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机搜卧虎藏龙,不是精神衰弱就是狂躁亢奋。月岛皱眉,摇头说,算了。
他履行后辈义务,帮菅原搭完帐篷,又去水边收拾垃圾。回头望,隔着防水布,只见各帐篷中的人形动作都被放大,唯独没有声,默剧一般。日向影山斗嘴争锋,木兔手舞足蹈,赤苇低头读书,视线慢吞吞移到自己那边,心想黑尾大约又在刷手机,信息部门最好研发防沉迷系统,避免老年人智商降低,辨认半天,突然顿住。
黑尾正对着唯一的应急灯在防水布上打手影。耳朵微动,尾巴轻勾,没认错的话,是一只猫。
等在那里,仿佛他真的会看似的。
笑容浮上嘴角,又像落潮般迅速褪去。月岛扎好最后一袋垃圾,轻手轻脚回到帐篷里。黑尾已经睡下,声音却很精神。一隙月色里,他像刚才那样凑到耳边,轻声问:做吗?
月岛的舌头舔舔伤口,黑尾前辈为老不尊,然而红豆烤年糕毕竟是好吃的。只可惜吃得太急,明天准得溃疡。
他说:荒郊野岭的,不做。
*
月岛有时会想,还好他不用对任何人解释自己和黑尾的关系。当然,这种将错就错的事情,缺少浪漫因子,大概是没有人想听的。
机搜的年终团建持续了整整五天。那晚唱完KTV,他们便被列夫一个电话叫回警视厅。人到齐时,夜久不在,列夫饿得两眼泛红,日向递上打包盒,他找了一圈没找见筷子,抓了一个点心便往嘴里塞。连着咽下三五个,这才缓过劲来,调出监控,说在东京不同区域发现三具尸体,经鉴定胸口有相似伤痕,怀疑系连环谋杀,搜查一课人手不够,要求他们支援——
夜久呢?黑尾问。
早被借走了,列夫说,他们说夜久前辈靠谱。
靠谱前辈就是不一样,月岛瞥了眼皮笑肉不笑的黑尾,听见他说:搜一也真是,成天喊人手不够,怎么不干脆扩编呢?
扩编?列夫嘴巴鼓鼓囊囊,好像大肉包。
“把我们几个老油条招进去呗,”黑尾看了眼现场传回的照片,转头扑向他那个记满陈年旧案的笔记,“省得天天被后辈嫌弃,‘与其抱怨环境,不如提高自己’——”
临近年关,各部门防火防盗,神经本已高度紧张,偏偏碰上大案,谁都分不出神来。机搜将就顶上,一部分人去查监控,一部分人去附近摸排,他被黑尾拉到地下室翻卷宗,双耳灌满列夫的抱怨,说饿了,说不如辞职去做模特,说搜一的同事瞧不上他,月岛你给评评理,我搜证能力就这么差吗?
你也别太难过了。月岛扶一扶眼睛,虽然他们这么说……
“但事实就是这样。”迎着列夫充满期待的眼神和黑尾不怀好意的微笑,他轻轻补充上后半句。
他们仿佛住进警视厅,在地下室呆了一天,翌日启程去千叶取证,晚上又回来开会。五十人的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搜查一课的领导拿着话筒整理思路,大屏幕上轮番播放着看一眼就吃不下饭的尸体照片,那具从水里捞出来的都泡发了。黑尾胳膊肘捅捅他,要他去泡咖啡。月岛说,我以为前辈应该培养一下独立自主的精神。
黑尾说,我会泡啊。主要是为了培养你这方面的精神。
任务分完,又有一个大夜可熬。散会时遇到影山,月岛叫住他,问他调查细节。影山不情不愿,满脸写着“你这没干劲的家伙不会又在哪里偷懒摸鱼吧”。“拜托,我可是在楼下翻了一天材料,”月岛声音沙哑,充满绝望,“国王陛下的字典里没有‘分工合作’这个说法吗?”
天哪。他听见日向和黑尾感叹,那个月岛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真的知道“分工合作”怎么写吗?
黑尾问:你是不是看他很不爽?
