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
洗漱完了，早就到了入睡的时间，日向翔阳甚至连床都还没上，可怜巴巴地跪坐在葵的旁边，瘪着嘴，睁着圆圆的豆豆眼，眼角还挂着一团泪珠，一遍遍小声地喊她的名字。
葵平静地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她刚才不该一时冲动去抱他的，这个拥抱已经透露了太多，也是这只得寸进尺，很会看眼色的小狗现在敢这么跪坐在她旁边的原因。
“葵……我知道错了……我原本只是想稍微让你担心一下，我想，这样葵说不定就能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很不真诚……我错了……”
可是事实发展不就是完全按照他的剧本来的吗！这家伙是什么天然的诱饵啊，只是随便晃一晃，一下子就把她给钓出来了。
葵微微皱起眉毛，闭着眼睛也露出了一个生气的表情，虽然是在气自己。
这微妙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日向的眼睛，他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葵……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呜……我高中的所有空余时间都在打排球，没有遇到过喜欢的女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追……才想了这个办法……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喜欢葵了，但是每次表明心意都被葵委婉地拒收或者打断，可是……我能感觉到……葵明明也很喜欢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日向翔阳实在是太会察言观色了。
葵悄悄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发现日向已经变成了水汪汪的蛋花眼，眼波氤氲地看着她，可怜极了。
大概四分情，六分演吧。
她干脆把被子拉过头顶，闷闷地说：“先睡觉啦！你不是从来都不熬夜的吗？”
橘子小狗磨磨蹭蹭地向着她的方向膝行了两步：“不行……我要等葵原谅了我才能去睡觉。”
“我原谅你了。”葵快速地接话。
“才没有，你分明还在生我的气。”日向执拗地坐在地上不肯起身。
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刷”地拉开被子，露出她那张视死如归的脸，盯着天花板：“我没有生你的气。”
“你现在明明看起来就超生气的……”
葵坐了起来，破罐子破摔地承认：“我没有气你，我在气的是我自己，行了吧！”
“欸？”日向震撼得连那滴半真半假的泪水都收了回去。
“我在气我自己明明决定好了不要喜欢任何人，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喜欢你，气我明明早就决定好了要走，却忍不住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这幅根本走不掉的情景，还气我明明什么都看出来了，但就是觉得你可爱，这些笨笨的心机都可爱，笨得连谎都撒不好也可爱！”
不如说，正是日向那副撒谎后心虚到不行的样子，才让葵没有今晚就收拾东西跑路。
明明是羞耻度爆表的话，但是在这种夜里，还有日向的纠缠不休下，也很轻易地就说出来了。
少女脸色涨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羞，连眼眶都湿热了起来，平时顺直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她气鼓鼓地瞪着日向。
日向见过她好多次生气的表情，在海滩边他莽撞地拉住了她的时候，去找小偷室友算账的时候，偏偏这一次，他没有感到慌乱和无措，而是感觉心一点一点地涨了起来，心跳如鼓，猛烈泵出来的血液直涌大脑。
被骂笨了……但是也被说可爱了……好开心……
怎么办，他也是一样的，不管什么样的葵，他都觉得好可爱。
“葵……不会走了吗？”他的声音黏得像蜂蜜，首先忍不住确认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不走了！”葵粗声粗气地说完，又嘟囔着找补，“现在要走也走不掉吧，马上就狂欢节了，这种来里约旅游的高峰期，哪里找得到什么便宜又地段好的空房子啊。”
“不走了！”日向模仿着她干脆利落的语气，快活地重复了一遍，橙黄色的发丝雀跃地跳动着。
紧接着，他大声地宣告：“我也好喜欢葵！一见面就喜欢上了！每天都更喜欢！越来越喜欢！比葵喜欢我还要喜欢得多！如果要比这个的话，绝对是我赢！”
热情的告白让葵已经想把脸埋进被子里了，她无力地在心里吐槽，怎么连这个都要比啊……
