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要不要和我一起坐啊？”
田中龙之介从靠窗的座位里探出一颗脑袋，兴高采烈地招呼起走在前面的日向翔阳。
“……”
迷迷糊糊往前迈步的日向卡顿了一下，他下意识跟着刚落下的话语往田中前辈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突然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回头看了好友一眼。
“？”
兎沼笠眨了眨眼睛，虽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但他还是站出来对休息问题额外多叮嘱了几句，建议日向翔阳在发车之后可以稍微小憩一会。
“田中前辈，翔阳他就麻烦你了。”
“那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田中龙之介笑出一口白牙，豪气冲天地拍了拍日向的肩膀。力道之大，直把人的脊背都压倒下去。
还想挽留一下的日向翔阳被这么一拍，震得脑袋都七荤八素，更别说直起身子来说点什么。……最后他只能从眼角的一点余光里瞥见好友的衣角，消失得毫无留恋。
“QAQ”
对日向翔阳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兎沼笠挑了个喜欢的靠窗位子坐下后，还特意询问了一下一脸平静的影山飞雄，介不介意和他一起坐这一趟路。
得到了后者肯定的答复，兎沼笠眼看着影山飞雄在他身边落座。清爽的洗涤剂味道随着他的动作卷到蓝发少年鼻尖，他略微转了转脑袋——
是海盐柠檬味的。
在这种放松的场合，兎沼笠也不太想动脑，于是他的思维开始漫无目的地肆意蔓延。
他先是想起了家里的洗涤剂更换周期，上一次还是柠檬味，这次就变成了柚子。秉持着对兎沼甘女士的了解，他大胆猜测下一期还会是水果，应该会变成桃子吧？
但果然人还是更容易被被近在眼前的事情吸引走注意力，笠的思想才飘了一会，又晃晃悠悠地落在了旁边的好队友身上。
说起来……他好像对影山飞雄一点也不了解，存储在脑袋里的信息不过只有一点零碎又模糊的标签而已。
除去他曾经是北川第一的那个王者，实力强劲的现任乌野二传手，和身在一年三班似乎不太受同学欢迎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了。
好奇就像垂坠在他头顶的一根胡萝卜，勾得他心痒难耐，蠢蠢欲动，于是兎沼笠频频侧头瞄起一脸正色似乎在思考的影山，好像要从他那张池面脸里看出一朵花来。
“？”
影山飞雄疑惑地和笠对上视线，分明是纯粹迷茫的眼神，嘴巴却不自觉地撅起一点，又显得他很不好惹。
兎沼笠一瞬间和一年三班的绝大多数人共情，如果不是他稍微对这家伙的本质有一点了解，怕是也要被影山这家伙的臭脸骗走。
不过偷看被抓包的紧张感还是促使他扭过了头，感性还在纠结，而乱飞休息了好一会的理性总算上线，利索地分析了不转头的后果，告诉他满足好奇就趁现在。
很快，兎沼笠的感性也被这根大胡萝卜蛊惑，于是他一点一点把脑袋转了回来，在影山飞雄仍旧不解的视线里抛出了代表友好信号的询问。
“之前的训练菜单……是你设计的吗？”
“是上次在坂下商店的时候和泽村前辈，菅原前辈一起设计的。”
兎沼笠开口的动作一噎，一面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三个人的空闲程度，一面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露出异样。
虽然上次已经气过了，但果然还是会有点不爽啊……
他的沉默似乎让影山飞雄误会了什么，他有些紧张地上前追问起训练单的事，训练量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不……不会。”
“倒不如说，精确得有点可怕了。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的体力上限的？”
“之前的练习赛，如果观察过你整场的跑动，大概能把耐力的数据定下范围。”
“定菜单的话，在体力训练里穿插轻松一点的拉伸和锻炼，就可以把训练时间延长。”
“菅原前辈和泽村前辈讨论了很久，大概拟定了这一份计划，合适就最好了。”
谈起排球的事，影山飞雄能说出来的话瞬间翻了三倍有余，他还不忘分享自己的训练技巧和拉伸方法，和笠讨论得有来有回。
二人聊天的气氛逐渐熟络起来，期间穿插了一点关于影山他本人的问题，也被好好地回答了。笠点点头，随即又把话题扯到青叶城西上，问他会不会紧张。
而且听说北川第一的学生大部分都会选择去青城，到时候会在练习赛上碰见曾经的队友吧。
这一点小小的思虑很快被他藏进肚子，没忍心说出来。虽然知道影山是勇于面对过去的类型，但他还是不想再揭别人的伤疤。
以己度人，很痛的。
“人都会紧张吧，不过还是兴奋更多一点。”
影山飞雄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兎沼笠还是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了未尽之语。
「第一次在新的队伍里比赛，是这样的心情吗？」
