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随着母亲受邀来的斋藤式名下岛屿、此处是斋藤春奈出生时,斋藤健送给女儿的礼物,整座岛屿如同嵌在蔚蓝海域中的一枚翡翠,生生不息。
这是个有意义的举办地点,记得那会他还有疑惑,明明不是斋藤春奈的生日,为什么举办宴会。
一般都是特定的日子或者特殊的节点。
母亲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什么说,牛岛也不是不知道这几年斋藤家里的变故,家里总有八卦的长辈,多多少少让他听到了一些。
听说斋藤健要在这场宴会上给最喜欢的私生子正名,引荐到各方眼前。
但是那晚从全球各地、凡是与斋藤家有联系的、都聚集的宴会上,没有正式开始的筵席受突然的大火毁去,宾客都未进门。
火光骤起,烈焰如怪物般窜升,吞噬绸缎与鲜花。
牛岛见到了放火的人,是一个比他小的女生,火光在她瞳孔中跳动,映亮她唇角扬起的弧度。
很多人都说、到现在也有人对斋藤春奈的评价仍是冷血与疯子。
可他却觉得一个从小就会维护自己尊严和灵魂的孩子,她聪明又有常人所不能及的魄力。
牛岛不想用什么怜悯的感情,这样是对斋藤的不尊重。探查情况的保镖们脚步声即将逼近,他想也没想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逆着人潮奔去。
逆着燃烧起来的庄园,他们越跑越远。
听着女孩由衷清越的笑声,牛岛也有共同作案的错觉,他们像是对这场荒唐世界的反叛。
再回头他撞上对方盈盈的双眼,火光是当晚唯一的颜色,可她更让人移不开眼睛。在满场的混乱与骚动里,他们静静的处在事外。
“喂,你有看过《飘》吗?”,斋藤是这样问的。
女孩身上本穿着华丽定制的蓝裙子,但因为做了放火的大胆事情,裙摆与脸上都沾染了烟灰,这不算是整洁的装扮。
牛岛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看着她,认真地摇头做了答案。
然后斋藤笑着举起了握拳的右手,她看着顶上的月亮,一字一句地,逐渐加大声音地喊“As God is my witness!As God is my witness,they're not going to lick me”。
(上帝为我见证!上帝为我见证,他们休想打垮我。)
再后来的话牛岛看完了《飘》也知道了,后文是——她会度过这一时刻。
月光如银纱披覆于斋藤周身,少女即兴起舞,在这动荡的底色中翩然,火光远远翻腾。
牛岛看得怔愣,她沾了烟灰的裙摆旋转开来,如同夜色中骤然绽放的黑玫瑰。
少女踮起脚尖时,月光恰好流淌过她纤细的脖颈与手腕,那颗斋藤眼下小小的红痣在清辉下若隐若现,分外潋滟。
牛岛感到自己的心跳与对方的舞步悄然同频,那一刻月光下的斋藤在发光,他看完了少女欢欣的一支舞。
充当观众给出了情不自禁的掌声。
舞毕的斋藤不忘谢下仅有一个观众的幕,微微喘息着望向他,胸口起伏间,眸子里跳动着比身后烈火更炽热的光。
于别人而言那是混乱的一晚,于牛岛若利而言,则是看见了别样的生命力。在火光与月光的交织处,观看了最难忘的舞蹈。
十一月带来了秋的味道,满大街已是银杏混着烤红薯味,白天的时间短了,夜晚进入得更快。
从体育馆出来的月岛熟练地拉上拉链,避开风口。他刚结束了联赛季,从宫城来到东京,主业工作都被放到了一边。好在博物馆的安排都能调和,算算时间这个点返回也是来得及。
路过熟悉的学校,月岛停下了脚步,高中时在音驹合宿的记忆展开,虽然现在其实他和音驹的几人都有联系,时不时会被黑尾学长邀请去研磨学长的家里聚餐。
按理来说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应该是合宿辛苦的记忆,偏偏想起来一个久未见过的人。
第一次遇到对方,就是在音驹。
秋日的午后,是个凉爽的节气,在一阵鱼跃惩罚结束之际,月岛帮着队内的经理送水桶。他过去没有在意过,也是那时候才瞥见的,水池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少女用球拍去呼挂在树上的球。
差了好一段距离,所以就是跳着去够,也够不到。
估计是试了好久,开始转换方式,用球去击球。结果第二个也卡在了树上,还添了个要取的羽毛球,月岛没由来觉得好笑。
就是这一声轻笑,少女转过了头,让人看清她的样貌。
美丽是温柔的形容词,而漂亮则是富有攻击性的。
光下回眸的少女在看见他的刹那,亮起的眼睛更衬得那份漂亮牵动人心。
不知名的被晃了晃,手脚都轻了些。眨眼功夫人跑到了面前,斋藤下意识的想打手势,月岛的目光在对方系着丝巾的手上停留,很特别的首饰。
他还没看明白动作,似乎是眼前人意识到不好,努力的开口说了字。
“可以、帮帮我吗”
月岛接下了斋藤的球拍,跟着人走到树下,开始去够卡在上面的球,还有一个许是被卡得太高,月岛一时也没能递下来。
斋藤像是想起了什么,拍拍月岛的手臂,无比自来熟地,“抱我”。
……
呆愣住的成了月岛,少年的耳尖迅速发红,偏偏面上还掩饰的住,将自己的摸高和两人身高放在一起理智比较。
