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兎沼笠在吃面包。
下午的第一节课刚刚结束不久，他现在正坐在教室里，对着自己摆着课本的桌面发呆。
本来请假的计划理所当然泡汤了，被勒令了要在放学后的训练时间出现在体育馆，所以只能坚持着上完下午的课。
顺便一提，面包是缘下前辈在午休集合前特地买的，被以小孩子不能不吃午饭的理由塞了过来，没办法拒绝。
但是，果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一想起混乱的午休，他的耳朵尖就像被火焰烧过，发红发烫起来。偏偏他还故作镇定，落在旁观的人眼里简直瞩目过头。
再怎么说，拖到现在才吃午饭本来就很奇怪，所以引入注意也很正常吧。
“要不要吃饭团？买多了，刚好还剩一个。”
假装不经意间路过他的座位，兎沼笠的同班同学递过来一个金枪鱼饭团。
注意力一下就被他手里的饭团吸引走，笠犹豫了片刻，迟疑地把它接了过来，正式地道谢以后才把饭团开封。
穂生见他咬掉一口自己给他的海苔包饭，只觉得浑身舒爽。老是拜托兎沼帮他补课，现在终于能小小报答一下，很开心诶！
“兎沼同学，要喝牛奶吗。”
有一就有二，不知道是开启了什么潮流，很快就有其他的食物和饮品被递了过来。笠刚开始还能好好道谢、，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过来投放食物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这是正常的吗？
瞪大了一双漂亮的金橙色眼睛，在茫然之中，他甚至看见谷地同学都过来凑了下热闹，把两袋不同口味的软糖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急急忙忙跑走了。
谢绝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在人来人往中一直被打断，到最后他只能困惑地抱着一座食物饮料堆成地小山，独自在座位上发愁。
“上课了啊，嗯？”
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里的英语老师脚步一顿，他一手拿着教案，一手揣了揣兜，居然掏出一根棒棒糖来。
“看上去挺好玩，我也来堆一堆，今天难道是你小子的生日？”
找了个缝隙把糖棍塞了进去，英语老师也没想着得到答案，他就站在笠的座位旁边，对着周围招了招手。
“好了好了，都把课本拿出来，没看到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吗。”
“嗨——”
嘴上应着，但是大家都默契地看向了教室中间的方向，被只能待在座位上冒烟的蓝发少年给逗笑了。
一时间善意的笑声此起彼伏，兎沼笠红着脸把礼物往抽屉里堆，好在他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把它们安置了个妥当。
被喜爱着的氛围，可以感觉得到。
这也说明，我做得很好吧？
暖融融的虹膜倒映出被塞的满满当当的桌洞，兎沼笠没忍住弯了弯唇角，空缺的心脏被愉悦的心情填满，拥挤到就要满溢出来。
不久前困扰着他的一丝愁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消散了。
＊
象征着放学后的铃声意外地来得很早，不知不觉就沉浸在了和课堂的交互里，直到旁边的多田同学亲近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笠才从手里的动作里回过神，意识到了一点不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扒在窗外的好友目光如炬，很专注地盯着他瞧。察觉到笠的注视，他动作幅度颇大地鼓起了两颊，像池塘里咕噜咕噜准备捕猎的青蛙。
下意识跟着紧张起来，但他这次倒没有逃，只是默默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在日向翔阳有如实质般的目光洗礼下挪到了他身旁。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顺着走廊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难得的安静氛围不禁让兎沼有些别扭，毕竟他们自从认识以来，很少有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
没有穿黑色的结襟，日向翔阳的短袖袖口不时撞上笠的上臂，本来是完全不会在意的接触，但在沉默里似乎也变得格外明显。
蓝发少年目光游移，他的脚尖微微往外踏了一点，想要稍微站远一些，起码不至于产生额外的碰撞，让他分心。
可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动作更快，笠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踩下来，就有一只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使了力气往里拽。猝不及防之下，蓝发少年被又拉近了一点，两条手臂完全贴合。
不属于他自己的温度透过皮肤被传递着，即使有外套的长袖阻隔，可热量根本不是布料能拦下的东西，兎沼笠一下僵硬了身体，只能维持着怪异的姿势被拖着往前。
“……翔阳？你没事吧。”
摁压在手腕上的指节发热，除此以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自骨骼而生的颤抖。兎沼没办法忽视掉他的不对劲，只能放缓了步调轻声试探了一句。
“我……没有做好，都怪我。”
“嘴上说着要做笠的伙伴，可是却一直没有察觉到！让你难过了。”
日向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笠他被拽得死死的，整个人都只能贴在日向身侧，因此能把他的话听的很清楚。
伙伴吗。
