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发球了吗?跳发还是跳飘?想瞄准谁?
过去几秒了?
我叫出声,和裁判得分的吹哨融为一体。只有身边的女生瞥了我一眼,马上投入到下个精彩的发球里去,留下自顾自脸红的我,双手捂住嘴。
这次他选择吹哨发球。发球出界。
……我什么都不知道。
比分,鞠躬,升国旗,解说员的说辞。我只应该听懂最后的结果:俄罗斯队获胜。
之前他们高中拿了全国春高冠军,我和宫治告白;对比一下,应该是宫侑拿到奥运冠军,我再和他告白。但那也太没劲了。锦上添花谁不会啊,要落井下石才好。
……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管他呢。可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比赛输了?”
“你想说什么?”他眼角还含着泪,声音也哽咽,实在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场合。
我张口,然后意识到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谈什么告白;话又说回来,我最开始不是把他当宫治的替代品吗?
“不说我走了。”
“这样,10w日元旅费,去哪里随便你,怎么样?”我想了想账户余额,又想到今年年假还没休,底气足了,“或者你不想去的话,我去找宫治,问他去不去。”
“我去!”他冲上来,看我还想说,又捂住我的嘴,“不许问!”
他手劲特别大,一时半会挣脱不开,我只好点头,然后趁他放过我的瞬间冲他做鬼脸,痛斥他幼稚鬼,虽然和宫治是双胞胎但脾气差多了。
我们互相道别,各回各家。后来行李箱装了太多东西,我一件也不愿割舍,只好现看空间管理视频,争取从急救包、换洗衣物、数码相机里面整理出些许孔隙,放置我所剩无几的日记本。
一开门,门口的宫侑还冒着热气,像我家逢年过节必备的刚出炉的汤饺。我赶紧低头,说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世界上有80亿人,两百多个国家,数不清多少文化。他不懂我热爱的大陆文学,我看不来他热爱的体育竞技,旅行倒是唯一适合作伴的项目。但这个人体力太好,陪我走上几公里气息平稳,我上气不接下气挂在他背上,听他吐槽我,说我怎么怎么讨厌,说出门就出门,幸好他们已经放假;还走两步就受不了,得让他把我背回去。我气得直哼哼,目光转向他包上晃个不停的吊坠。
嗯?我记得那是我高中送他的生日礼物吧。当时送宫治没送他他很不甘心,我也自觉有错,就从包里忍痛割舍了心爱的兔子挂件送给他。都过去那么久了,他怎么还留着?
我问他那个吊坠的来历,他支支吾吾,逼急了就说自己喜欢,你管不着。管不着就管不着,我探出脑袋,去望他那张在推特油管甚至line流传甚远的侧脸,砸吧砸吧嘴,好好的人长了张嘴,令人扫兴,又想到另一个人。
双胞胎。他长着一张和宫治过分相像的脸,我和他走得近了,心底就会莫名升腾起一股罪恶感,来源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愧疚把他当做宫治的替身呢,还是不安关于“宫治女友”身份的背叛,我说不清。
念念不忘。我在对什么念念不忘呢?
宫侑对我态度的转折点是感冒打排球把自己打进医院的时候。季节更替,喜欢清凉的男子高中生运动完也不会穿外套,理所当然地感冒。他家长出差,让宫治照顾他。我看着他们俩空白的作业本,带着“壮士一去不复回”的气势去了医院,让宫治留在家里写作业。
宫侑生病也不算乖,发烧还老用敌视的目光看我。我拿出宫治做的饭团他倒是吃得快,吃完就闭眼不看我。我也乐得清闲,偶尔看看他输液进度就好。直到他打了个喷嚏,我才撇他一眼,把保温杯里装的姜汁可乐递给他,让他暖手。我起身要走,他又不肯,问我去干吗。我就说,给他买梅子干去。刚喊完护士换好输液瓶,看他身上穿得不多,我想了想,又解下围巾垫在他手底下。
回来这人就眼角红红,边上的小桌板堆了几张纸。我心说生病这么难受,下次大概不会因为自己照顾不了自己而生病,我也不用丢下暧昧对象在这里陪病人了。挂完水、收拾东西的时候,这家伙就拽死命拉着我。被毛绒围巾绕了好多圈的手,掌心依然冰凉。声音不大,我只好把耳朵凑过去。却忘了,宫侑是一个怎样睚眦必报的家伙。
我现在都还记得那声“boom”,响得要命。声波从他那儿传出来,要在我耳道骨膜绕上七八十个回合,才能传回去。被吓得一个没站稳,我差点连带这位病人一起摔在地上。他倒好,还是没心没肺地笑,具体大概是说我如何如何胆小。被他这么一激,我脾气也上来了,正好前路属于“十大都市怪谈”之首,就阴森森说些传闻,不外乎太平间亡魂、莫名传出的声响和永远阴湿的局部气候。
他问我那个地方怎么湿漉漉的,我没回头,故意把语气放轻放柔,说那里以前是太平间哦,学校里怪谈明明传得满天飞了,阿侑不知道吗?宫侑一下子躲到我身后,整个人发抖,说出的话颤着。
还有这事?