“那我换个”人还没有出口,月岛抢先给了答案。
“好”,他完全是想也没想的出口,说出后自我在心里质疑。
没懂这人为什么拒绝又同意,但斋藤还是示意月岛蹲下身,主要是这副球和球拍都是研磨送的,如果是她自己买的,斋藤也不会那么在意。
虽然知道这位出现的少年身高高,但抱起来腾空的刹那,斋藤还是感觉到了拔高的突兀,下意识的按住了月岛的肩膀。
距离太近了,哪怕他绅士的将手只拢在对方的衣服上,紧张引起了心跳的急促。
更因为斋藤向上够的动作,晃动下月岛生怕人摔了下来,于是虚虚的搭手成了意外里实打实的拥抱。
他抬头看着斋藤够下了球,正好的一阵风过,树影婆娑,晃动间落下的银杏叶像是下起了金色的雨,飘飘然然笼罩着他们。
在斋藤的低头间,高低的视线对上,周围树叶降落的速度倏尔慢了,他看见了她的笑容。
再回过神,手心里的温度久久散不去。
金色的银杏雨,鼓点似的心跳与对方笑起来的眉眼,月岛发现他时至今日他仍记得很清楚。
忘记一个人,总是先从忘记对方的缺点开始,他们经久纠缠了三年,无疾而终。
月岛清楚地知道,他还是放不下她。
斋藤和赤苇、佐久早、国见的关系,他都是经历者,他明明了解她的一切劣性,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理智上他应该与斋藤分开,抽身远离这场情感旋涡。
所以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你为什么变了?”,彼时她带着困惑与不理解。
月岛却只能咽下酸涩,至今的一切都是他选择的,他心知肚明,却也明白再下去只会更危险变得不像自己。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最终还是用了反问。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她身边的一切,想了解她,想加入她的生活,不是作为一个朋友关系的后辈。
想知道她的过往,她掩盖的伤痛与秘密,也想知道她的喜悦与获得。他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结婚,想一起去度过平淡普通的一生。
在有爱的环境里,月岛萤所能想到的关系最大维系便就是结婚,成家是幸福的事情。具体到如他们现在相处那般,他做饭她等待,餐后一起在公园散步,可以一起去海边、去世界各地,可以一起聊过去,再谈未来。
月岛可以做到尊重、珍爱与责任,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到老。
可他不知道对于斋藤来说,家与结婚是欺骗、困局与疼痛。她不了解他想象中所谓的生活,他也不懂她曾经的水深火热。
斋藤春奈是从“家”逃出来的,于是注定他们不相同。
15年的宫城下了很大的雪,在东北大学的门口他们彻底陌路,本来只是聚少离多,再之后月岛就没有斋藤回国的消息。
坐着FROGS车队的车前往美国的时候,月岛也曾想过他们会不会在此再见,可这个念头才出来,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
那时候的两人已经分开三年了。
现在又一个第三年快到了。
同一时刻下斋藤出差抵达宫城,轿车路过了东北大学,女人的视线放远,忽然想起了些事情。
虽是前几年都待在美国,但期间回来最多的地方就是宫城与兵库县。
城市的广告牌上立着县内的出名球队,具体的联赛时间都写的清楚,等红灯的间隙斋藤就望着广告牌上的人。
和记忆里没什么两样,拍照的时候还是那拽拽冷冷的姿态,这人天生一副帅气的别扭劲,高中的时候便就是那样。
偶尔嘴不饶人,说起来斋藤还觉得某短时间她自己并不讨月岛的喜欢,毕竟他那会的表现哪里像是追求人的样子。
怎么也该和赤苇那样——可是青涩的、夹着不易察觉的喜欢也是能捕捉到的。
是那柄雨天无声递来的伞,是和黑尾谈笑时余光留意到的他者注视,是某天丝巾拆下他一晃的心疼,是大学那一年时说下厨就下厨的月岛萤,是从学姐的称呼逐渐变成单字。
喜欢是掩盖不住的,它从一个人的肢体、眼神中轻易流露...
年轻的女孩们在广告牌下合影打卡,想起了陈年旧事,斋藤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原来她过去也是在意他的啊。
满街的银杏,熟悉的街道上已经没有等待的人在了,斋藤并不会后悔,她对自己所有的决定都能坦然接受。
失去与获得本就是浮动的。
觉得月岛还挺有前夫气质、虽然他们没谈过,但还是灵感上来就迅速安排上剧情。
所以欢迎各位多多提名,当然为了尽快有车,因此大部分剧情都是从已经相识的基础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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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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