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咚！”
排球击打地板的声音震耳欲聋。高高跃起的橘发小个子才落地不久，得分的喜悦就驱使着他再次跳起，欢欣鼓舞着和队友齐齐庆祝。
“日向——好球啊！”
“日向！轮到你发球了！”
应答一声就急匆匆赶回发球区的日向翔阳成功将球击出。只是他对发球并不特别拿手，送到对方场地的排球被顺利接起，町内会队马不停蹄地组织起了进攻。
我在场上，我在这里……该怎么做？
当然是，扣球啊。
从一年级的两个新成员身上，他感受到了相似的无力。高高竖起的围墙，强劲精准的拦网，“铁壁”。
可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要扣球，想要和大家一起。
那张总会被菅原大地戏谑地成为胡子武士，让陌生人不敢搭话的脸一点一点被难过浸染。酸涩，后悔，还有不甘心。
这份不甘会传达到吗？旭无心思考这样的问题。可早早在话语不受控制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完完整整地接住了啊。
西谷夕释怀地扬起了笑容，意志的改变带来的是心态上的大跨步，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弄懂过自己的职责。
救起能接住的每一球，延续队伍的生命——
仅此而已。
顶着一头张扬竖发的矮个少年性格直率，热烈得就像春天的暴风雨。
平日里伴着轰鸣的春雷和润泽细雨的是他，接球时安静如澄翠水面的也是他。可偏就是看似无害的一池春水，却能激荡起如此震撼堆叠的浪花。
本该被拦下的球在触地前彻底反弹，横插而入的手背以不可忽视的力道将其送回了场地上空，接起来了啊！
一瞬间迭起的呼喊和叫好简直要把整个场地淹没，连对手都在为他欢呼，即使这样，西谷夕的眼里也只有着他的同伴。
“再一次——”
“再一次喊出来，说要把球传给你吧！”
“主攻手！！！”
没有让他失望，下定决心大喊着要过了球的旭，遵循着身体记忆传出最好的球的菅原，久违了一个月的配合竟毫无阻塞。
重重扣下的球如同尖啸着刺破天空的巨鸟，凶狠地在人为搭建的墙壁上撕裂了一个口子，直中要害。
完完全全的正面击破，彻底的暴力美学！这无疑是长线主攻手最该有的姿态，一力破万难，强势地从敌人身上咬下分数。
说它是回春的号角也不为过，落地后被熟悉的队友簇拥着的东峰旭摸着头傻笑了一会会，就和重归于好的菅原西谷一起庆祝起来。
“真好啊……他们总算和好了。”
“是吧？兎沼。”
似乎有些出神的少年很快就还没完全消散的话里提取了信息，相当认真地回复了坐在旁边一起看比赛的山口。
“是啊。”
“真的，太好了。”
山口忠稍微讶异于他的郑重，但一同萌生的担忧阻止了他继续深挖的**，他有些紧张地开口:
“那个，我们还是要帮阿月这边加油的，对吧。”
“……嗯。”
＊
尽管已经很卖力地在精神上应援了，但是胜利的天平还是倒向了经验更丰富的町内会队。
王牌归位之后，他们凭借着精妙配合率先拿下一局，现在的局势对我们这边并不友好。
尽管影山和日向使出的怪人快攻威力强悍，有月岛加入的拦网阵容战力不俗，可对方无论是进攻和防守都没有弱点，还有阅历更广的成年人加盟。
这种情况下，乌野队会输也并不奇怪。
蓝发少年颤了颤羽睫，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不远处的好友身上，夹杂了一点关怀，但更多的还是理智主导的打量。
作为进攻轴心的一张好牌，翔阳他现在的状态不算理想。是因为见识到了“王牌”的实力，自己钻牛角尖了吗？
一定是在想自己还不够帅气，要是再高一点就好了……这样的事情吧。
笠垂眸活动了下指尖，觉得指骨痒痒的，要敲一敲好友笨笨的脑袋才能转好。
不过他现在是只是坐板凳的病号，所以就交给影山吧，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他这样想着，耳边却突然传来重物坠地所发出的一声巨响。
飞速旋转前进的排球正中红心，刚刚还在脑海里敲打的对象猝不及防被狠狠砸中，听起来就疼得牙齿要咬断了……
“喂——日向，你没事吧！”
“也太不小心了，还能起来吗？”
靠拢过来的人群瞬间将日向翔阳团团包围，连网后的对手都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比赛也自然跟着暂停。
“我没事——真的没事！已经习惯了哈哈……”
“这种事情不要习惯啊。”
日向翔阳讪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眶里还挂着生理泪水，视线却敏锐地扫过四面八方，尴尬之余又有些不安。
总感觉什么可怕的家伙要来了……不会吧。
这么想着，他的雷达突然一震，牵引着视线落在人墙外围。
在遮挡视线的衣角和躯体之间，他远远地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场地的边缘，连站姿都挺拔的少年停在了长长的白线外，再也没能往前。
日向翔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疑惑地冒出小小的问号，试图去品味这份奇怪的思绪。