我把他的转变归类为良心发现。可现在我却要为当初的心软付出不对等的代价。
“哇啊,好痛哦!”
“你再喊等下和医生说用力一点。”我阴沉着脸讽刺他。这个人打排球崴脚,硬撑着打完练习赛,赛后脚踝就肿起来了,被队医队友乱七八糟驾到医院。宫治不在本地,他紧急联系人填的我手机号码,俱乐部的训练又不好停,只能我来看护。
队友送的果篮我拆了,我俩平分。宫侑说自己是病人要吃削好的,我呵呵一声说不可能,手没事自己拿着啃。他不服气抗议起来,心情不好的我自然是不会由着他的。
“不然我把腿也摔了,住你隔壁陪你?”
“小心我和你妈妈说!”
“我告诉你宫侑,这种事情你告诉我妈妈也没用,我妈天天想让我钓个金龟婿——就是找个有钱人——你过去和她说,她看都不看你一眼。”
“怎么可能,阿姨可喜欢我了!之前去你家开学习会的时候还夸我了!”
我呵呵一声,脑中胡乱编纂出一大堆感情经历,无中生有了七八个有钱前男友。想着想着感觉自己落入了某人的陷阱,赶紧止损:“那我就告诉你奶奶!说你初中觉得‘宫侑’老土想改名字!”
他不说话,指了指对床,我连忙捂住嘴,可还是听到隔壁传来有气无力的咳嗽声,愧疚和恼怒齐上阵,冲动之下我还是伸手拧了他的大腿一把,压住声音:“都怪你!”
宫侑也压着声音和我笑。药瓶快挂完,我不和他计较,起身去找护士。当初父亲住院也是我陪护,消毒水的气味浸润发丝,耳边永远是压抑低声的呻吟,我看过电子表从22跳跃到5的间隔。
要胜利不要回忆。我告诉自己。我已经得到一个结果了。
但我现在算是胜利了吗?
每个月能有多少万日元收入,除去房租水电吃饭交通剩余三万八千;上司似乎很看好我,想任命我当下一个项目组长;爱情倒成了人生中微不足道的调味剂。妈妈说父亲的在天之灵会为我欣慰,自己往常拜访亲戚的时候提起我很有面子,我却始终感觉虚无。什么是我?现在的,还是过去拥有某种桃红色彩、嚷嚷着“结果最重要”的那个?