月岛瞥他一眼,这不明摆着吗。
“我教你一个办法,”黑尾说,“想想他唱歌的样子,对比之下,那张臭脸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哦。月岛心想,原来机搜都是靠精神胜利法活过每一天的吗。
谁都不想把案子拖过元旦。隔壁办公室支起了行军床,两人一组,轮流补眠。他去洗手间刷牙,见影山的T恤上印着长高高牛奶盒,遂报之以嘲笑,说他衣品像中学生,“中学的衣服现在怎么还能穿?不会这么多年根本没长高吧?”
影山一口牙膏泡沫含在嘴里,差点气得吞下去。正要反驳,卫生间门口却传来脚步声,一看才知是黑尾,他刚刚冲过澡,难得以鸡冠头之外的面目示人,好像气质都变了,沉静温和许多,要拨开**的发梢,才能抓住那点不怀好意的笑。
“……前辈晚上好。”影山吐掉口中泡沫,恶狠狠瞪他一眼。
月岛保持从容到他离开。然后在黑尾的注视中敛了嘴角:“前辈有事吗?”
黑尾撑着门看他,眼神贪得无厌,没看过似的:没事。
回办公室路上碰到大地,聊了几句案子,黑尾便感叹好遗憾。大地问怎么,他说多好的晚上,此时本该香槟美人在怀,却跑到这里打地铺。大地说你扯吧,什么香槟美人,哪次去你家,不是买一送一啤酒伺候?敢情你还留着好酒?不过你这副扮相倒也不错,月岛你看,他自己算不算美人?
认识多年的同事真是满嘴胡话。月岛心中想,嘴上道,前辈不必遗憾。您不是天生乐于助人吗,奉献几个晚上,不算什么。
黑尾当场噎住。大地长笑三声,拍拍月岛肩膀表示佩服,走了。只剩他俩面对面,黑尾看看他,又看看他,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唉,你这小子。
他怎么了?月岛不明白。就像他也不明白,凌晨三点,办公室睡倒一片,黑尾起身去洗手间,他为何就跟去了。
门咔哒一声落下锁,头顶日光灯嗡嗡,仿佛有秋蝉或飞蛾被困在灯管里,每一有光,便哀哀鼓噪。月岛心中蔓延开奇异的平静,仿佛十八岁春天大病初愈,躺在床上,眼前蒙着纱布,一片漆黑。哥哥凑过来,对他说,再忍一忍,过几天就好了。他问,嗡嗡的,什么声?哥哥说,是镇流器发出来的,病房的灯用久了就这样。于是月岛心道,原来听见这声音,便是有光了。至于他是秋蝉还是飞蛾,这件事,不必想。
“前辈压力很大吧?”他靠近黑尾,然后屈膝蹲下,伸手解开他皮带,没错过黑尾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我也是。”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技巧全无,生疏得很。然而黑尾却很享受,如果轻轻揪住他发根的手是敷衍,那么也敷衍得足够真诚。不像他。在后来许多次难成体统的邀约中,黑尾曾经问过月岛感觉如何。他会直接说,很普通。然后黑尾道,再来一次吗?他干脆拒绝,说不要,然后去洗澡。
热水淌过眼皮,镇流器嗡嗡,一如远方惊雷。许多事情像沉睡许久的春虫,因受刺激,兀然苏醒,伸展出许多长长的触爪,相互攀附,彼此交缠。月岛头脑缺氧,想起半年前莫名其妙点开机搜报名链接,又莫名其妙被录取,那时哥哥来电话,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去那种地方的,你别冲动啊。月岛说,怎么可能呢。
哥哥又道,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月岛打断他,我只是找工作。现在找到了,你该恭喜我。
昏沉间,仿佛隐约有人审问,你们两个,谁是主谋?他负隅顽抗,紧抿嘴角,一声不吭。一抬头,映目便是黑尾**的发梢。水珠滴在他眼皮上,黑尾彻悟,原来你才是乐于奉献的那个啊。
月岛分辨,真的吗?我以为是前辈邀请的我呢。
“晚安,”他俯身漱口,余光里,镜中黑尾的眼神逐渐凝聚、沉淀,比海更深,“希望前辈梦里香槟美人在怀。”
是我:好崩溃啊写不下去了
是我:感觉OOC了这真的逻辑吗
还是我:网友可以接受这样的黑月吗我觉得月岛萤自己都接受不了!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8]始作俑者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