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球一出手，球网对面的青叶城西选手和场外的所有围观人员就都觉得它要出界。
站在1号位往整个球场的对角方向发球没问题——但日向这一球明显是打向了自己这个半场的对角，那即使过网也是妥妥的出界。
看到排球从自己眼前横向飞过的时候，同样在乌野后排的田中龙之介懵了一下，然后迅速冷静下来，心道“为什么突然打跳发球了、不过反正发球就是谁都有可能失分的东西”，场外的菅原则是以更专业的眼光评估了一下，认定这一球抛球和击球都过低，牛顿老爷子一定会铁面无私地让它挂网。
——啊。
菅原的思维凝固了。
在不算响、但因为其效果而变得格外突出的撞击声中，乌野的影山飞雄向前一个踉跄，慢慢抬起手按住自己的后脑勺。
“……这就叫做‘痛击我的队友’么。”
*
——人生，终结了。
日向翔阳呆滞地看着那个背后黑色火焰熊熊燃烧着的影山飞雄，想。
“——等、等等啊影山！那个！”眼见表情逐渐凶恶的二传手慢慢转身看向日向的方向，泽村大地勇敢地挺身而出，“我明白你的心情——那个，但是，稍微冷静一下——”
影山：“……”
影山机械一样地扭转了脖子，然后两边的嘴角慢慢上扬。
——好狰狞的微笑。
“大地前辈，”他用力地咬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泽村大地：“……”
他看了一眼在场外已经变灰白了的日向翔阳，干笑：“那个……我们现在还在比赛中——”
——总之日向现在已经一副敲一下就会碎开的样子，不要现在动手啊！不然等回学校了我们帮你按住日向让你打回去也行……不不不，影山的跳发太暴力了，真的报复回去的话日向就没了啊！
——我太难了。
他静静地想。
——当初影山和日向一起来到乌野时，我还觉得乌野的机会从此到来了。
——机会确实来了，但是一起来的还有灾难啊。
——我真的……太难了。
泽村大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影山已经一步一步走近了日向。
“我说你啊……”
他嘴角的笑容弧度扯得更夸张了一点。
“……是？”
日向翔阳一个激灵，迅速从黑白漫画状态上色回彩。
影山飞雄深吸了一口气。
“——说了一百遍了你上手抛球都不能指哪打哪就不许打跳发球你是聋了还是聋了啊啊啊啊啊！”
是暴喝。
日向被近距离的怒吼震得耳朵并大脑都隆隆作响，还莫名觉得自己缩小了一圈，影山膨胀了十倍。
——哇这是什么漫画里的超级大魔王！
他瑟瑟发抖：“对、对不起——”
附带超级深鞠躬，就差直接土下座。
“——接下来！！”
巨大化的影山继续怒吼：“给我去边上的休息区！好好！看别人是怎么发球的！”
“再打出这样的发球！我就不给你托球了！”
“——是！”日向条件反射地回答，然后一愣。
——诶，影山怎么漏气……不是，缩回正常大小了？
——他不打算……打我打回来之类的吗？
日向直愣愣地和刚下场又往回跑的西谷击掌，往休息区走的时候还扭着脖子往回看。
但影山好像已经迅速地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他这会儿正一脸平静地和一旁的田中龙之介说着关于对方一年级发球的事情。
“日向？”
站在长凳旁的菅原孝支对他招了招手。
日向还在逻辑困死状态中：“……为什么他没打我？”
菅原“噗”地笑出声来。
“啊，这个嘛。”乌野的副主将声音轻快，“我不能说自己很了解影山。但我觉得，因为这会儿还在比赛中吧。”
4:2的比分，青叶城西占优。对于影山而言，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正在进行的比赛更重要了，哪怕是自己的脑袋也不例外。
*
“……哇，影山居然还能发出这么响的声音。吃了扩音喇叭吗。”国见英远远地移开了视线。
“比起这个。他的脑袋不要紧吗？”渡·自觉是个正常人·亲治，“被跳发球打到脑袋诶？虽然那个跳发看起来不厉害，但真的不用确认一下没有脑震荡什么的吗？”
国见：“……好问题。啊，乌野那边的主将做手势表示可以继续比赛了。”
渡咂舌：“也就是真的没问题啊。他的脑袋也太坚实了。”
他对这件事情倒是反应寻常——打排球的选手们一旦轮转到前排，有不少都会在己方拿到发球权时把手背在脑袋后面。没人能确保自己的发球有100%的成功率，挂网、出界甚至砸到队友都是还算常见的情况。
“比起这个，松川前辈换上场了——对面也换了高个子的一年级副攻手。”走过来的京介若有所思，“翔阳下场了之后，乌野还有人能打那个奇怪的快攻吗？”
答案是没有。
日向下场之后，乌野的状态就回归了平稳。影山固然是个天才的二传手，但连场外的国见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团队配合还相当生疏。
“不过，单就个人实力而言——”京介和渡讨论，“影山很强、西谷君也很强。西光台的东峰甚至能在网前和岩泉前辈拼一下力量——虽然输掉了——”
“还是配合的问题吧。”渡说，“就单人实力而言，乌野都快赶上白水馆了，但他们这两年的比赛就是连县内八强都没进过诶。”
“应该还有教练的原因？”沢内说，“我听到他们的领队老师在请教替补球员关于轮次的问题。那应该是学校安排给社团的老师？没有教练带着的话，自己训练也很难啦。”
“而且之前也没怎么听说乌野和县内的其他学校有交情的，”渡说，“交流赛也没听说过，还是这次突然而然——”
“啊，及川给我回邮件了。”温田突然说。
“诶，你给及川发邮件了？”