想不明白。
五厘米高跟鞋、一字裙、白衬衫,标准的都市丽人穿搭,工作地点在几十层高的写字楼。告诉高中的我,她大概会一边大笑一边跳起来抱住我的脖子,说你真是太棒啦。
老板告诉我我做的报表哪哪都有问题,从Excel的第一行说到pdf的文字排版。
末了,他告诉我,晚上要陪上面视察的领导喝酒,他喜欢年轻姑娘。我目光移开,点点头,不做声。这个时候宫侑就站在公司楼下,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还捧着一束花,头发和花朵一般饱含水汽。
我走向他。
只坑我一次宫侑很明显不会善罢甘休,冬天去完北海道,夏天又说要回大阪。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所有注意事项,问了公司休假规划,自作主张要走我的年假,掰着手指算着自己的空闲档期,最后合二为一。我有气无力询问他原因。
“我要吃章鱼小丸子。”他搭住我肩膀。
我收拾夏日穿的浴衣,妈妈留下的,尺寸过去这么多年反而偏小。想到夏日祭,就是半山的鸟居和山海般的人潮,我的父母在买金鱼的摊位流转。我自己买完苹果糖就去找宫家兄弟,一人一个,然后自己吃一份,让他们俩分一份。
岁月流转,现在我蛀了几颗牙,吃个小丸子都要晾凉了,更别提苹果糖了。宫侑倒是兴致很高,拉着我一下打气球,一下买烤串,烟花前跑去章鱼小丸子摊位得意洋洋指着我,说自己要吃半价的那份。
“你居然不趁机宰我一把?真不像你,吃错药了?”我一边翻找零钱,一边扶住我的头花。夏日祭又要穿浴衣又要穿木屐,来日本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走两步快崴脚。“都是我请,第一份第二份有什么区别啊。”
“说到底你果然是块木头吧,怎么什么都记不住。”
“谁说的,我记得宫治每次吃饭都很认真,吃完烤肉接下来就会想吃寿司,虽然会馋烤肉就是了。”我摸摸下巴,“至于你嘛,吃完烤肉第二餐更倾向吃咖喱?”
他不说话。
我们走到人少的草坪。同一个烟花,同一处集会,他双眼发光,我眼睛却要闭上;他说我不解风情,我说他无理取闹。愈演愈烈。
我们大吵一架。他讽刺我一直没喜欢过他,排球比赛看了也不夸他打得好,每次笑话都是迎合,完全没有情侣该有的心有灵犀,根本不是真心恋爱;我嘲讽他一点不在意别人感受,说的冷笑话是我爸那个年纪才会说的。对最后一个质问我哑口无言,只能暗中找补,说我们这么熟了再说什么恋爱也太尴尬了,你觉得什么算□□情,世俗和个体又不一样……
“再说了,我们本来不就不应该在一起吗?”
这句话好像成了扎进他指甲缝的一根刺,我们越吵越凶,以他闭门锁窗、我摔门而出为结尾。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直接打了车,大半夜哐哐敲宫治家大门。他开了门,我的心又泄了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宫治打着哈欠进厨房帮我捏了个饭团,问我之前怎么很久没回消息,我打哈哈过去。他了然,只是煮上味增汤,和我说完被子床铺在哪里,又揉着眼睛回屋,叫我早点睡。
我边吃边啪嗒啪嗒掉眼泪,眼泪掉进饭团,米饭都沾染了苦涩的味道,不好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手机屏幕又不合时宜亮起来,他发的消息我一点没过脑子,直截了当简洁明了说分手,然后拉黑删除一条龙,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宫治已经不在房间,饭桌上贴心的留言是:“早午饭在冰箱,晚上我会回家。”末尾还留了一个小爱心,像顺手画上去。
我出门什么都没带,他家房门钥匙藏在地毯左边花盆的泥土里,旁边还贴心准备了园艺用铲方便挖取。这座城市安静地出奇,自行车的铃声就算刺耳。我上了一辆巴士,坐到终点站又坐回来。车窗外,风景飞速流转,都是记忆中的景象。
宫侑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宫治这个时候在干什么,我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干什么;如果是八年前我又在干什么呢?工作日应该在上学,起床有些迟不得不叼面包片出门,拐角撞到人道歉完得加快脚步才能堪堪赶到,然后朋友问起,就摸着后脑说昨天睡晚啦,作业有吗借我抄一下。宫侑趁机会笑话我,穿戴不整的裙子或者翘起的发丝,都能成为笑点。宫治会安慰我,帮我带周五特供的炒面面包。想到这我终于放下心去,嘴角带笑,觉得肚子饿了。
宫治和我告白的时候我正低头吃饭,嘴里“欢迎回来”都没说完,就听到一句“我喜欢你”,筷子都差点拿不稳。他开门回家,第一句话就把我震撼得外焦里嫩,自己的表情倒是平淡如水,像是问我今天吃得开心吗。
“啊?你,你不是知道我之前还在恋爱?”