感情是双向付出才会结出果实的植株，可是兎沼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去回应翔阳的期待。是最好的朋友，是共同作战的队友，但偏偏不是伙伴。
曾经在日向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印象就像肥皂泡，流光溢彩却又脆弱异常，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享受着在一起时恣意愉快的时光，却不愿意揭开拦在眼前的面纱，溺毙在自以为是的虚幻梦境里。
这是不对的。
但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即便事情有了转机，好友如愿留在了部里，甚至约好了一起去春高……但是日向翔阳却没法原谅自己。
“这样啊……”
兎沼笠顿了顿，他的目光从日向低垂的脑袋底下移开，落到了正前方的走道上。擦肩而过的人，一同前进的人，无论是哪一方，都在向着自己的前方奔走。
“都已经过去了。”
他说着话，被握在掌心的手腕翻转，轻拉，由被拖拽的对象成了引领方向的人。
“一起加油吧，我会好好待在你身边的。”
“……伙伴？”
“嗯。”
一锤定音。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旋律了，他想。
湿湿软软的心脏，整个人都被哄得飘飘然，日向翔阳总算松开了紧紧扣住的手心，像是洗了个热水澡。
可是没有他的心情还没有飘荡多久，就有人伸手抓住了他的牵引绳，将他连人带心牢牢拽回人间。
“笠？”
在察觉到放松束缚的那一刻，就自然而然地拉起了手，以轻灵姿态走在前方的蓝发少年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可是笠偏偏又把想要的东西给他了，不止是可以感受到的温度，还有他的以后，未来的起码三年，都牢牢握在手心，让人无比满足。
日向翔阳忽地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脸，他蹦蹦跳跳地往前小跑了几步，和他的伙伴保持着相同的频率一起往前，连指尖都贴得更紧更黏。
因为我们站在一起，所以能很轻易地感受到幸福。
今后也要多多指教，我的朋友。
＊
等他们两个一起赶到体育馆以后，人似乎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影山和前辈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但是菅原前辈看见他来以后，露出了让人额角一跳的微妙笑容，笠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直到被一张新鲜出炉的重量级训练表砸了个正着，他才彻底领会到同伴们的良苦用心。
能怎么办呢，当然只能含泪收下了。
不过如今他还沉浸在紧张的情绪里，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结果被发现目标的二年级前辈们围了起来，耳边萦绕着魔性的肆意笑声，连月岛都有点同情他了。
不过想到中午那场害他忙得要死的躲猫猫，月岛萤马上又换上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加入了火上添柴的活动之中。
排球部里一时间很是热闹，最后还是作为教练的乌养系心站了出来，招呼大家做在一起聊一聊未来的目标。
春季高中排球联赛，简称春高，他们梦寐以求的，全国舞台。
那是每一个体育竞技社团都向往的地方，强劲的对手，闪闪发光的荣耀，都能在赛场上得到。但前提是要通过县预选，拿到进军全国的入场券。
能做到吗？每个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想，可是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未来的可能性，又有谁能替他们实现梦想？
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兎沼笠轻轻念了念春高的字眼，舌根泛起一点甜。
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贪欲破土而出，想要满足大家的愿望，征战更广更远的战场。
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斗志昂扬，连血液都像在燃烧。
蓝发少年微微低下了头。藏在额发底下的眼睛又圆又亮，盛满下定决心以后才有的坚定光彩，没有丝毫闹着玩的意思。
与此同时，跌跌撞撞闯进体育馆的小武老师迫不及待地分享起收到的好消息，关于一个远征东京的机会。
和东京赛区强校交战的机会，多所学校的特别合宿，对缺乏比赛人脉的乌野来说简直是缓解干旱的及时雨。
当然要去吧，对于提示实力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东京——远征！！！”
兴奋的呐喊声混杂着源源不绝的讨论，大家在高涨的热情氛围里迎来了IH以后的第一次部活。不过，和平常的针对练习稍有区别，今天的乌野男子排球部又一次展开了队内摸底练习赛。
摸得是谁的底，自然不必多说。
兎沼笠 :“。”
——
写完感觉自己尸斑都淡了……小狗真是无敌好吃的，情窦未开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喜悦，烧红的脸颊，得到允许以后小心地接近，毛茸茸的脑袋，仿佛拥有全世界一样满足，甜美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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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真正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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