“是啊。”温田耸耸肩，“我跟他说看到了比宫双胞胎更夸张的快攻，他的后辈还被球砸到了脑袋。他说他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学校了。”
“好快？”京介震惊，“及川前辈不是去仙台的医院复诊吗？”
“打车的话就会很快吧。”温田举起手机，“而且及川说他想办法插队了——正好排在前面的是个很友好的女生。”
“……”
在沉默中，国见面无表情地总结：“他还是晚点回来吧。”
*
乌野打得相当努力。
但第一局依旧结束得很快。最后的比分是25:20，岩泉打手出界拿下了这一分。
“不愧是全国亚军。”交换场地的短暂休息时间内，泽村大地说，“连我们的‘怪人快攻’都没能拿下特别多的分数——”
“他们的反应太快了。”菅原说，“‘怪人快攻’确实很特别，但在对手眼里其实也就是比通常情况更难应对的快攻。他们有应对这类进攻的经验。”
“不仅如此。”泽村沉重地说，“对面的二传手，实际上不是青叶城西的首发二传。”
“诶，不是吗？”今年的一年生山口忠吃惊地叫道。
“当然不是啦。”田中龙之介不爽地说，“青叶城西的二传手是他们的主将及川彻，上过《月刊排球》，还有电视采访的。是个超——烦人的小白脸啦！”
二年级的替补缘下力“噗”地笑出声来，然后悄悄对一旁的一年级们说：“1月份的时候，因为青叶城西拿到了春高的亚军，县内的电视台转播了比赛和采访——那段时间，女生们都在谈论及川，田中超不爽的！”
“是青叶城西的主将，应该很强吧？”
“及川前辈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二传手。”出乎意料的，开口的是影山飞雄，“我的发球技术就是跟他学的。”
“那个杀人发球的老师吗……”
“诶，这么一说确实是哦！”打了一局比赛了，日向才意识到自己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次特写的青叶城西二传手不在场，他抓抓头发，表情憋屈起来，“啊啊啊——”
“对方指定了要影山、旭和西谷出场，但是自己都没摆出最强的阵容啊。”泽村大地感叹。月岛抬眼看去，怎么看怎么觉得三年级的主将脸上的笑容里泛着黑气。
“也没办法。”菅原的心态倒还十分平和，“毕竟乌野是‘没落的豪强’、‘飞不起来的乌鸦’嘛。”
缘下：“……”
——刚刚以为阿菅前辈心态良好的他实在大错特错了！菅原前辈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半支队伍都开始冒黑气了啊！连月岛都发出了有点不爽的咂嘴声了啊！
“比起这个，先调整一下出场顺序吧。对方能跟上日向的就是6号，优先把他们两个避开……”
*
在这样的气氛中，乌野对阵青叶城西的第二局一开始就格外激烈。
被对方的二年级主攻手悍勇地突破拦网，金田一勇太郎一边道歉一边嘀咕：“啊，怎么回事，上一局他看起来没这么……”
“对方确实打得很拼。”京介说，“不过金田一刚刚那个拦网……”
花卷贵大“嘿嘿”地笑起来；“刚刚那个拦网手臂没伸直。唔，不过他刚进攻被人拦住，网前的移动没跟上也是个问题。”
“挺好的。”松川说，“国见应该都有记录，之后可以注意训练方面的侧重。”
“别在意。”岩泉鼓励地拍拍金田一的肩膀，“对方的进攻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强，但我们的比分依旧占优。”
“是！”
“比起这个，日向和影山的配合更难缠。”矢巾说，“他们刻意调整了站位，让日向避开京谷。京谷原本用了一局时间，快要能跟上日向的节奏、也甚至拿到过两次一触了，现在——日向在前排的时候，他转到后排没办法参与拦网。”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有些紧张。及川这个学期开始给矢巾布置了作业，每周要交一篇指定比赛的分析，算是锻炼后辈的头脑。这会儿前辈不在，矢巾试图学以致用，心里却还是很清楚，自己只是分析了最表面的东西。
“那么？”
“——照着我们的节奏正常进攻、防守就行了。”矢巾说，“对方的实力确实出乎意料，但要反转现在优势是不可能的。继续下去——总之争取在及川前辈回来之前结束比赛！”
花卷遐想了一下及川回来之后发现自己连比赛尾巴都没抓到的可能表情，忍不住“噗”地笑出声：“说得好，加油继续！”
第二局乌野调整了站位之后的开局：
影山S 东峰WS 日向MB
月岛MB 田中WS 泽村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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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卷WS 金田一MB 京谷WS
岩泉WS 松川MB（须川L） 矢巾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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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File.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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