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非常容易地发散了出去,这些时候止原瞬从不制止自己,这是他作为天才的傲慢,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这种地方稍微“开小差”会影响什么,所以,止原瞬一边重复着基础版发球的动作,另一边甚至还能分出注意力给另一侧训练的及川彻。
正选队员们正在进行发球训练,轮过一个短发的男生就是及川彻,他果然在教练的允许下选择了跳发训练,打出的一球有些轻微的偏斜。
看见对方抬手击球的动作,止原瞬皱了皱眉,照理来说经过了足够的休息,今天的训练才刚开始不久,及川彻的肌肉不应该有这种幅度的颤动,刚刚那一球的水平也许连那天他们私下训练时的一半都达不到。
止原瞬停止了击球的动作,他决定出言干涉。
“彻。”
刚发完一球与队员进行了轮换的及川彻侧过头,被近在咫尺的漆黑瞳孔吓了一跳。
“…突然袭击?吓及川大人一跳耶。”及川彻摆着手,用掌心轻轻推开了一点止原瞬,至少保证那张脸能够完整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
止原瞬对他点点头:“不要这么训练了,彻,你不行。”
“哈?”及川彻猛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盯住他,“什么我不行?止原…说清楚。”
止原瞬坦荡的与他对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强度了。”
“小止原。”
“嗯。”
“总有一天及川大人会让你改掉这种说话方式——”及川彻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一只手背过去抵在后腰处,嬉皮笑脸地回答止原瞬,“没事啦,及川大人自有分寸,还没有到要让小止原担心的程度哦~”
止原瞬并不这么认为,他还打算再说些什么,但门口传来岩泉一的声音,及川彻立马挥舞着双手高喊“小岩”,然后选择了结束这场对话:“好了小止原,回去训练吧~及川大人也要继续了。”
他从止原瞬的身边离开,捡起场边的排球往岩泉一的方向去了。
止原瞬多看两眼他的背影,也只能作罢,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及川彻拒绝了。
由于正选和备选之间的训练量差距,止原瞬晚上训练结束之后,正选们仍然还在自由练习,及川彻更是还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配合队友不停接球。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找上正在场边喝水的岩泉一。
“岩泉。”他说,“彻有些超负荷了。”
“…你也发现了?”岩泉一皱起眉,显出几分焦躁和烦恼,“我说过他一次,但他说能管理好自己的身体,现在看来好像还是不行。”
止原瞬点点头:“加油。”
岩泉一奇妙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谢谢?”
止原瞬只回答:“彻需要你。”
他和岩泉一道了别,没有注意身后人探究中带着惊讶的眼神,只是独自回到部活室换了衣服,坐上了家里来接他放学的车。
见过了站在体育馆里,和队友打招呼的及川彻,他一直没能明白的话语再次涌上心头。
止原瞬又一次开始思考自己要打什么位置的问题,一支球队,除开候补,总是在场上轮换的人有七个:一名二传手,两名主攻手,两名副攻手,和一名自由人。二传手是及川彻,主攻手有了岩泉一。而他自己——
就到这里了,剩下的,止原瞬一点头绪都没有。
止原优子曾经说,具体转项问题不能询问家人,但是——他身体仍然坐得笔直,只掏出手机查看了现在的时间,经过简单计算后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明亮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哦天哪!是小瞬——怎么想起来给姐姐打电话了?”
“你好,娜塔莉姐姐。”止原瞬点点头,“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是我们家中最擅长与人交往的那一个,所以现在我有了问题,想让你帮我解惑。”
“哈哈!”远在大洋彼岸的娜塔莉笑得开心,止原瞬垂着眼皮,安静地等待她笑完,“所以,小瞬要问姐姐什么?”
“我已经从羽毛球转来打排球了,但是仍然不太明白自己要打什么位置。我唯一的朋友,名叫及川彻的男生是一名二传手,因此我对他说我要站在他的身边,将我打什么位置的决定权给了他,但他拒绝了我。”
“我不太明白。”止原瞬的手指扣扣手机壳,他其实心中迷茫,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止原优子等人要让他选择自己喜欢的项目一样,“为什么他说无法承担这个权利?为什么他会认为这很沉重?一周前他对我说了这话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并不能左右什么不是吗?我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的。决定我打什么位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分叉口,我是天才,无论如何都能走到最后,他何必纠结这些?”
想起及川彻训练的身影,颤抖的肌肉和眼下的乌青,止原瞬微微蹙起眉:“为什么这意味着让他承担责任?”
“……哇哦。”短暂的沉默过后,娜塔莉忍不住感叹出声,“这真是戏剧一样的展开。”
“我不明白。”止原瞬不解道。
娜塔莉并没有彻底回答他,只是说:“既然小瞬已经为这个问题苦恼了一星期,不如自己去问问那位及川彻如何?”
“但彻最近的状态很差。”止原瞬摇摇头,补充道,“他已经拒绝了我,这种问题不应该再去烦扰他的心。”
“不不不。”电话那头,娜塔莉指挥着身边的人制造出一些声音来,她满脸笑容,好像看见了自家弟弟的成长路,“抱歉小瞬,姐姐这边有点事——不过关于刚刚的事情,姐姐还是建议你去问问你的朋友,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电话被挂断了。
止原瞬长出一口气,肩膀都有些垮了下来。曾经他打羽毛球是为了父母,因为这曾是父母热爱的运动,可父母告诉他,你不应该继续下去,你应该去寻找别的,更适合你的运动——所以现在他打起了排球,一个让他好奇,有他第一个朋友在队伍中的运动,却始终是个“门外汉”,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赛场上的哪个位置。
惯性让他将选择权给予出去,他本以为及川彻会高兴。
但那个人不仅拒绝了自己,还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更深了,那东西隐藏在他的呼吸里,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不可名状的某种物质。
止原瞬不明白,迷茫摄人心神,一如他推开羽毛球,也被羽毛球推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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