“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对象是宫侑哦,你们不会又打起来吧?不对不对,我是分手了,但刚分手就找下一个甚至下一个还是前男友这件事还是稍微有点冲刺我的道德底线……”
宫治却奇怪地笑了起来,他的目光带着些许自嘲,转瞬又变成揶揄;朝我靠近,话语依然平淡:“你看,你在后退。”
“你应该向前走了。”
四月末,大阪在下雨。
从稻荷崎高等学园毕业以后,我一直不是很在乎什么雨天。我和宫治分手就是雨天,我没撑伞走在雨里,想着他之前告诉我发烧的时候吃什么:味增汤必不可少,猪排饭是不能吃的,姜汁可乐一定要喝。现在倒好,没人给我做了。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衣物湿哒哒黏在身上,水透过涤纶材质的外套渗进棉质面料,把我的心粘成皱巴巴一团。
大人们总是信誓旦旦,说要重视过程不要太在意结果。可我的爱情,如果最后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那快乐的、幸福的、无与伦比的、奇迹般的过程,都不过是长在危险三角区的痘痘,只会带来伤痕。我的过去就要浸泡在眼泪里,发酵成酸涩的梅子干了。
然后我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跑步声。啪嗒啪嗒,和我眼泪掉下来的声音一样响。汗水混杂雨水,酸臭散落到洗衣粉的雾气中,人像刚从土里费劲冒芽。他绝对是刚结束训练就跑过来了,我断定。
“宫治和我说你要走了,我问他是不是和你分手了他又不肯跟我说……”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确实要回去了。”
“我想和你约定……”
他大概真的是个笨蛋,一点头脑都用在排球的三十六计上,别的一概不在乎。我笑着笑着咳嗽起来:“我本来国籍就不在这里呀。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转学或者毕业,区别也不大吧?”
“你对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宫侑,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不擅长说谎?”我噗嗤笑出声,这下倒轮到他尴尬起来,“回去有什么不好的?至少饭可比这里好吃多了。”
“你回去可吃不到宫治做的饭了哦?”
“切。我自己做行不行?”我看他要哭出来了,只好忍下自己同样哽咽的声线,“你想和我约定什么?”
“等你回来了,我就告诉你。”
“幼稚鬼。”
绝望的星期一,我回到东京工作,眼底是蔓延的青。在工位上享受了领导出差、项目落地的一天婴儿般的睡眠后,抓住手机和sim卡,准备回家再面对要死不死的人生。可到了门口,老熟人站那不动。这会他倒狼狈,西装大概是他弟弟的,额角又红又肿,开口却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还喜欢我。”
我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可还得保持镇定平静的声线,实属不易,手不由自主地搓起布料:“这是干什么?你胡说什么?”
“我赢了。”
不可能,我没说出口。
……不可能吧?
关西腔说快了就叽里咕噜,沸水冒出来的一样,何况他说的还小声,我根本听不清。都到这份上了,他还要耍小心思,争取让自己不落下风,这种孤注一掷的精神实属感人。这个时候的完美解答甚至不需要细想,早就成为某种咒语刻在声带,触发关键词就会条件反射:先露出一副公式化的微笑,点头,再搭配上“我没听清”“是的,恭喜你”诸如此类的话,就能非常自然地把他打发走。冷处理,或者是委婉的拒绝,我现在最擅长才是。现在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啊对对,我喜欢你,绕八百个圈,从北海道赶到大阪再去东京都要见你一面;你打排球超级帅但我不想承认,因为我们校训是‘要胜利不要回忆’,因为我怕承认之后就处于被动然后会变成你不要的回忆的一部分。”我气喘吁吁说了一大堆,学着他挑眉,“现在满意了吗?宫侑?”
