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大学生活在我按部就班的计划推进中结束了。
毕业后,我参加了司法预备考试,花一年时间取得了司法考试资格,然后又花了两年时间,考了两次才成功通过司法考试。
在长达十个月的研修结束之后,我又参加了为期两个月的集中研修和司法实习生考试,在这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我才算是终于成为了一名执业律师。
我的考试策略是成功的,经过一番广撒网之后,一家跟某大公司有长期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将我收入了囊中。我被分配到了一位姓藤池的女士手下实习,按照业界的惯例,她从今往后就算是我的师父。
藤池女士是个看起来非常干练的中年人,她对我应该算是很亲切了,既不会让我干太多的活,也不会让我无所事事,工作指示明确,即使是批评也会明确指出是我错在了哪里。
在我看来,她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上司,即使她跟世界上所有的带教老师一样喜欢突然提问,对我而言也根本不是问题。
“你知道做律师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某天,我们俩一块吃饭的时候,藤池女士突然问了我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说它很难回答,是因为这道题的答案是完全主观的,不同人对这句话有不同的标准答案,我实在拿不准她的心意。
“口才?”
“不,是演技。”
“哈……”
“那最不需要的呢?”
“叛逆?”
“对,但也不对。在我看来,你要是想在这行长长久久干下去的话,最不需要的就是良心。”
做律师最需要的是演技,最不需要的是良心?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跟大众对律师这一职业的印象肯定是有冲突的。我当时也不能理解她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没过多久,我就理解了。
在逐渐熟悉办理流程之后,师父终于在某天给我发来了一个小案子,说是时候到了,让我自己独立处理一下这件事。
她给我的案子是跟我们律所有长期合作的公司发来的,案情并不复杂,总的来说就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斋藤先生因连续加班造成了过劳死,现在他的家属来向公司索赔,我们这边的任务就是为公司尽量争取不赔或者少赔。
这个案子的案情非常清晰,能入手的争议点也一目了然,那就是斋藤先生的死亡地点是他自己家门口而不是公司,并且死因还是心脏骤停,这个操作空间可就太大了。
我在看完资料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该怎么处理,可是现在,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我很清楚,现在正在阻止我继续工作的,就是我的良心。
如果站在职业身份的角度上来看,我的职责就是为委托人争取利益最大化,为公司脱罪无可厚非。
但是站在一个有朴素道德观的自然人角度来看,干这种跟助纣为虐没区别的事也太过分了,难道我就非干不可吗?
“藤池女士……”
“你的实习期还没过,考核是需要拿出成绩来的。而且没了这次还会有下次,这种小事不分给你难道让我亲自办吗?”
“……”
此时,距离我高中毕业那天已经过去八年了。我好不容易拿到了这个职业的入场资格,好不容易进入了这个还不错律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一个好上司。
我真的要为了一个陌生人伤害自己的利益吗?
考虑再三,最终,我还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可能是因为良心作祟,我最终还是没能做到让公司免于赔偿,但它要赔的金额也比理论上少了许多,尚在委托人的接受范围内,大家都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了。——除了死者家属以外。
那两位老人家也许会上诉,也许不会,但我可以肯定,他们几乎不可能得到比现在更好的结果。
藤池女士说我办得还不错。她难得夸我,但我现在已经无法为这难得的褒奖而感到喜悦了。
我确实通过了实习,成为了正式工,然后呢?
工资条上的数字在此时变得刺目,我知道我的良心不过如此而已,它的价格就是这么点,甚至不够那个赔偿数目的零头。
这个职业比我一开始想得更难做。如此得来的胜利难以令人感到喜悦,但有时候,一些从开始就注定要失败的案件也会带给我同样的痛苦。
转正后的某天,藤池女士又发给了我一个脉络非常清晰的案子。
案情总的来说是这样的,当事人东谷小姐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跟丈夫八山先生离婚了,当时,为了尽快脱身并拿到女儿的抚养权,他们进行了协议离婚,男方除了要按时给孩子的抚养费以外什么都不用给她,东谷小姐接受了这个条件,他们就这样离了婚。
这对夫妻在未离婚时曾一起创业,有一家公司,东谷小姐曾在公司里担任财务。
在他们离婚后没多久,这家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倒闭了,经营者八山先生不知所踪,留下了八百万的债务,债权人起诉了东谷小姐,要求她承担夫妻共同债务。
虽然“离婚时没拿走一分钱,离婚后却被要求偿还夫妻共同债务”这件事听起来十分离谱,但是很难评,这种案子我一看完资料就知道是必输的。
因为法律对“夫妻共同债务”的认定里就有一条是“非举债方以实际行为默认债务(如定期还款、资金
转入其账户且未提出异议)。”
而东谷小姐这边的情况很不妙,因为这笔钱是她还跟前夫在一起时借的。
它主要被用于公司运营,公司盈利所得也是他们这个家庭的主要收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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