只是没来得及想出点什么，好友就被追上来的山口劝回了板凳区，而一股更加不妙的气势慢慢压了过来，吓得他汗毛竖立，再也无心想其他。
“影……影山……”
“你这个蠢蛋！！！比赛的时候走什么神啊！！！！”
＊
影山飞雄不愧于天才二传之名。直率精确地撕开同伴的别扭心理，刀锋般的言语后是难以忽视的高效行动力。
怪人快攻再一次闪耀全场，这个精于控球的鬼怪挥舞起他的武器，将球狠狠砸向了敌对方的球场！快得让人晃神，难以置信，他们不过磨合了不到一个月而已。
日向翔阳呆愣着凝视着泛红的手心，一片敞开的视野，电闪雷鸣般的快速扣球，得分的是他。
影山说，就算不是主攻手，不是王牌……我也在得分。和主攻手得到的一分，都是一样的一分。
前辈们也一同附和着，说着诱饵也很帅气的话。
这样啊……
面对着影山飞雄近乎质问的陈述，他毫无征兆地绽放出笑容，明明害躁得两颊红红，鼻子发酸，眼泪都要掉下来。
就连旭前辈都在夸奖我了，我怎么能不加油啊。
“对不起！！还有……我会加油的！！”
“这才对！”
影山飞雄发出了超大声的肯定，带着发自内心的理所当然，坚定认真得让人侧目。
自此，乌野的诱饵已经完全激活，酣畅的战意迭起，比赛也该开始了吧！
町内会队vs乌野队
14:9 第二局。
＊
说起来……兎沼他自突然跑到赛场边上之后，好像变得更加安静了。
山口忠悄悄瞄了一眼身旁的少年，坐姿依然笔挺顺直，比往常更冷淡些许的眉眼，似乎因为有了点黑眼圈，五官看上去更立体了？
“……”
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头，山口忠不适时地想起了自己全靠月岛拉扯起来的奇怪异性缘，决定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上。
嗯，还是比赛有意思，现在是到町内会队发球……
“——诶！”
和预想的轨迹完全不一样，本来要到日向手边的的球却在前方突然下坠，即使他已经努力想要前扑补救，可还是没能把它从地上捞起来。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旁边待机许久的兎沼笠总算有了反应:
“是跳飘。”
凭借着神出鬼没的飘球，町内会队在这一局快要结束的的关头，竟然一口气拿下了四分。
比分瞬间推进到吓人的24:18，要知道，这可是决定胜负的第二局，只要再拿一分，比赛就结束了。
山口忠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流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憧憬，眼神也跟着心情转变，闪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兎沼笠不知道看了多久，他安静地眨了眨眼，明白自己或许应该说点什么才对。
兀自沉吟了一会，蓝发少年脑海里灵光乍现，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记忆浮现出水面，成为了他构建语言的土壤。
“说不定山口很适合学跳飘。”
“啊？”
向往的神情被讶异取代，山口忠被突然出声的兎沼吓了一跳。但是他说……我适合，我……？
山口忠游移不定地悄悄偏头，视线顺着对方五官的轮廓攀爬，最后一点一点地，挪到了他金橙色的眼底。
无悲无喜，无波无痕，好像这个让人心脏一跳的判断对他来说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嗯，三对三练习赛的时候，山口发出了飘球吧。”
兎沼笠率先移开了视线，他的眸光轻轻地落在了不远处的虚空一点，语气也轻飘飘，像是春初树梢上滑走的风卷。
“那一球，真的。”
“非常漂亮。”
心灵的领土里刮起了飓风，门户吱呀作响，山口忠下意识张口欲言，可干涩的喉咙却如同生锈，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不是第一次被眼前的少年夸奖，在舍弃了笨拙的拟声词和玩闹的氛围之后，只剩内核的直白言语却得有效得吓人。
跳飘……说不定真的可以学会呢。
一定可以的。
山口忠慢慢挪开了视线，也学着将目光驻留在空中的某处，眸光闪闪。
哪怕是赛场上热烈的最后比拼也没能打破这片静谧，过了好久，又或许只有一会儿，山口忠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
“谢谢你。”
他微微翘起了唇，没有在看旁边的雀斑少年自然察觉不到那一瞬间的异常。
兎沼笠他深深地，深深地，握紧了拳。
[卑鄙]
他对自己说。
——
＊兎沼笠不讨厌大家，但是他讨厌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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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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