！”
“我父亲他刚出去了，我……”对方似乎也才捡起手机。不知为何，他侧着头，并没有直接看我，“如果你在问我叫什么，我叫北信介。”
我管你叫什么。我咬牙，却听对方语气迟疑道：“但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
“谁要跟你说啊，我要北叔叔！”
我要忠厚可靠，沉默寡言，从来只会附和我的北叔叔。而不是眼前这个稍微有点伶牙俐齿，又有点像白狐的男生。
“我听说过你……小美大小姐。”
“我不是大小姐。”
我才看到他似乎微拧了一下眉头，有些困扰的表情，但他显然不准备继续纠结，“你不是小美大小姐吗，父亲说你跟牛岛家，有婚约来着。”
“嗯，所以我想知道，你说的跟你告白的那位……是牛岛家的孩子吗？”
北信介：你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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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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