气势十足地表白完，日向翔阳期待又羞涩的眼神飘了过来：“葵呢，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话把小鸟游葵也问住了，她不确定地在心中想，是因为看见了他运动的矫健身姿吗？还是发现他像太阳一样温暖又坚定的时候？是在同居被细心地照顾之后？还是在他安慰她敏感不是错的时候？
好像，也还要再早一点。
她盯着被子，小声、羞赧地承认自己古怪的想法：“好像是从……心里觉得你不是人，总是忍不住把你看成小狗开始的。”
“啊？”突然就被剥夺了人籍的日向石化了，他呆呆地歪了歪头。
“因为人的想法很复杂，表达得也很隐晦，理解起来很辛苦，而且有时候不小心看出来了之后，反而还会更加希望自己要是没有那么敏锐就好了，可是，小狗就很好，心思直率、简单，理解小狗的想法会让人忍不住微笑……”
“呜——”明明被比作小狗，日向却一副被夸得酥酥麻麻，马上就要瘫软在葵旁边的神情。
“好啦！快去睡觉啦！”葵狠心把他扶正，用眼神示意他快上床。
日向同手同脚地回到了自己床上，关了灯，那边依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抱着被子打滚。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葵又听见他在往床头挪动，睁开眼睛，一张幸福得冒泡的脸悬在她的上空。
“葵——”他小声地喊，努力不吓到她。
“怎么了。”葵无奈地回复，感觉今晚是不用睡觉了。
上面又扭捏了一阵，突然从床的侧边递下来一只手：“我们今晚拉着手睡觉好不好。”
小学生吗！葵在心里尖叫。
“不行，这个姿势太别扭了，早上起来你手会麻的。”
日向发出一声失望的呜咽，又缩了回去。
但是没过多久，上面又传来了一个雀跃的提议：“要不要交换一下床，葵来我的床上睡，我去葵的床上睡？”
“我们的床有什么区别吗？”
不就是一个是完整的床，一个只有床垫，一个高，一个矮，虽然她还挺满意自己精挑细选的床垫的。
“我想在葵的味道中入睡。”
真把自己当狗吗！？
“不要，我在自己熟悉的床垫上睡得比较香。”
“……好吧。”
安静了没一会儿，小鸟游葵又听见他似乎在用某种熟悉的曲调，小声地哼唱她的名字。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这个家伙！
“不要用你哼着去上厕所的那个曲调哼我的名字！”
日向马上噤声了。
心情大起大落了一晚，又被日向折腾了这么久，葵很快就感到了疲惫，正当她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又敏锐地感受到有什么热切的视线在注视着她。
她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了日向依然精神的，猫科动物一般的橙黄双眼。
等了好一会儿，日向一言不发，葵认命地先开口：“怎么了？”
“吵到葵了吗？我已经尽量不发出声音了……我就想多看一会儿葵，感觉太幸福，太兴奋了，根本睡不着，好久没这么兴奋过了，简直就像好久以前第一次去参加正式排球比赛前的那个晚上一样。”
……你的视线的确很吵。
葵慢慢地站了起来，在日向困惑的豆豆眼中，把自己的床垫一脚接着一脚地，踢到了和日向床平行的地方。
日向扶着自己的床沿，不解地看着她。
葵躺下，盖好被子，拖着疲惫又困顿的声线说：“手。”
日向这才意识到她的意图，发出了一串意味不明的激动声音，顶着红彤彤的脸，面朝着葵侧躺下，把手递了过去。
几乎垂在了葵的脸旁，轻轻一动就可以蹭到葵的脸颊，现在只是悬在哪里，就能感受到葵温热的鼻息。
但葵只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然后倦怠地合上了眼睛。
感谢精力充沛的小狗，今晚也是来不及多愁善感想东想西就入睡了的一晚。
这下日向一动也不敢动了，他只是默默地想，葵的手，好软，暖呼呼的，晚上摸自己头发的时候也很温柔，只是自己当时太紧张了，是什么感觉也不记得了，下次要想办法让葵补上。
葵的呼吸好轻，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到，好害怕自己睡着睡着，葵就悄悄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可是牵着葵的手，就再也不怕了。
虽然柑橘味洗剂的余香霸道地涌入了鼻子，但是因为葵就在旁边，所以好像还是不一样的，轻飘飘的气味也变得沉静了下来，感觉像是冬天窝在暖洋洋的被炉里，又同时吃着清甜多汁的橘子。
日向翔阳侧躺着注视小鸟游葵恬静的睡脸，舍不得闭上眼睛，觉得如果葵喜欢他是小狗，那他就可以做她一辈子的小狗，也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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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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