好险,差点就哭出来了。
他被我反问得哑口无言,我于是扯过他抓着的包,往屋外走,生怕他给我说一句“满意了”,又被气得半死。
身后传来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听上去挺急切的,和排球鞋碰撞地板的声音大相径庭。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脚步一慢,就被宫侑追上了。他照样一口气不喘,来拉我的手心汗津津。
“对不起。”
“哦。”
他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颤抖着吸了口气,才说自己有话要说。这模式我再清楚不过,可以称之为“哭泣的前奏曲”。我有预感,如果让他说出来才是真的大事不好,刚想加快脚步逃开,又被他拉住了。他说的话很多,语速很快,脸上是藏不住的委屈,但谢天谢地,我一个字没听清;最后递来一个铁盒,沉甸甸的,里面乒铃乓啷响。我打开一看,是满满一盒的波子汽水玻璃珠。
“我没有在读幼稚园了,宫侑——”
我气笑的尾音尚未落地,他却抢先开口,和波子汽水里的汽一样冒出来。
“我喜欢你很久了,现在也一样。”
完蛋,这人都真哭了,我还能独善其身吗?我出炸弹他出王炸手里还只剩一张牌,要怎样才能赢啊?算起来,我已经在两任前男友面前哭了两回,算是丢脸丢回中国去。
“这算是你的真情告白吗?”
他哭着哭着抿起嘴,死活不肯说。作为认识他快十年的朋友,作为他交往了没几个月分分合合数次的对象,我知道要用什么手段才能撬开他的嘴,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动用这个手段,但现在非常时期。破罐子破摔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往外跑。雨天,我俩在濡湿的人行道上跑,呼吸间腾飞的白汽绕了个弯,拐到小巷。这会他倒是想说,我只好亲上去。
开玩笑,我算不上身经百战,也是理论知识丰富,怎么可能比不过满脑子只有排球的宫侑?他倒是不慌不忙,短暂的讶异过后强装到游刃有余的地步。说是亲吻,实际上更像毫无章法的啃咬,他要在我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宣告自己对我的所有权;又或者是为了让我记住此时此刻的疼痛,要将其延绵到更久远的过去和未来身上,直到这股神经冲动成为他的专属标志。真是自以为是的人。
我亲不下去,就笑起来,差点把我们二传宝贵的手指磕着碰着。看他的表情,是又想和我吵一架。
某次日向翔阳嬉笑着和我告的状,又被我想起:“宫侑今天练习赛发球失误了!被教练罚了鱼跃,说是因为你们吵架哦!”
那我可真是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啊。
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冰箱里的布丁一定要抢在宫治前吃掉,这场比赛一定要赢,结果比过程重要一万倍。宫侑为什么会喜欢我呢?爱情难道也算场比赛?
我百思不得其解。
世界上不是除了冠军就是倒数。宫侑今年的排名不如影山飞雄,宫治正在考虑在东京开饭团分店,我准备辞职先睡个十几个小时的懒觉。日历翻到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撤掉的页数被收集到很大的铁盒子里,上面圈了一个特别的日期,笔迹力透纸背,原因却早被我抛之脑后。
幼稚鬼今天拉我出门。问他目的地就是不肯说,问他原因也支支吾吾,当事人坚持表示要留有悬念、保持惊喜。我拗不过他,半推半就坐上电车,
电车上我不小心睡着,做起了白日梦。
梦里我们去了海边。大海左边是落日,右边是余晖,我站在交界地的余晖中回眸,他双手插兜,表情拽拽的。鲸鱼冒出海面最后成为鲸落,飞鱼的鳞片全部脱落干净,椰子树被路过的台风拦腰折断;沙子底下飞起一片五彩肥皂泡,要帮我飞上天空寻找丢失的月亮。魔法学院的入学通知书发到老式翻盖手机,闪烁不停。他拉起我的手,非常难得地没有伴随拐弯抹角的害羞,说要去老地方。我说好啊好啊,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
做个梦吧,做个梦吧,做个美梦吧。
他的脸模糊不清,嘴角带着笑么?掌心倒是和脚底细软的沙一般滚烫,我们跑了很远,并不在乎终点,好像最后终究会到达那里。
“许个愿吧。”
愿望吗?我的愿望是什么呢?家人平安,生活如意,心想事成,财源滚滚。四字词语倒是不少,看上去已经足够贪心,容不下什么爱情的地位。
值得追逐一生的东西,更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喂喂喂,醒一醒,到地方了。”宫侑才是不解风情的人,嫌弃地摇晃着我的肩膀,语气带上点撒娇的意味,“快点快点。”
“好好好。”
我揉了揉眼睛,然后昂首朝阳光下走去。
总而言之本人先看的动画动画是这个翻译也不能怪我对吧(目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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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宫侑】不要和幼稚鬼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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