蓝发少年眨了眨眼睛，他有那么一瞬想要按压自己的胸口，却被理智止住了。
这颗心曾经也和影山一样，因为同样的事情蓬勃跳动过，但如今已经淡忘变成一团无趣的铅块了啊。
突然闯进心门的怅然消失得也快，好像蒙住眼睛的一缕烟云，一吹就散了。等他反应过来准备接过话茬，却正好被先一步开口的影山抢走了先机。
“你的一传技术很好，不用担心接不住球。”
兎沼笠张嘴的动作一顿，看向影山飞雄的目光带了点讶异和震撼。怪不得他吃惊，那个影山飞雄，居然在安慰他诶——
怀揣着莫名感动的心情，蓝发少年就像看着孩子一夜长大的妈妈桑一样动容，只是还没等他抚上自己的心口感慨一下，影山的第二句话就跟着来了。
“不过防护还是弱了一点，体力打完全场还有些勉强。”
“……”
路径改变，瞬间收掌为拳，兎沼笠一拳锤到了自己腿上的背包，周边的温度一路走低。
还是那个熟悉的影山飞雄，原汁原味，只是显得刚刚还在震撼的自己像个笨蛋。
“……？”
“听了你的话，我决定练一练拳力。”
眼看着影山飞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兎沼笠简直想把他一铲子甩进垃圾桶，分类到干垃圾后扭送回收中心。
……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影山说的是实话。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穿透了窗玻璃，落在了他的小臂上，少年恍若不觉地往前倾了一点点，连发梢也被阳光照得透亮。
“你说得对。”
“到后面的时候，可能得多麻烦你一点了。”
“……毕竟我的体能很烂嘛。”
“……”
影山飞雄怔然地睁大了一点眼睛，氤氲着墨色的蓝色眼眸将少年的身影完全笼罩。
“……嗯。”
他略微垂下了眼睑，难辨情绪的目光停留在笠的衣角，生硬地中断了这场短暂的对视。可在旁人无法窥见的心之壁里，沉寂已久的枝桠却悄无声息地生出了苞蕾。
对一片干涸的焦土来说，这份被需要的情感可能只是落下的第一滴雨水，连抚平一道地缝都做不到。但是春雨啊，自第一滴雨水砸落至大地之后，便会绵延不绝地降下雨幕，修补起千疮百孔的世界来。
此时的影山尚未能得知不久后的未来，他只是呆呆地揪着那一小块洁白的布料不放，试图理解胸膛里流淌的暖意是什么。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想出来，因为载着排球部所有人的大巴车已经嘟嘟地开到了目的地，停在了青叶城西的校门前。
“喂——可以准备下车了——！”
“拿好你们的排球包————”
起身将装满体育用品的包往身上一背，兎沼笠拉了拉起皱的衣服下摆，目光投向旁边的走道。
“走吧。”
*
“抱歉！我可能得先去一趟厕所……！”
刚一下车，兎沼笠就听见了前面传来的熟悉声音，等他循着人声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急急忙忙跑走的背影。
“前辈，他怎么了？”
被问到的菅原孝支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小声解释：
“日向他压力太大，心理作用引起肚子痛了。”
“等会就拜托你去好好鼓励一下他了，兎沼。”
“好。”
兎沼笠才认真地答应下来，检测危险的雷达突然滴滴作响——
一把抓住影山飞雄的小臂，将他往前冲刺的动作限制在原地，兎沼笠和抓住他背包的菅原孝支对视一眼，目光凝重。
“那个家伙！就该狠狠给他一拳！”
“紧张不是被揍一拳就会消失的东西啊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啊！”
“兎沼田中，不许再让这个单细胞生物再往前一步了！”
“遵命！”
蓝发少年并不发话，只是默默将影山的手臂拽得更紧了一点。
*
好不容易制服了愤怒版影山，兎沼笠被前辈委派，跟在他身后履行起了重要的监管职责，此时正一脸平静地将手搭在他的包上前行。
维持着冷酷的外壳，兎沼笠垂眸瞥了自己安放在硬挺挎包面上的右手一眼，流露出一点向往的神色。
如果能变成手那么小的话，就不用走路了，真羡慕你啊……右手……
不过队伍，是不是慢下来了？
蓝发少年疑惑地抬头，部里的高个子们站成一堵高高的墙，害他什么也看不到。
“听说那个影山去了乌野……”
“乌野？好像除了那个超漂亮又性感的经理和一个看上去一脸蠢象的光头之外，就没什么值得记忆的地方了吧。”
“……”
“喂，你们。”
“要是敢小瞧我们乌野，可是会被啄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哦。”
——
*部分台词来自漫画，来到了相遇后的挑衅环节！月月和田中真的很好笑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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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社交沙漠算不算干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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